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明塔所在的山腳下，樹林茂密，陽光灑落大地，渾身浴血的少女，距離白衣男子，約有五十米，微風徐徐，氣氛凝固。

    戰邪佝僂著身子，一點一點的向前挪動步子，緊緊咬住下唇，才強迫自己，沒有即可暈死過去。

    空氣一陣沉默。

    良久後，身後又壓抑著沉聲道：“不回去嗎？”

    聞言，戰邪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痛苦的喘著粗氣，嘲諷道：“你不是讓我永遠不要回去嗎。”

    聲音剛落。

    “我沒有。”

    他便無比幹脆的否認了。

    戰邪憤怒的回頭，厲聲喝道：“你有！”

    與戰邪對視的瞬間，眀絕竟愣了一瞬，冰眸幽深，充滿了曾經不曾有的情緒，不自然的啟唇，緩緩吐出兩個字來：“沒有。”

    眀絕的目光，讓她的呼吸一窒，她看不懂那眸中是什麽，心頭卻微微發悶。

    時光仿佛爭鋒相對，風聲鶴唳。

    “……我沒有放出饕餮。”

    “我知道。”

    他的聲音很低很淡，仍舊微涼，卻又好像染上了幾分陽光的溫暖。

    戰邪睜著沒有焦距的雙眸，微微抬頭望著他所在的方向，天地間隻有一抹雪白，怎麽也看不清楚。

    凝望著她，眀絕的心底堵塞，沒來由湧起一陣愧疚，他從未後悔過自己所做的任何事，可這一次，他想，或許有更好的處理方式。

    “你暫時離開，才能安然無恙……”他微微啟唇，聲音很低很低。

    戰邪不語。

    他了解她，正因為他了解她，當日才會以那樣的方式趕她走。而他也應該知道，比起受到神族的追殺，他的話，對她的傷害更大。

    “我……”戰邪頓了頓，又接著道，“我還會做那樣的事，不如不回去。”

    她是妖之主，她會無意識的釋放凶獸，這會帶給他無窮無盡的麻煩，而且是致命的麻煩。與其重蹈覆轍，還不如一刀兩斷。

    誰知，他卻毫不猶豫的道：“無妨，我幫你。”

    戰邪的心神一震，如鯁在喉，良久吐不出半個字。

    “所以……回去嗎？”眀絕又道。

    這或許是他活了幾百年，甚至上千萬年，第一次如此低聲下氣。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隻是在這一刻，他不能讓她走。

    戰邪的眼前愈來愈模糊，黑暗鋪天蓋地，甚至看不清他在哪裏，天地間，好像隻有她一個人，孑然一身。

    垂頭沉默了片刻，她緩緩的對空氣伸出了雙臂，微微一笑：“你背我，我就回去。”

    話音剛落，她的手指，便觸碰到了冰涼柔軟的衣料，順勢攀上去，就是某人的後背了。

    戰邪看不清，隻知道她被背了起來，鼻尖是凜冽料峭的氣息，那是獨屬於他，宛若冰川山巔，寒冷徹骨的冬風。

    冰暨看到，主人的白衣上，灑滿了她的血，如三千白雪中綻放的傲雪寒梅，是那般的相配，又是那般的令人心悸。

    “眀絕……你有沒有想我？”她合著眼眸，昏昏欲睡，迷迷糊糊的問道。

    寂靜許久許久。

    “想了。”

    “有沒有夢到我？”

    “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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