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惠妃之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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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竇子魚被宮女帶到晉王太後麵前。

    晉王太後拉著她在身邊坐下,說了幾句別人聽不到不疼不癢的話,又親手喂她吃了幾粒蜜餞。

    下方眾人望著主座上的兩人麵色各異。

    晉王太後掃了眾人一眼,十分滿意大家對竇子魚的好奇反應,拉著竇子魚做足了戲才扶著她的手臂退席離去。

    竇子魚扶著晉王太後,從觀瀾閣直到慈寧宮。正殿關上門,屋裏隻剩晉王太後、福海和竇子魚、若芳四人。

    晉王太後拉著竇子魚的手,仔細端詳她的模樣,神情似乎頗為滿意:“果然是人靠衣裝,穿上這身玄色倒是有了幾分王子的氣度。”

    福海在旁道:“主要還是前兩日太後娘娘教導得好。”

    晉王太後笑起來:“哀家從小就覺得玄色最好看,什麽紅啊黃啊都比不上玄色稱人。”

    赤色是天子家顏色,黃色是晉王室顏色。

    晉王太後敢這樣說,福海卻不敢應和了。

    笑過了,晉王太後問福海:“縈華宮那邊有動靜了?”

    福海躬身湊到晉王太後身邊耳語:“您是沒瞧見陳奉當時的表情嚇得都呆住了”

    竇子魚站在下麵隻能隱約聽到一些詞句。

    晉王太後又問道:“下麵人都交代好了?”

    福海:“都交代了,隻要有人來打聽,該怎麽回話都教了。老奴還安排了幾個丫頭們往禦膳房故意透漏一些風聲,估計要不了多久宮裏就能傳遍。”

    晉王太後點了點頭,看了一眼低頭順目的竇子魚,擺了擺手道:“你們主仆下去罷。”

    竇子魚如蒙大赦,行過禮帶著若芳退出正殿。

    福海跟在她們後麵出來,並叫住了竇子魚。

    “小公子,之前孔先生送過來的人已經調教好了,待會老奴就讓人把他們送到偏殿。”

    “勞煩公公了。”

    “隻是有件事要跟小公子解釋一下,原本孔先生送過來四個人,裏頭有個叫秋實的丫頭不太聽話,底下人按規矩處置了。四個人變成了三個,正好還有若芳,小公子身邊還是四個人。”

    竇子魚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若無其事地帶著若芳回了偏殿。

    若芳拿了玄色的常服過來,伺候竇子魚換下龍服。

    偏殿不會有其他人過來,竇子魚便不用一直穿著束胸。話說竇子魚身材偏瘦,胸部扁平,穿不穿束胸區別也不大。

    竇子魚突然抬頭問若芳:“宮裏對不聽話的宮女都是怎麽處置的?”

    若芳愣了一下後臉色發白地低下頭:“奴婢不知。”

    若芳這個姿態,竇子魚就知秋實已凶多吉少,便苦笑道:“是我問錯人了,若芳姐姐心靈手巧,定然從未犯過錯,又怎麽會知道犯錯的人會怎樣。”

    若芳:“不是這樣,從前也時常犯錯被嬤嬤教訓不過,既然那位姑娘是孔先生送過來的,未必就會按照宮規處置,說不定是送回孔先生那邊兒了。”

    竇子魚眨了下眼睛沒說什麽。她跟秋實相處日子不長,談不上有多深的主仆之情,隻是一條人命就這麽沒了有些感慨罷了。

    惠妃壽宴還在進行,可席上眾人的心思已不在宴上。

    玄色龍服少年甫一出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後麵席位遠的賓客也許沒有看清玄衣少年的樣貌,卻都看到了他那身衣飾。大白天一身黑實在很難讓人忽略。

    最震驚的人當屬坐在最前方的陳老夫人。

    陳老夫人見過少年時期的前梁王,竇子魚那張酷似前梁王的臉,讓她一下子就想起了前梁王。

    其次震驚的人就是惠妃了。

    在惠妃看來,竇子魚跟記憶中的前梁王差別還是挺大的,但卻已足夠勾起她深藏的回憶。隻是一瞬間,她便想起了許多事情。

    前梁王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在文武百官眼中,前梁王是個無能、隻知享樂、不管國事、不負責任的不合格的君王。

    在梁國百姓眼中,前梁王是酒色之徒,好色、昏庸無道、天煞星、死不足惜之人。

    可在惠妃眼裏,前梁王不是這樣的。

    前梁王長相偏清秀,一身風流書生氣質,不像君王家的人,倒更像是書香門第的弟子。

    惠妃與他年齡相差近十歲,在入宮的第一夜便愛上了他。宮中的歲月有冷有暖,有過甜蜜,有過妒恨,有過失望,也有過心疼。

    前梁王性格溫軟多情,向往自由的生活。假如他隻是生在普通人家,多半會有一個美滿幸福的人生,但現實中他卻被束縛在規矩甚多的王室。

    好色,聲色犬馬,風花雪月,所有這些行為不過是前梁王對王權的叛逆。

    後宮佳麗無數,卻沒有一個人能讓君王感受到溫暖。在這個偌大的王宮裏,君王才是那個最寂寞的人。

    直到前梁王死去,惠妃還愛著那位不被人理解的君王。當君王頭顱掉落的那一刻,她為君王得到解脫而釋然,同時她的心也隨著君王的隕落而冰封。

    當竇子魚出現,這位身份來曆不明的少年,他穿著屬於梁國王室的玄色,打開了惠妃塵封已久的記憶。

    君王不在有多久了?好像才隻是過去了三年,明明也不是太久,卻已恍如隔世,君王的存在似乎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

    惠妃沉浸在回憶中無法自拔,將她拉回現實的是陳老夫人。

    隔著席案,陳老夫人連喚數聲:“惠妃娘娘,娘娘”

    惠妃迷蒙地抬頭望向陳老夫人,心思不屬下脫口而出:“奶奶”

    “娘娘!”陳老夫人心急,聲音提高喊了一句,阻住了惠妃差一點出口的話。

    惠妃的目光漸漸變得清涼,想起了此刻自己還在宴席上,而下麵還坐滿了賓客不能失禮,天塌下來也不能。

    惠妃麵色恢複如常,吩咐宮奴們不可怠慢賓客,隨後以更衣為借口,攜著陳老夫人到了宴席的後廳。

    關上門,才能說話。

    “老夫人,您也看到那孩子了”

    “娘娘你鎮定一些”

    “那孩子像極了他,一定是他的孩子怎麽辦那孩子落在晉人手上了”

    “娘娘,冷靜,那孩子隻是像先帝罷了,未必就真是先帝的血脈,說不定隻是晉人找來的替代品。”

    “不可能,那孩子是他的,我得救他,那是他最後的血脈了”

    看著語無倫次情緒激動的惠妃,陳老夫人心裏隻能歎息一聲。(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