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奇怪的物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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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個人急匆匆地奔這祖祠而來。

    待到近前,李一亭才發現是萬永坤幾個。

    他頓時有了不詳的預感,萬永坤幾個負責看守李福齊,難道出了什麽意外?

    “你們怎麽來了?”

    “師傅,李福齊跑了!”萬永坤大老遠便喊道,陳天宇和李一亭的心都往下沉,這個消息就如同坐實了某些事,對李一亭來講更是晴天霹靂。

    所以李一亭怒火中燒地迎上去,抓住萬永坤的肩膀,嘶吼道:“你們到底是怎麽回事,一個大活人都看不住,你們是吃幹飯的嗎?啊?!”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失態,這讓大大咧咧的萬永坤也驚住了,頓時有些語無倫次:“師,師傅……我……”

    萬永坤當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否則他定然不會這麽魯莽,他的傷還沒好,被李一亭搖晃得呲牙咧嘴,卻不敢再言語。

    “我什麽我,都是廢物!”李一亭放開了手,怒氣衝衝地蹲在一旁抽煙。

    萬永坤無助地望向陳天宇:“四哥……”

    陳天宇擺擺手,麵色凝重地道:“先別管他,先說說福齊怎麽會脫離你們掌控的,為什麽沒有第一時間跟我們匯報?”

    “呃……”萬永坤張口結舌,他本來就比較木訥,第一次見師傅生這麽大氣,他也有些手足無措。

    秋西連忙上前回話道:“四哥,是這樣的,我們幾個本來想借著舞燈的機會試探一下他,看看他究竟是不是真的凶手,所以……所以我和永坤便假裝要來看燈,其實蹲守在暗處監視。不成想,他真的就跑了,到現在也沒找到……”

    陳天宇皺眉道:“試探?虧你們想得出來。”他淩厲的目光在三個中掃了一圈,萬永坤戰戰兢兢,秋西一臉慚愧,李怡卻是不以為然。

    秋西見狀忙道:“四哥,都是我的過錯,是我立功心切,太急於求成了。”他是個聰明人,“四哥,難道又出什麽事了嗎?”

    “嗯。”陳天宇麵無表情,他在思考。

    “你怎麽也來了?”他問的是李怡,在他記憶裏,女孩子應該是不允許到這來的。

    李怡撇了撇嘴:“他們火急火燎的,我就跟著過來唄。哥,你們這是怎麽了?發這麽大火,福齊哥又不是凶手,你們緊張什麽?”

    李一亭怒瞪了她一眼,卻不說話,滿臉氣憤。

    “你怎麽知道李福齊不是凶手?”陳天宇淡淡地道。

    李怡愣了一下:“瞎猜的唄。福齊哥肯定是被你們冤枉的,我從小跟他在一起玩,我還不了解他嗎?誰都可能是凶手,唯獨福齊哥不可能。”她言之鑿鑿,不像是真有什麽見解。

    陳天宇點點頭,不知道是采信她的說辭,還是承認這種無厘頭的觀點。

    “秋西,你帶著李怡回去吧。”他冷靜地道,“這裏不是女孩子來的地方。”

    秋西也莫名所以,他伸手拉住李怡:“咱們走吧,李福齊的事交給你哥處理肯定沒問題的。”

    李怡撅著嘴,一副不高興的樣子,但也依言跟著秋西往回走。

    “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李一亭似乎嘟囔道,自己的妹妹他還能說什麽呢。

    李怡當然也是聽到了,但她不敢再說話,較起真來,她對這個哥哥還是挺畏懼的。

    萬永坤忍不住道:“師傅,都是我的失誤,沒完成好任務……可我真的不知道李福齊是怎樣逃跑的,真是邪門了……你知道我的……”

    陳天宇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你先別自責,這事不能怪你,是我們大意了。”

    李一亭猛地站起身來,沉聲道:“我現在就去把李福齊抓捕歸案,啥也別說了,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

    萬永坤詫異地望著師傅,陳天宇卻出聲道:“你先等一等。”

    “等什麽?”李一亭頭也沒回。

    “有人來了!”陳天宇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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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重的腳步聲從山角的田埂處傳來。

    一個略顯孤獨的身影在月光下,步履蹣跚,搖搖晃晃。

    走到近前,才看出這是個神情恍惚的年輕人。

    萬永坤差點沒喊出聲來:“李福齊?!”

    聽到萬永坤的說話,李一亭也瞬間停住了腳步,他仿佛渾身僵硬、腳下生了根一般。

    來人確實是李福齊,但他目不斜視,仿佛看不見幾人的存在,徑直便奔著祠堂走去,他的眼神空洞,就像一具行屍走肉。

    “擦,擦……”死一般的沉寂,隻剩下李福齊腳掌磨地的聲音。

    萬永坤想衝上去,被陳天宇硬生生拽住了。

    三人眼睜睜地看著李福齊旁若無人地走入祠堂,許久後,才聽到一陣撕心裂肺般的哭聲:“大伯,大伯……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接著又是死一般的寂靜,隻能偶爾聽見低聲的啜泣。

    陳天宇心中一驚,他突然清喝道:“一亭,阻止他!”

    李一亭如同被雷霆擊中,猛地反應過來,轉身飛奔進祠堂中,恰好看見李福齊拔起供桌上的短箭,往某個方向刺去。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電光火石之間,李一亭已經來到李福齊身旁,他伸出右手,準確無誤地抓住了短箭的箭簇,鮮血激射。

    箭頭劃破了他的掌心,離李福齊的心髒卻盡在咫尺。

    李福齊麵如死灰,李一亭卻滿臉猙獰。

    “想死,那也要把話先說清楚。”李一亭厲聲道。

    “是我害死了大伯……你放手!”李福齊聲嘶力竭地道。

    李一亭怒道:“自己尋死算什麽英雄好漢,有本事就到法庭上,接受法律的製裁。”

    “法律?!”李福齊終於轉頭望了他一眼,眼神極其複雜。

    “什麽是法律?”李福齊淒厲地道,“這世上有法律嗎?你放手!”

    李一亭恨恨地奪過短箭,“叮”地一聲擲於地上。

    “閉上你的嘴。”他也感覺到一種脫力,“殺人償命,敢做就要敢當,不過這裏是祖祠,容不得你放肆。”

    李福齊聞言,終於頹然地鬆開手,癱軟在地上。

    萬永坤望了陳天宇一眼,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陳天宇沉聲道:“一亭,你看好他,我和永坤要去個地方,你千萬不要衝動,等我們回來再做打算。”

    李一亭也坐了下來,就在李福齊的身旁。

    “四哥,你放心吧,我是執法者,我會一直陪著他,直到把他送到警局為止,寸步不離。”

    “好。”陳天宇沒有多說,他領著萬永坤急匆匆地離開了祖祠。

    走出很遠後,萬永坤才忍不住問:“四哥,我們去哪?”

    “別問那麽多。”陳天宇淡淡地道。

    他想了想,給劉紫辰撥通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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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福益望著深夜登門的不速之客,驚疑不定。

    他認識陳天宇,也知道是二哥李一亭的朋友,但看他們的表情,顯然來者不善,所以他也不知道該歡迎還是怎樣。

    李福益看上去就是個很憨厚的人,典型的農村莊稼漢,完全不像李起泗般深沉,他的表情全都寫在臉上,他又下意識地抬眼瞅了瞅站在陳天宇身旁的劉紫辰。

    “你們,有事嗎?”他最後還是選擇開門見山。

    應付這樣的山裏漢子,陳天宇有經驗,那就是直來直往。

    “我想到你爸爸的屋裏看看。”他說道。

    李福益有些猶豫:“我爸還沒回來呢,要不你們等等。我看,還是明天吧?”他顯然還不知道李起泗已經遇害。

    萬永坤張了張嘴,卻並沒有說話。

    陳天宇道:“是你爸爸讓我過來拿點東西的,有急用。”

    “呃……”李福益還在猶豫。

    陳天宇平靜地道:“這些東西可能和案子有關,你爸爸專門交待,要我們現在就給他送過去,還特意說一定保密。”

    李福益奇道:“是什麽東西,我怎麽不知道?”

    陳天宇轉頭對劉紫辰道:“紫辰,要不你去取吧,我們在這裏等你。”

    “我?……好。”劉紫辰愣了一下,但很快便道,“福益,你爸爸正在祖祠裏忙,走不開,他跟我說,東西就放在他的櫥櫃裏,讓我務必盡快給他。”

    “哦,這樣。”李福益總算往旁邊閃了閃,他對女人沒有太大的戒心。

    劉紫辰還輕描淡寫地道:“你媽媽在家嗎?我等會問問她。”

    李福益搖搖頭:“她身體不好,早睡了。”

    劉紫辰點點頭:“那行,我盡量不吵醒她。”

    “沒事,她不住在我爸房間。”李福益客氣地道,“病了好幾年,隻能自己住了。”

    劉紫辰不再寒暄,她徑直走進了院子裏,陳天宇朝萬永坤使了個眼色,萬永坤會意地給李福益遞了支煙。

    三個人默默地在院子裏抽著煙,看得出來,李福益不太擅長言語交流,陳天宇自然巴不得,隻是有話沒話地說幾句排解冷場,李福益也是一問一答,顯得公事公辦。

    連續發了三輪煙,劉紫辰才從屋裏走出來,她的腳步很輕,就像怕驚動了誰似的。

    陳天宇輕輕地問:“拿到了?”

    “嗯。”劉紫辰點點頭,將手中的一個筆記本朝他揚了揚,這其實也是做給李福益看的,果然,李福益並沒有說話,看來這個筆記本確實也無關緊要。

    “那行,福益,我們先給你爸送過去。”陳天宇若無其事地道。

    李福益點點頭,他送三人出了院子,還客氣地說了句。

    “有空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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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走在下坡的路上。

    陳天宇見四周無人,他停下了腳步,望向劉紫辰。

    “諾,給你。”劉紫辰會意地將筆記本遞給陳天宇,“不知道是不是你要的東西呢。”

    “我相信你的眼光。”陳天宇強壓住內心的欣喜。

    劉紫辰撇撇嘴:“檢查完再說不遲。”

    萬永坤也連忙湊過來,他很好奇四哥撇下李福齊不管,費盡心思整這麽一出到底是何用意。

    陳天宇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小的手電筒,照了照筆記本的封麵,封麵很陳舊,但顯然保管得很好,所以雖然紙頁間隙都有些泛黃,但頁腳連一絲褶皺都沒有。

    他用一隻手翻開筆記本,劉紫辰見狀,連忙接過手電,幫他照著。

    “齊”,筆記本的扉頁上隻有這麽一個大大的繁體字。

    一筆一劃,很見功力,陳天宇見過李起泗的書法,可以肯定這就是李起泗的筆跡,隻不過這個大寫的“齊”字又代表什麽呢?

    陳天宇隻是簡單瞄了一眼,便翻了過去,第二頁倒是密密麻麻寫滿了小楷,他湊近了些,很快發現這些文字均是來自新華字典,看著看著,他啞然失笑,竟然是關於齊字的一些釋義,真沒想到五大三粗的李起泗竟然有這麽細膩的一麵。

    再往後翻,“庚申年,已卯月,丙午日,壬辰時”,下麵還畫了些圖。

    陳天宇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他把手中的筆記本翻了幾遍,看似走馬觀花,腦袋裏卻是思緒電轉。

    “東西對嗎?”劉紫辰關切地問。

    陳天宇讚歎道:“知我者,惟紫辰一人也。”

    劉紫辰啐道:“整天裝神弄鬼,沒個正形。”

    萬永坤忍不住說話:“你們打什麽啞謎嘛,急死我了。”

    陳天宇沒理他,他合上筆記本,又遞回去給劉紫辰,邊往前走邊閑聊道:“紫辰,依你的看法,這個筆記本會是做什麽用的呢?”

    “我也不知道,找了半天,沒發現什麽特別的東西,就看這個筆記本好像是特意收藏的,便順手拿來了。”劉紫辰實話實說。

    陳天宇開了個玩笑:“這麽說,你是無意中撿了個寶。”

    劉紫辰微微一笑:“我沒覺得這是個寶。或許是直覺吧……我看你沒事找事的樣子,大概也不是真找什麽大器物,便選它了。”

    “厲害,不愧是北亭第一女神探。”陳天宇豎起拇指,他顯然是發自真心的,並非調侃。

    劉紫辰輕輕地撩了撩被山風吹散的秀發,不疾不徐地道:“你不說我也知道,這個筆記本定然是記著什麽重要的東西,隻是局外人看不出來而已。”

    陳天宇笑道:“那你說說看,這裏記載了什麽呢?”

    “從表麵上看,這是用來取名字的。”劉紫辰分析道,“不過很顯然,取名字的人特別用心,不但每一筆都謄寫得非常認真,還經過了反複推敲,並且翻閱了很多古籍資料,然後毫無遺漏地記載到這個本上。而且,這個取名字的人,可能還很精通八字命理……”

    “嗯,繼續說。”陳天宇饒有興致。

    “說完了。”劉紫辰戛然而止。

    萬永坤有些受不了,他可是個粗人:“李起泗這麽鄭重其事,難道是要給兒子起名字嗎?他兒子不叫李福益嗎,這也不對啊。”

    “難道李福益並不叫李福益?”他純粹是瞎蒙。

    陳天宇居然笑著點點頭:“欸,或許你這回真是說對了!”

    萬永坤登時呆住,他更加迷糊了。

    劉紫辰啐笑:“你信他,傻兒吧唧的。”萬永坤尷尬地撓撓頭,文化人的遊戲,他琢磨不透。(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