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莫也知道，開口就自稱老子，確實有那麽一點不好，但他可是看過亮劍的人，不這麽說上幾句，怎麽顯得出他的威嚴？

    再者來說了，他也不太喜歡和那些文化人一塊玩，張口之乎者也，閉口汝如何如何……

    不符合他的情緒根本。

    遠方。

    李儒攥緊的手，慢慢的鬆開了。

    他先是令郭汜帶大軍歸來，然後又下達了一係列有些怪異的指令，比如他居然讓並州狼騎為先鋒，弓箭手跟在後麵，剩下的人，反倒是要跟在後麵。

    軍中大小將領，都有些不懂，可是當郭汜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立刻滿臉都是喜色。

    “這一幕，終於是要來了。”

    郭汜心中開懷至極，第一戰敗了不要緊，隻要以後，可以扳回來就行。

    而且他相信，這一戰絕對會讓方莫和曹操知道知道什麽叫做厲害，什麽叫做恐怖，什麽又是真正的西涼鐵騎。

    “不過一些拒馬坑而已，想要阻攔西涼大軍，還差的太遠了！”郭汜對幾個還在那裏不解的將領說了一句，隨即他快速的站了起來：“都給我打起精神來，接下來的一戰，才是至關重要的一戰。”

    “此戰，關係到我們是否東進，若敗……”

    李儒話到此處，猛烈的咳嗽了幾聲，接著道：“若敗，主公此後將再無機會，可以東進，而且……”

    他並沒有說下去，但是很多了解此時董卓情況的人心裏都明白，李儒這是在給董卓留下麵子，因為董卓現在，早已失去了戰伐之心，整日沉迷於飲酒作樂。

    如果這一戰真的敗了，恐怕他們就要從此刀槍入庫，馬放南山。

    當然，這不是代表著天下就太平了，而是代表著，從此他們就別想再對戰爭有什麽想法了，該去怎麽享受，就去怎麽享受。

    隻因到了那時，董卓定然不會再同意他們出兵。

    “各自回去準備吧，希望，能夠有一個好的開端。”李儒說到這裏，整個身軀似乎都變得佝僂了幾分。

    他太過疲憊了，實際上，他所要麵對的戰場，並不僅僅隻有這一方而已，若非如此的話，他也不會變得如此虛弱，更是不斷的咳血。

    他所要麵對的，是整個天下！

    “隻希望，此次功伐，能令你們大傷元氣，哪怕不能出兵，便也算是成功了。”李儒又是輕輕咳嗽了幾聲，坐在椅子上，看著自己手中的一卷情報，眉頭皺了起來。

    他們，也要摻和進來了嗎？

    據探子回報，現下天下四方雲動，不知有多少人，正在為這一戰而牽動神經，最近的一處，也是對他們威脅最大的一處，此時居然開始有了動作。

    不過幸好的是，探子們回複說，這些人馬雖有異動，卻並未有出兵之意，似在忌憚什麽。

    “希望你們不要再來攪和，否則，真的是要大勢已去了！”李儒歎了口氣，接著將第二個情報拿了起來，上麵寫的是，荊州劉表的動向，是張繡發來的。

    最後的最後，還問了一句趙雲的情況。

    這讓李儒覺得十分尷尬，他不知該如何回應，但首先，他還是將目光，凝向了劉表這兩個字上：“劉荊州，也按耐不住了嗎？上次聯軍，你便沒有摻和，我可不信，此次你會出兵。”

    說完，他冷冷一笑，表情極為不屑的將手中的竹簡放在一邊，看向第三個。

    漢中張魯，也有異動。

    他隻是看了一眼，便將其也放在了一邊，臉上毫無表情，這說明，他從來沒有將張魯太怎麽當回事兒，隻是這第四個，也就是最後一個上麵的信息，卻讓他的眉頭，直接凝聚了起來。

    “馬騰與韓遂，似有聯合之意，近來更是頻頻聯絡於金城與武威之間，似是有出兵之舉。”

    李儒盯著上麵的信息，逐字逐句的看完，雙目一陣昏花。

    他連忙往後一靠，喘息了半天，才緩了過來，苦澀的抓著桌角，用力的攥緊道：“莫非，天命真的不在主公這邊嗎？可如果不在，為何要讓其成功入京？！”

    其他的，他都可以放到一邊去。

    畢竟劉表隻是一守土之犬，張魯更是大玩黃巾軍剩下的那一套，可守護一方，但絕對不可能席卷天下，因為天下有誌之士皆知，其所搞的那一套，絕對不能盛行。

    但是馬騰和韓遂這兩個人，可就讓他的後方難受無比了。

    此二人經常一起打來打去，打生打死，可不論如何，雙方的實力，確實是有的，如果真的聯合到一起，哪怕以如今西涼之鋒銳，也隻能據城而守，否則必為其所乘。

    這讓他十分失落，本來已經算計好的很多事情，都不能進行了，眼下他甚至處於一種進退兩難的地步。

    若是此刻他退了，那以後董卓便再無東進之心，到了那時，他這個頂級謀士，便無絲毫之作用，隻能坐在家中等死而已。若不退……

    “馬騰與韓遂，定然聲勢浩大，若其功伐，以如今暫守長安之軍，怕是不能抵擋。”

    思慮了半天，李儒終究在一個條子上寫了一句話。

    “盡量令其不得聯合，若是不能，可引外族，暫且令二人安分守己！”李儒寫下之後，他心裏就知道，自己這麽做，怕是要讓董卓的名聲，更壞。

    可目前來看，已經沒有了其他更好的辦法。

    索性，直接讓董卓的名聲，一壞到底算了，反正他的名聲，早就已經不怎麽好了，再加上幾筆，也便是那樣，可如果眼前之一戰不能勝，怕是影響會極為廣遠。

    想通了這一點，他拍了拍桌子，很快就有一人走了過來：“軍師，可有何事吩咐？”

    李儒慢慢的拿起條子，似是不願遞出，最後他還是咬著牙，將那條子遞給了手下，道：“你將此信息帶向後方，交與牛輔將軍之手，到時候，他會知道該怎麽做的。”

    “諾！”

    那人連忙上前，接過條子以後，扭身便走。

    李儒歎了口氣，坐在那裏自語道：“隻希望，牛輔能夠明白我之苦心，不到萬不得已，萬萬不要引外族入境，否則的話，主公到時便是想要東進，都再無可能。”

    黃昏，火紅的雲朵片片，讓天空變得更為赤紅，似乎也在預示著什麽。

    “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裏，看來今後將會是一個非常好的天氣！”方莫站在大營之中，看著天空，情不自禁的發出了一聲感歎。

    “不想無忌竟還懂得天時？此言倒是甚為有理，我細細思索之下，發現這竟暗合天地至理。”

    曹操在一邊，大為驚歎。

    他的記憶一向不錯，剛剛在方莫發出感歎之時，立刻在心裏做了一些比較，他忽然發現，確實如方莫所說，這句話，竟然是對的。

    想到這裏，他就為自己的決定而感到開懷。

    本來他是想要離方莫遠遠的，可是想到對方那時靈時不靈的嘴巴，以及時不時冒出的金句，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想要和方莫站在一起。

    方莫連連擺手，接著道：“不過是些鄉下俚語，當不得數，當不得數，曾經我還在村落生活之時，便已有村中老者，將此言傳到我耳中。”

    他說的，是在後世的小時候，而並非現在。

    曹操聽了以後，卻更為堅信，方莫絕對不是什麽土狗變得，否則的話，怎麽會連這樣的話，都能編造的出來呢？一般來說，一個人沒有經曆的話，是絕對說不出來的。

    據他所知，那隻土狗可是一直生活在方悅的照顧之下，絕對沒有可能，接觸到鄉下俚語。

    “原是如此，不想無忌當初生活雖然貧乏，卻有智慧之人隱居啊，不知無忌當初所住何處？此刻還是否能夠想起？”曹操點頭之後，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能說出這樣話的老者，想來也不是什麽簡單之人。

    他也曾經去過鄉下，可從來沒有聽說過如此高智之言。

    “當年之村落名字，早已忘記，但我卻還記得一些人，曾說：山不高而秀雅，水不深而澄清，地不廣而平坦。林不大而茂盛，猿鶴相親，鬆篁交翠。”

    方莫想到了一篇課文，隨口便胡謅了出來，他隻是記得是三國時期的，具體描述哪裏的，早就忘了，說不定連是不是課文上的，他都已經不敢確定。

    這實際上是描述隆中風景的，出自三國演義，而並非課文之上。

    不過方莫早已遺忘，他隻是記得這麽一段而已。

    “妙！妙！妙！”

    曹操眼前一亮，連聲讚歎後開口道：“原是如此一片地方，怪不得能出現無忌這等人物，若是有朝一日，我定然要去此處看看，是否還留有大才。”

    他本身就對於文學研究甚深，否則也不會做到手不釋卷的地步，哪怕來和方莫聊天，身上都裝著兩卷書，沒有話題之時，便看上一兩篇，然後問問方莫作何解釋。

    方莫哪裏知道，他對古文的造詣，早就還給了老師，現在讓他解答，還真說不上來，於是兩人間的相處，就該更加尷尬了。

    可是偏偏，曹操就是覺得和方莫在一起玩，很有意思。

    轟隆！

    轟隆！

    ……

    “報！”

    “西涼騎兵大舉進攻，此刻已經到了五十米外，正在緩緩接近。”

    斥候走了進來，快速的將自己所知道的，告知了兩位大佬，反正不管告訴誰都行，現在兩個人在一起，倒是省了不少的事情。

    “什麽？！”

    曹操立刻將書本塞進了懷裏，看著方莫，驚訝萬分的歎道：“李儒這是瘋了嗎？才得新敗，為何又要發起進攻，難道他不知曉，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嗎？”

    方莫在一邊，認真的將這感歎記下。

    嗯，曹孟德的軍事思想，他不停的在偷師，現在已經有了對方……大概百分之一的水平吧。

    但是說到戰略眼光的話，他可以直接將曹孟德秒殺成渣。

    後世的記憶，雖然已經出現了一些錯漏，可有時候，人才也是一種戰略儲備不是？

    “我也覺得奇怪，按理說，他不該再來的。”方莫也是搖著頭，他也奇怪的緊。

    正在這時，一身亮瞎人眼睛的呂布快步走了進來，看到曹孟德的時候，明顯可以看到，他的腳下一頓，隨後他便靠近方莫的耳邊道：“主公，大喜啊，那李儒，竟是派了咱們並州的狼崽子們過來。”

    “啊？”

    方莫一愣，繼而便將這個消息說了出來，他覺得，裏麵有陰謀，而且是很大的陰謀，隻不過他看不透，而現在曹操就在眼前，不如說出來，令對方也參詳一二。

    曹操卻大喜過望，一把走過來，想要抓住呂布的肩膀，可卻被後者瞬間閃過，他隻能抓住方莫道：“大喜，確實大喜。李儒，真的瘋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