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碎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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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呢。”
赫萊茵躺在地上看著派迪烏。
夜空的盡頭微亮,晨光打在派迪烏那布滿傷疤的臉上,一半光輝,一半被黑暗籠罩。
“我以為你會與其它人不一樣呢,赫萊茵。”
派迪烏將戰斧扛起,麵無表情。
“我以為你會像個男人一樣,沒那麽多廢話,直麵自己的死亡,結果你還是與我殺掉的很多人一樣,在死前試圖說什麽獲得我的憐憫。”
“不,我隻是很想知道為什麽。”赫萊茵搖了搖頭,鮮血模糊了他的視野,看到的一切都是那麽的血紅。
“為什麽一個那麽忠於阿爾西斯家的人,最後卻成為了斷絕阿爾西斯家的劊子手。”
聽著赫萊茵的話,派迪烏臉上多了抹嘲笑。
“很簡單的原因,我的理念不再與阿爾西斯家……或者說舊北境相同了。”
戰斧落下,這一斧劈在了赫萊茵的左肩膀上,伴隨著他的慘叫,派迪烏歡愉的微笑。
“舊北境……”
赫萊茵強忍著痛,念出這個詞。
“看起來寒霜王的理念很對你的胃口呢,居然連舊北境這種詞都用上了。”
“其實真正的理由不是這個才對吧……”
痛苦之中赫萊茵提力氣說道。
派迪烏看著他,冰冷的眼中殺意更盛。
“派迪烏,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你以為我真的會信僅僅是因為這個原因嗎?”赫萊茵慘笑著,心裏想起這麽一句話。
殺人誅心。
“你真正背叛阿爾西斯家的原因是那個才對吧!”赫萊茵撕開派迪烏那心靈上的創傷。
“閉嘴!”
派迪烏一腳抽在赫萊茵臉上,把他踢出去了好遠。
“派迪烏,你那麽強大,那麽現在你在怕什麽呢?”
赫萊茵躺在地上,伴隨著嘲諷似的笑聲,放聲道。
“你真的以為沒人知道嗎?”
“去死吧!”
派迪烏被怒氣衝昏了頭腦,他握緊戰斧,一躍而來。
就在戰斧即將劈斷赫萊茵的頭顱時,赫萊茵突然發力,一個翻滾躲開了攻擊。
戰斧深陷地麵,赫萊茵掏出骨匕,用還能動彈的右手在派迪烏的腿上留下一道傷痕。
“你這個混蛋!”
赫萊茵的反抗與言語徹底激怒了派迪烏,這一次派迪烏毫不留情,原能爆發。
很多人都沒見過派迪烏的原能,或者說他們沒意識到派迪烏的原能。
與那些可以化作實質性的原能不同,派迪烏的原能很簡單,沒有那麽多花裏胡哨,就是簡單的力量。
純粹的力量。
“你終於動怒了嗎?”赫萊茵繼續嘲諷著,雖然臉上滿不在乎,但內心卻警惕萬分。
畢竟現在站在他眼前的是……碎顱者·派迪烏。
他的原能已經釋放,純粹的力量下,哪怕他的輕輕一擊落到自己身上,也會瞬間將自己碾碎。
“你所謂的理念不同不就是源自你對大公們的憎恨嗎!”盡管危險再度上升,但赫萊茵還是繼續激怒著派迪烏。
“你又能理解什麽!”
隻是簡單的向前突擊,在原能的作用下,派迪烏化作怒牛過境,瞬間到達了赫萊茵身前,而他所到之處,都在地麵留下了深深的凹陷。
“我能理解什麽?我可是大公之子啊!你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嗎?”
赫萊茵的話仿佛利劍刺入派迪烏的內心,他嘶吼著。
“閉嘴!”
戰斧落下,赫萊茵在最後一刻將自己挪開,躲避了攻擊。大地在巨力下崩壞,如蛛網般碎裂開,魔法師們鑄就的冰牆也在這力量下一同毀滅。
大雪崩塌,白色的洪流瞬間將派迪烏吞噬,赫萊茵以為自己勝利了,不過這並不是結束。
原能激蕩,洪流中派迪烏腳步沉穩的踏出,這可怕的自然災害在他麵前不過如此。
“二十年前的白禍,你拒絕服從我父親的指令,要求優先支援王都。”
派迪烏那布滿傷疤的心內被赫萊茵不斷傷害。
“為此你甚至不惜叛變……”赫萊茵殘忍的說著。
“你以為大家都以為你是為了保護寒霜王嗎?”
“夠了……”派迪烏的聲音頭一次出現了疲憊。
“誰能想象到那真相呢?”
“我說……夠了……”
赫萊茵搖搖頭,為他而死之人的臉龐不斷在眼前閃過,他繼續說著。
“誰能想象到碎顱者·派迪烏,居然與王都的妓女有染呢?而且這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還誕生了子嗣……”
“我說夠了!”
嘯風撲麵而來,派迪烏揮擊所釋放的力量卷起了狂風,地麵開裂,裂縫一直蔓延到赫萊茵的身前。
“不……還不夠……”
赫萊茵看著派迪烏,握緊了手中的骨匕。
“根本不是什麽理念不同,派迪烏。”
“你隻是在憎恨,憎恨為什麽大公不去優先支援王都,如果大公們肯分散軍力去支援王都,王都或許就不會被攻破!”
戰斧破空而來,赫萊茵沒有力氣去躲避了,他迎接著死亡大聲喊到。
“你隻是在憎恨,你的所做所為隻是複仇!”
“向大公們複仇!”
“如果他們支援了!王都或許就不會攻破!你的那個該死的孩子或許就不會死!”
“這才是你的理由!”
死亡的裁決落下,瑪特曲化作黑影持劍而來。
劍刃與戰斧交擊,麵對這巨力,瑪特曲的劍刃在瞬間折斷,他的手也因巨力骨折,不過雖然如此但也足夠。
瑪特曲的衝擊雖然未能擋住派迪烏的攻擊,但至少足夠讓他的攻擊偏移了一些。
斧刃落在赫萊茵的腳邊,與死亡擦肩而過的感覺並不好,冷汗流淌。
這是派迪烏的憤怒一擊,地麵在他的這次攻擊下徹底崩壞塌陷。
地麵開始塌陷,墜入峽穀,派迪烏的隊伍在這塌陷與雪崩下盡數被淹沒,赫萊茵與派迪烏一同墜落著。
“看吧老師,是你還不夠殘忍。”把派迪烏對自己說的話重述了一遍,赫萊茵目光殘忍。
派迪烏看著這個自己曾經的學生,他突然笑了起來。
是啊,是自己不夠殘忍啊,心中還思念著自己那逝去的孩子,如果不是因為這個衝昏了頭腦,恐怕自己還是穩操勝券吧。
正如赫萊茵所說,自己隻是為了這個複仇而已,所謂的理念也僅僅是安慰自己罷了。
這才是赫萊茵真正的戰術,正麵無法對抗,那麽就同歸於盡吧。
之前他都是有預謀的躲避,去吸引派迪烏在他想要的地方攻擊,直到那最後一下徹底將這地麵擊碎落入峽穀。
混亂之中冰鑄的平台接住了赫萊茵,在他身後的是瑪特曲與正在施法的阿瓦提。
“別了,老師。”
看著墜入峽穀的派迪烏,赫萊茵麵無表情。
“真是艱難的一戰啊。”瑪特曲抱著受傷的手臂,看著眼前的一切不禁感歎。
地麵的缺失與雪崩形成了一條雪瀑布,派迪烏殘留的隊伍在另一邊,沒有了派迪烏他們很難對赫萊茵他們再造成威脅了。
“走吧。”阿瓦提提議到,剛剛的大戰消耗太多,大部分魔法師已經出現魔力枯竭的症狀。
“嗯。”赫萊茵艱難的拖動著身體。
終於結束了……終於結束了嗎?
峽穀之中響起了爆炸般的轟鳴,碎顱者著提著戰斧高高躍起,他的麵容平靜,冷酷無情。
赫萊茵終究是低穀了派迪烏的原能,那恐怖的力量足以讓他從峽穀的山壁上一躍而出。
這一次派迪烏沒有給赫萊茵任何機會,腰間的鎖鏈被扣在斧柄,緊接著如流星般擲出。
阿瓦提鑄造的平台位於雪崩之中,隻是因為高高凸起才沒有被淹沒,這一擊之下平台必定會被破壞,那麽接下來等待他們的隻有死期。
“少爺,你們可要活下去啊。”
阿瓦提的眼角滲出鮮血,他的魔力其實早已枯竭,這是他最後的施法了。
兩道冰柱挺起,頂在赫萊茵與瑪特曲的胸口,將兩人從這危機中送出。
“阿瓦……”
赫萊茵甚至來不及喊他的名字,戰斧落下,他消失在了大雪之中。
派迪烏狠狠的扯動鎖鏈,斧刃轉向砍向赫萊茵。
黑色的影子擋在赫萊茵身前,瑪特曲用力將赫萊茵擲出丟到了安全的地帶,下一刻戰斧掠過,瑪特曲與阿瓦提一同消失在了這雪中。
“現在你能體會到我的痛苦了嗎?”
派迪烏落在赫萊茵身前,麵無表情的說著,這一次他真正做到了殘忍。
“別擔心,赫萊茵,你雖然是第一個,但不會是最後一個。”派迪烏如行刑人般,一腳踩住了赫萊茵的胸口,將戰斧高高舉起。
“我碎顱者·派迪烏,以我那死去的孩子,瑞秋之之名……”
恍惚間,派迪烏覺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那個小巷裏,戎馬一生的他頭一次有了自己的孩子,自己躲在角落裏,看著那個天真無邪的女孩與她的母親玩耍……
白禍毀了他的美好,猙獰無情的臉上流淌著淚水。
“以她的名義起誓,屠盡北境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