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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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風凜冽,夾帶著那看似柔軟的六角雪花也變得硬性起來,劃過臉頰時硬生生地留下了幾道輕微泛紅的劃痕,連下了兩天兩夜的白雪厚厚地覆蓋在蒼茫大地上,遮掩住了禦書房原有的模樣。漫天白色中,一抹嬌柔的紅色顯得極為醒目。通體著紅本該是張揚而又熱烈的,可穿在這柔弱女子的身上卻襯得她多了幾分蒼涼感。
“小姐,天下初定,皇上定是繁忙,你先和奴婢回侯府去暖和暖和,待皇上忙過這一段時間,我們再來求皇上好不好?”紅衣女子旁身著月白色長衣女子小心翼翼地對紅衣女子說道。
“如意,這流逝的一分一秒可是父親和弟弟的性命啊,我怎麽耽擱得起,如果沒有了他們,那座府邸對我而言也隻是一座院子罷了,回去徒增傷心。”紅衣女子緩緩而道。
“小姐,如意明白,可是你已經在這裏受著風雪等了兩日了,如果你要是再出了什麽事,誰來救老爺和少爺?”被喚作如意的女子眼裏滿含悲傷地問道。
“如意,你說皇上會答應我放了父親和弟弟嗎?”
“隻要皇上見到小姐一定會答應的。”可是,小姐都已經在禦書房門口候了兩日了,皇上若是像他口中那樣心懷小姐的話應該早就出現了。
“那皇上什麽時候才會忙完呢?”紅衣女子繼續問道。
“皇上忙著陪本宮,哪裏有時間來見你這下賤坯子。”一身宮裝打扮圍著純白貂絨圍脖的盛裝女子在一群宮女太監的簇擁下緩緩走來,在潔白的雪地上留下了一串汙濁混亂黑色的腳印。
“二小姐,你怎麽可以說大小姐是下賤坯子?”如意憤怒不平地替自己的主子打抱不平。
“什麽時候哀家說話就連一個下人也可以插嘴了?來人,給我掌嘴二十。”宮裝女子伸出放在特製捂手棉花上的右手輕輕撫了撫發上的翡翠簪子,緩緩而道。
“二妹,如意不過是替我鳴不平,一時口快,你就饒了她這次吧。”紅衣女子見幾個悍婦拖著如意就要掌嘴,急忙對宮裝女子說道。
“既然我大姐開口了,那就掌嘴三十吧。”說完,宮裝女子還不忘戲謔挑釁地對紅衣女子笑了一笑。
“你!”紅衣女子滿眼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嘴角輕挑,宮裝女子緩步到紅衣女子身旁,附在耳旁,輕言:“你當我還是你那個上不得台麵的庶妹嗎?”說道“庶”字時還特意拉長了音調。
紅衣女子側過頭滿眼不解地看著宮裝女子。
“哈哈……”看到紅衣女子的表情,宮裝女子拉著她的手看似姐妹情深地看著紅衣女子說道:“姐姐,聽聞你在禦書房前站了兩日所為何事啊?”
那一聲熟悉的姐姐抹滅了紅衣女子眼中的不解或者是她特意暫時遺忘了這份不解,聲音顫抖地說道:“妹妹,有人舉報父親和弟弟通敵叛國,父親和弟弟已經被抓進天牢了,現在隻有你我二人可以救父親了。”
“姐姐,我知道,但姐姐可知道在你傻傻地站在禦書房企圖感化皇上赦免父親和弟弟的時候,我在四處為他二人的事奔走?”說完,宮裝女子還用手絹拭了拭眼角那不存在的淚。
“好妹妹,”一行清淚從紅衣女子的臉頰劃過滴落消失在茫茫白雪中。
“來人,將我救下來的父親和弟弟帶給大小姐看看。”宮裝女子一聲令下,即有太監拎著兩個麻袋走上前來。
“姐姐,皇上已經答應將父親和弟弟交給我處置,我特意將他二人給姐姐帶來,打開。”話畢,幾名太監迅速將麻袋裏的東西抖落出來,隨之掉落下來的不僅有成千上百條小蛇還有兩具遍布傷痕甚至露出白骨的身體。
“啊……”看見雪地上的小蛇還在拚命撕咬那兩具勉強看得出來是人的軀體,紅衣女子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呻吟。
“姐姐,辰逸疼……”地上趴著的兩人中一人聽到紅衣女子的聲音努力地翻過身看著紅衣女子說道。
“辰逸,”看清地上被蛇群圍在中間撕咬的竟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弟弟風辰逸,紅衣女子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情感飛奔過去,扒開遊走在風辰逸身上的小蛇將其抱在懷裏,輕輕撫過風辰逸臉上的蛇傷,“辰逸,姐姐在,姐姐這就救你。”
“陶兒……”一個及其沙啞的聲音從風辰逸姐弟旁傳來。
“父親,”待紅衣女子看清那聲音的主人時,忍不住淚流滿麵,“皇上怎麽能這樣對你們。”
“姐姐,父親和弟弟犯下的可是通敵叛國的罪名啊,皇上肯赦免他們已經是皇恩浩蕩了。而且,提出這樣懲罰父親和弟弟的是你的好妹妹,我風歌清呢,”自稱是風歌清的宮裝女子似是等待紅衣女子的誇獎那般地說道。
“風歌清,你怎麽這麽狠心,父親是你的父親,弟弟也是你的弟弟啊,你怎麽狠得下心?”紅衣女子邊努力地將風辰逸和他們父親身上遊走的小蛇撿開邊憤憤地說道。
“我的父親,我的弟弟?風陶陶,你也太搞笑了,在你們的眼裏我永遠都隻是一個庶女,他們的女兒,他們的姐姐也永遠都隻有你風陶陶一人。”風歌清發瘋了一般地說道。
“孽女,”地上躺著的風家侯爺不顧身上小蛇撕咬所帶來的疼痛或者是他已經麻木了,對著風歌清吼道。
“看吧,姐姐,在父親的眼裏我可算不上好女兒呢,是孽女呢。”風歌清淺笑盈盈地說道。
“歌清,你快讓人來把蛇趕走,救救父親和弟弟,就算以前我們有什麽誤會,大家都是一家人啊,”被喚作風陶陶的紅衣女子滿臉淚水地求著高高在上的風歌清。
“誤會?那是姐姐沒親身經曆過呢,而且,我怎麽會救他們?我要的就是他們死。”風歌清恨恨地說道。
“你!”氣憤不過的風陶陶食指顫抖著指向風歌清。
“我?我怎麽啦?造成這種結果的可是姐姐你呢。如果不是姐姐太優秀了以致大家都看不見我的努力,我又怎麽會步步為營去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呢?”風歌清緩緩踏過白雪走向風陶陶。
“來人,給本宮把大小姐拉開,”風歌清一聲令下,幾個悍婦隨即將風陶陶與風家父子分開。
“啊啊啊……,”隨著風歌清將一團粉末狀的東西撒在風家父子的身上,一陣陣令人膽顫的聲音響徹了整個禦書房的上空,或者說是整個京城的上空,那聲音似是來自阿啾啾地獄。
“父親,弟弟……”悲愴的風陶陶拚命地想靠近地上痛苦不已的風家父子,無奈被幾名悍婦死死拽住,徒留大紅色的衣衫飄揚在漫天飄雪的空中,與地上風家父子的鮮血遙遙相看。
“老爺,少爺……”被掌完嘴的如意看到這成百上千條小蛇交纏在風家父子身上不禁流下了淚水。
“姐姐,妹妹是看著父親他們太痛苦了,於心不忍,這才加了一點特製的藥粉讓小蛇兒動作快點,你不會怪妹妹吧。”風歌清一副做錯了事害怕被訓可憐兮兮的模樣看著風陶陶。
“姐姐,妹妹眼神不好,你看看那是弟弟還是父親的腸子啊?”不待風陶陶回話,風歌清繼而說道。
看見小蛇在撕咬著父親和弟弟的內髒,風陶陶大腦一片空白,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小姐,小姐,你快醒來好不好,”耳旁帶著哭腔的聲音正是那熟悉的丫鬟如意。
“姐姐,姐姐,你快醒醒,妹妹以後隻有你一個親人了,”耳旁那令人心碎的哭聲聽起來好熟悉,好刺耳,正是風歌清。
“噗,”一口鮮血噴出,風陶陶緩緩睜開雙眼,想到昏迷前看到的場景,忍不住環顧四周,看到原來風家父子躺的地方如今隻剩下兩具白骨。
“姐姐,你怎麽可以暈過去,妹妹還有很多話要和你說呢。”見風陶陶醒來,風歌清拉著她的手悲傷不已地說道。
“你個蛇蠍女人,快放開大小姐的手,”受不了風歌清口是心非的如意一個箭步上前拉開了風歌清的手。
“蛇蠍女人,本宮這就讓你看看什麽才是蛇蠍女人,”廣袖一揮即有幾名悍婦上前將如意扔進蛇群。
“不!”風陶陶的聲音淹沒在蛇群的撕咬聲和摩擦聲中,“歌清,姐姐求求你放了如意吧。”
“小姐,不要為了奴婢去求這個毒婦,”任憑蛇群怎樣在她身上遊走和撕咬吞噬她的肉體都沒吭一聲的如意阻止著風陶陶向風歌清求情,畢竟在她的心中,高高在上的小姐其實眼前的毒婦風歌清能比擬的,哪怕是為了自己,如意也不允許風陶陶向風歌清低頭。
“喏,姐姐,不是妹妹不幫你哦,是你的丫鬟骨頭硬哦,我倒要看看是她的骨頭硬還是蛇的牙齒硬,”語畢,風歌清一把粗鹽撒在如意身上。
“啊......”忍受不了全身疼痛的如意揚天發出了深深怒吼,那聲音似來自地獄,“風歌清,我就算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小姐?”帶著幾分不解隨即釋然的表情看了一眼風陶陶,滿身傷痕還爬滿毒蛇的身軀緩緩倒下之前和著淚水,如意不舍地說道:“奴婢再也不能侍奉小姐了。”
“怎樣,姐姐,殺了自己心愛的丫鬟是什麽感受啊?”風歌清的挑釁沒有喚回風陶陶的理智。看著手中在沾滿血液的寶劍和一旁如意的屍體,風陶陶發現她親手殺了如意,那個從她一出生就陪在她身邊的如意,那個視她為唯一的如意,哪怕是為了讓如意解脫,可是她還不是親手殺了如意。
“啊......”隨著呐喊,兩行血淚從風陶陶眼中流出。不瘋魔,不成活,血淚配著大紅衣衫襯得風陶陶如一個惡魔般地仇視著風歌清。
“風陶陶,你的一切,名譽、親人、朋友都被我毀了,可是,怎麽辦,我還是不開心,因為你的美貌還在啊,妹妹還沒有得到你的美人皮啊。”隨著風歌清的一個眼神,幾名異士上前拽住魔怔了的風陶陶,隻是一掌便震開了身上的大紅衣衫,漫天飄揚著的大紅碎片襯得那白白的雪景甚是美麗,可卻不及風陶陶潔白的胴體萬分之一的美。
“動手,”隨著風歌清一聲令下,幾名異士徒手從風陶陶的蝴蝶骨出剖開一條縫,緩緩地小心翼翼地將風陶陶的皮一點一點掀起。
隨著疼痛的加劇,風陶陶恢複了意識,動手就要用手中的劍亂劃自己身體。既然風歌清想要這幅美人皮,哪怕是自己的皮,也要不惜一切代價毀了它。可是那幾名異士卻像看穿了她的心思那般,在風陶陶動手的瞬間抓住了她的手,弄得她隻得恨恨地看著風歌清。
“姐姐,黃泉路上太淒苦,你去陪著父親弟弟還有你那早死的娘親好不好?”風歌清挑釁地笑著對風陶陶說道。
“娘親?是你!”三千青絲隨風飄揚,因失血過多而顏色蒼白的風陶陶死死地看著風歌清恨不得吃了她。
“是我和我娘殺的,可是人家有送你們一家團聚啊。”
“風歌清,如有來生,我定手刃你;如無來生,化作厲鬼我也不會放過你......”話音未落,褪去人皮血肉淋淋的風陶陶渾身是血如落葉一般倒落在厚厚的雪地裏......(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