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青丘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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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敖岸山後,琉亦便真的應了那句話‘白屁股塗沉墨,做回黑白無常’。

    就在陽光明媚、日頭高照的日子,方璵就被琉亦派出去拔草了,甚至下令不得使用仙術,隻能用他那雙細皮嫩肉的手一顆一顆地拔。不過最為詫異的是,若依和武羅本以為方璵又會痛哭流涕一場,卻不想方璵聽聞此卻沒有半點反抗,反倒心甘情願地接受了。後來武羅和若依也想了一下方璵此做法是明智的,畢竟反抗琉亦一般都沒什麽好下場,而且相比吃那難以下咽的魚已經好太多了。

    因著自己方璵被如此折磨,若依心中也著實過意不去。一日,若依執傘望著遠處蹲在茫茫茜草中,辛苦勞作的白衣男子,歎了一聲,便走了過去。

    方璵正在一麵用力拔著茜草,一麵向琉亦的祖宗打招呼,頭頂就突然暗了下來。方璵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了片刻才詫異地仰起頭,看見若依一聲不吭地撐著傘站在自己身後,頓時嚇了一大跳。

    方璵驚訝的望著若依,半天沒說出話來。

    若依看到方璵正麵時也是嚇了一跳,原本白嫩精致的皮膚,如今卻變得又黑又粗糙,要是方璵看到自己變成如此模樣,絕對會一把狐火燒了自己,甚至不會給自己留個全屍。

    若依壓了壓剛剛猝不及防的震撼,就地坐了下來,把傘往方璵的方向伸了一寸擋了擋漏進來的灼日,打量著方璵曬得慘不忍睹的麵容,有些於心不忍道:“沒想到居然把你害的這麽慘。”

    方璵並不知道自己的‘悲慘’,緩了緩神,也沒在意,卻是一臉堅定道:“不凡之人,必異其境。”

    若依笑了笑,歉意道:“抱歉啊,因為我讓你受了不少苦,其實琉亦不是有意針對你的,隻是我之前和狐族有些瓜葛,所以才……”又頓了頓道:“我知道你是為了武羅忍辱負重待在這裏的,要不我去幫你們說親吧,這樣……可能琉亦看在你是武羅的……武羅的……的……”若依想了半天,眨著眼睛,有些苦惱的不知道該用什麽恰當的詞來稱呼他們之間的關係。

    若依的話有些突然,方璵愣了愣,緩了半晌才明白過來,轉而突然扔下手中的茜草,打斷若依恭敬的跪了下來。

    “啊,我知道了……你幹什麽?”若依剛開口,就被嚇得差點將手裏的傘扔了,心想就是幫忙求個親,不至於這麽五體投地吧。

    方璵恭敬的一叩首、肅然道:“其實小生並不是為了武羅姑娘而來,小生乃是青丘國一尾一族,受國主之命前來接公主回國。”

    若依原本受驚的臉瞬間冷了下來,眉頭一斂,站起身,什麽也不說轉身便走,方璵馬上站起身轉到若依身前又跪了下來:“公主,如今我國衰敗,唯一能救就隻有您了。”

    若依怒道:“那又如何,與我何幹。”說罷便徑直往前走。

    “公主,您真的打算將上一代國主撐下的國家棄之不顧嗎?”方璵在身後大吼道。

    若依身形一顫,轉而大怒,轉身指著方璵怒道:“夫諸、猼訑把他給我扔下山。”

    話音剛落,隻見兩個身影極快的神獸抓著方璵往山下拖。

    “公主,公主,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更何況您身上留著皇族血脈,真的要眼看著自己的國家衰敗嗎?”方璵依舊不氣餒的大呼道。

    若依完全不理會,氣衝衝的走進了屋裏。

    “爺?”武羅望了一眼若依的背影,又轉頭望向躺在樹上的琉亦,擔心道。

    “讓她自己靜靜吧。”說完轉首望向天空,不知在想些什麽。

    當夜,琉亦正躺在屋頂提著葫蘆喝酒,已經冷靜下來的若依從屋裏走了出來,望著空中的月亮靜默不語,琉亦亦望著天空,過了許久,淡淡問道:“決定了嗎?”

    若依輕輕嗯了一聲,便沒了下文,半晌,又幽幽道:“過幾日我就回來。”

    琉亦嗯了一聲,繼續道:“讓武羅陪著你。”

    若依轉身抬首望向屋頂的琉亦:“不用,我自己……”

    “萬一丟了容易找。”琉亦依舊望著夜空道。

    這句話說的著實有些氣人,但若依卻隻是輕輕點了點頭,回道:“嗯,好”

    再抬眼時,人便已消失不見,若依輕歎了一聲,繼續站在月下靜默。

    躲在角落的莫玉望了望空蕩蕩的屋頂,轉頭望著身側的武羅好奇的問道:“師叔什麽時候開始喜酒了?”

    武羅搖了搖頭,歎道:“爺隻有在心情不好的時候才會喝。”又極為惋惜地歎道:“大好的花前月下,妾心綿綿,君情脈脈,正好是談情說愛的時候,好歹也來一場淒美的分別啊,爺怎麽就走了。”

    就在若依走的當天,若依完全搞不清,自己隻是暫時離開幾天,為什麽搞得像是生死離別一樣,幾個大男人居然抱在一起哭。方璵還能理解,畢竟是掙脫牢籠的喜悅,武羅和莫玉為什麽要抱在一起哭,若依完全摸不著頭腦,更搞不懂為什麽武羅還要抱著自己哭,而且更讓若依感到莫名其妙的是武羅居然跪在屋前,熏池和兩隻小獸站在遠處完全是一副看小醜的模樣望著武羅。

    武羅一副訣別的表情對著屋裏的琉亦哭訴道:“爺,小的走了,小的知道爺怕太傷心所以才不肯出來相送,爺,小的會想你的,如果有下輩子,小的還……”

    還未等武羅哭訴完,門‘吱’的一聲就開了。

    琉亦環臂靠著門框,鄙夷的望了眼武羅:“你這是準備去投胎?”

    武羅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站起身,望了一眼遠處的若依,嘿嘿笑道:“小的不是怕爺不舍得,不忍心出來相送嘛,就渲染渲染氣氛。”

    琉亦抬腿往武羅的大腿踢了一腳:“哭完了還不快滾。”

    武羅提起手帕,繼續抹淚道:“爺,您自己保重。”

    琉亦剛把腿抬到一半,武羅便撒腿跑了。

    琉亦轉頭望向若依,聽不出語氣:“早去早回”

    若依輕輕一笑,點了點頭,便轉身離去。

    方璵正準備趕緊離開的時候,卻突然被琉亦喚住。方璵驚得一哆嗦,琉亦眼中藏著壞笑,平平淡淡道:“方璵公子,你在我敖岸山做客也有些時日了,作為臨別禮,爺我便大方的透漏一下,其實武羅是個男的。”

    最後幾個字就像閃電一樣,硬生生的劈向方璵的天靈,方璵生硬的轉頭望向扭著腰往前走的武羅,又轉頭望向四周的幾個人,皆肯定的點頭回應,連猼訑和夫諸也頻點頭。

    “接著”

    琉亦將一個精致的藍色小瓶扔給了似失了靈魂的方璵,方璵呆然的接到手裏,雙眼發直的望了望,就聽琉亦繼續道。

    “這是我們敖岸山的小小薄禮,可美容養顏。”

    隨即‘啪’的一聲一把銅鏡拍到了腦門上,方璵順勢向後一仰,出乎意料的沒有痛呼,而是站直了身,好像木偶一樣,目光呆滯的將銅鏡撿了起來,立在麵前。

    時間靜止了片刻,一雙無神的眼睛逐漸睜大,刹那,撕心裂肺的哀嚎聲響徹整個敖岸山。(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