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事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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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曦是大都節度使,參加過新梁王登基儀式,隻是因為在外地任要職,儀式結束後便返回了大都,沒有留在宮裏參加夜宴,於是也避開了之後的禍患。

    晉國九王子莊言統帥大軍返回晉國,孔先生南下前往誌江,梁都以南第一站的大都口留守曹曦,是以如今曹曦壓力大得很。

    曹曦自然是認出了這把梁王劍,隻覺得頭大如鬥。關於那位新梁王,九王子莊言派人給他稍過話,想來那時候莊言便想到新梁王南逃肯定會路過大都。

    良久,曹曦歎了口氣,開門叫了親兵過來吩咐了幾句。

    暫住營裏,鄧賴子等人聽了童璽的提議,便一起去找那位皮貨商人。這邊正談著正事,聽到村子裏忽然喧嘩起來,眾人連忙出屋子打探。

    原來是一隊節度使親兵進村了。

    暫住營管事馬三最近春風得意,自從得了這份差事,口袋是越來越鼓漲,銀子多得都發愁該往哪裏藏了。

    節度使大人交給馬三,賣地比收人頭銀子更重要,第一次不怕人少,關鍵是不要太黑,不能把後麵的人都嚇跑了,放長線才能釣到大魚。

    雖然第一次登記的人就兩家確實少了,但這種生意穩賺不賠,馬三不用擔心賠本。

    謹遵節度使大人的命令,馬三對登記買地的那兩家非常客氣,甚至都有點客氣過頭,讓那兩家忍不住往更深裏想他的意思,差一點就退縮了。

    對比兩家前後態度,馬三察覺自己熱心過頭,立馬修正態度,正打算在找那兩家過來談談話,卻聽到外麵人稟報節度使大人的親兵來村裏了。

    馬三趕緊出來迎接,一臉諂媚笑臉相迎。來人是節度使曹曦的親兵,馬三見過,隻知道對方姓李,以前沒說過話。

    “馬管事,我們奉節度使大人之命前來找人。”

    “不知李隊長要找誰?”

    李隊長從隊伍裏拉出一個小子:“他知道,他見過那人,讓他指認。”

    小子臉色有些莫名其妙,似乎並不知道正在發生什麽事情,隻能順著李隊長之前問過他的話說道:“那人叫阿喜,一夥人從梁都過來,看上去十五六歲的少年。”

    馬三聽了心裏便想起那個叫阿喜的少年,阿喜在營地裏屬於比較活躍的人,經常來他這裏孝敬和打聽消息。於是馬三領著李隊長等人來到了阿喜所住的院子外麵。

    暫住營的人們不明就裏,又不管在晉兵麵前吵鬧,便躲在不遠處偷偷看著這邊。

    此時院子裏隻有樂芳菲和鄧賴子的幾個手下,童璽跟著鄧賴子去找那位皮貨商了,並不在家。

    被官兵圍了院子,鄧賴子幾個手下有些緊張,樂芳菲從屋裏跑出來對他們使了個眼色,主動上前搭話:“諸位軍爺,不知何事登門?”

    “你是誰,住在這裏的嗎?”

    樂芳菲:“回軍爺,民女叫樂樂,正是住在這裏。”

    “這裏是不是有個叫阿喜的,叫他出來一下。”

    樂芳菲:“回軍爺,阿喜出去了,沒在院子裏。”

    “出去了?去哪裏了,幹什麽去了?”

    “他出去跟人談生意了。”

    樂芳菲在晉軍中掃來掃去,在裏麵看到了眼熟的,似乎是當初把童璽的包袱拿走的水兵,心裏猜測很有可能是梁王劍召來了禍事。

    樂芳菲表情鎮定,心裏想著怎麽讓人出去給童璽稍話,正想著呢瞧著後麵人堆裏擠出來個人,正是童璽。

    樂芳菲想要說什麽,卻見那晉軍已經看到了童璽,還有那個營地管事馬三也看到了。

    馬三指著童璽道:“李隊長,這就是那阿喜。”

    童璽在人群外是便聽到這些晉軍是找他的,跟樂芳菲一樣他也認出了那個水兵,接著就想到了梁王劍,猶豫了一會後決定還是應該站出來。

    童璽臉色未變,隻是對樂芳菲使了個眼色讓她不要出頭,走到那些李隊長麵前道:“草民阿喜,聽說軍爺找我就過來了,不知軍爺何事找我?”

    李隊長打量了一下童璽,然後問那個水兵:“是他嗎?”

    那水兵上下看了看童璽後道:“就是這個小子。”

    李隊長點了點頭:“阿喜,你小子運氣來了,節度使大人要見你,你現在就跟我們走一趟罷。”

    樂芳菲有點心急,可是又不知道能怎麽辦,隻是看著童璽幹著急。

    童璽對著樂芳菲搖了搖頭,問那位李隊長:“軍爺,可否讓草民先跟家裏人道個別?”

    李隊長哈哈一笑:“不用這麽麻煩,又不是生離死別,節度使大人特別說了不要嚇到你,大人就是找你過去問問話,一會兒就讓你回來了。”

    童璽沒找到機會跟樂芳菲說話就被帶走了。

    鬧了這麽一出,鄧賴子丁卯等人都回來了,一夥人湊在屋裏商量了一會兒,都沒想出什麽好辦法,進不了城就連打聽消息都做不到。

    丁卯讓樂芳菲不要太擔心:“那個姓李的隊長看上去態度還算溫和,不太像是要拷問他。”

    樂芳菲點了點頭,看上去臉色好了一些,但是心裏卻更加擔憂。

    其實童璽本是晉人,就算節度使知道了他的身份也不會把他怎麽樣,說不定看在他原本是孔先生侍童的身份上把他送回晉國。

    但問題在於,童璽並不想回到晉國,更不想回到孔先生身邊。

    暫住營這邊的主要氣氛沒受這件事影響,地皮競拍正常進行,時間定在了後日。

    但是,樂芳菲這一行人受了不小的影響。

    因為不知道童璽犯了什麽事被晉兵帶走,兩個競拍的買家一個不肯跟他們這群人做生意,另外那個皮貨商到仍然願意交易,隻是每個人的價格從二十兩漲到了一百兩。

    “女馬的,這些生意人真不地道,從二十漲到一百,這是逼著我們做不成這筆生意。”

    “大哥,這大都城有什麽好的,要不咱們幹脆不進城了,也不住在這個暫住營,到附近村子找個地方住下來得了。等將來趙人真打到這邊來,我就不信那個什麽節度使還敢這麽黑心收錢。”

    說實在的,一人一百兩銀子,樂芳菲這一夥人大家傾囊湊一湊幸許能夠,可那就真的刮幹淨了,這之後他們可就一點錢都沒有了。

    從到河邊的那個營地開始,他們這夥人吃住每天都要花掉幾十兩銀子,趕得上平時一家人一年的開銷了。

    這個樣子逃命真是受不了的。

    一時大家商量不出頭緒,童璽那邊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情況,大家都變得憂心忡忡,所幸拍賣還有兩日,還有時間給他們考慮。

    童璽下午被帶走,晚上沒回來。樂芳菲擔心地一夜沒睡好。

    第二天一大早,童璽就回來了,還有一隊晉兵跟著他。

    “走吧,大家都可以進城了。”

    因為有晉兵在場,樂芳菲隻是看著童璽,沒有說什麽。童璽隻是對著樂芳菲搖頭,沒有找機會單獨跟她說話,估計是不太想讓節度使注意到她。

    童璽跟大家解釋了一下。

    節度使曹曦知道了童璽的身份,他答應讓童璽暫時住在大都,也同意童璽把幫助過他的朋友們一起帶進城裏。

    除了樂芳菲這邊的幾個人,鄧賴子他們非常高興,就這樣進城了省去了好大一筆錢。

    樂芳菲一夥人收拾了東西就離開暫住營,村子裏不少人在路上看熱鬧,很多人都在羨慕他們,以為他們跟晉人搭上了關係。

    城門大門沒有開,隻能走小門,小門那邊排著隊。有晉軍領著,樂芳菲一夥人省了排隊的時間,直接就進了城。

    打眼一看,大都比梁都更加繁華,主要是這裏的高樓比都城多了許多。畢竟都城那裏隻有國君能登高,城裏的建築物的高度便受了王宮的限製,而大都就沒這個限製了。

    進了城不能亂走動,得先去衙署領一塊牌子,有了牌子才不會被當作流民趕出城。領了牌子出門就得掛在腰上,要不然遇到臨檢可不會對人客氣。

    樂芳菲就覺得奇怪了:“城裏這麽多人,我瞧著好多人並沒有掛牌子,怎麽他們不怕查?”

    丁卯道:“估計那些人都是本城居民。”

    樂芳菲笑了:“那些臨檢的晉兵怎麽分辨這些人是不是本城居民?他們臉上沒寫字,我們臉上也沒寫字,他們怎麽知道該查哪些人?”

    閆飛道:“瞧這些大都人,各個穿戴都比我們好,這不就好分辨了。”

    樂芳菲:“那我也戴個金鐲子,是不是就成大都人了?”

    丁卯:“你有嗎?”

    樂芳菲訕笑:“我還真沒有。”

    樂芳菲幾個人走在後麵說話又小聲,防著被那些晉兵聽到了惹事。

    領了牌子,童璽又帶著他們去了官驛。

    “這裏你們最多隻能住五日,五日後就得自行解決住宿問題。大都暫時處於封城狀態,想出城必須有節度使大人的手令節度使大人最近很忙,沒空管這些小事。我建議你們暫時先在大都裏住著,就算想離開現在也沒門路。”

    童璽說這話時臉色尷尬,顯然目前他也沒辦法拿到手令,而且他還不能跟樂芳菲他們住在一起,他得住在節度使府裏。

    樂芳菲覺得童璽的臉色有些古怪,想要問他一些事情,卻因為晉兵對童璽形影不離,一直沒能找到機會。

    樂芳菲等人在官驛安頓下來,童璽就帶著晉兵離開了,至於他下次什麽時候過來看他們沒有交代。

    官驛的住所環境比客棧還要好,關鍵還不收錢。

    樂芳菲等人跟著官驛的屬官取了被褥等等。屬官人很好,看樂芳菲一個女孩子瘦瘦弱弱的,還給她添了一個火盆。

    官驛還準備了飯菜,海珍海味當然沒有,不過是普通的粗茶淡飯,但也比普通平民百姓家吃得更好了。因著還是年節裏,每個桌子上添了一隻燒雞,大家吃得心滿意足。

    年節期間,官驛打雜的每天隻工作半天,剩下半天就可以回家休息。吃晚飯的時候,是大家自己動手熱了熱中午的剩飯。所謂剩飯,也是中午廚子多做了特意留出來的。

    屬官是位七十多歲的老人,無兒無女無婚配,平時就一個人住在官驛裏。

    下午的時候,丁卯出去買了幾壇酒,晚飯拿出來分給大家。見著屬官一個人坐在邊上吃飯,便提了一壇酒過去,兩人湊一桌邊喝邊聊。

    這次見麵,童璽隻說了幾句話,裏麵包含了大量信息。

    樂芳菲猜測童璽應該是一個人攬下了梁王劍的事情,就是不知道他們編的故事了。

    童璽說目前拿不到節度使的手令沒法出城,這應該是比較重要的事情,應該是暗示他會繼續想法才會留在節度使身邊。當然也有可能是他目前走不脫。

    這件事情背後還暗示了一件事,那位節度使多半是見過童璽,甚至是新梁王,如此才會在這麽短的時間就確定了童璽的身份。畢竟他不可能僅憑童璽的自述就相信他。

    有一件事情比較怪,童璽的身邊一直有晉兵跟隨,看似是在保護他,仔細想想更像是在監視他。

    大都城裏治安很好,尤其是這種時候街上一直有軍隊巡邏,沒什麽敢在城裏搗亂,童璽在城內走動遇到危險的幾率非常低,根本不需要有人貼身保護。

    童璽本人的身份沒有問題,看在孔先生的麵子上,節度使對他多加照顧是正常的,但是為什麽要監視他?

    說到梁王劍,難免就讓人想到新梁王難道節度使認為童璽可能會跟新梁王聯係?或者是懷疑新梁王就在他們這群人裏?

    以外型來看,隻有樂芳菲一個人符合,但她現在恢複了女裝,性別就不對了。那位節度使應該還接觸不到最核心的秘密,他多半不知道新梁王其實是女的。

    若是這樣,樂芳菲就還安全。她完全沒有想到莊言會在離開梁國的時候特意跟曹曦提了幾句關於她的事。

    樂芳菲覺得自己暫時應該還是安全的。

    官驛隻能住五日,五日他們就必須搬出去,意味著他們得在五日內找好新的住處。(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