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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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芳菲一行人多了一個人上路。

    王瑞兒好奇地打量那書生:“果真是你,你的作畫我還收著,莫非你是什麽大人物?哎呀,說不定那畫作以後會很值錢。”

    書生無奈道:“夫人,在下真的隻是一介讀書人,並不是你們猜測的歹人。”

    王瑞兒搖頭道:“我可沒那麽好騙,你若隻是普通人,為何這一路上總是跟我們同行?”

    書生一臉頹喪:“當真是偶然,夫人一路上遇到了那麽多人,說不得還有像我這樣的,難道他們也是歹人?”

    王瑞兒表情道:“那還真不好說,我也不信世上有那麽巧合的事情。你且老老實實跟著吧,這一路上若是無事便罷,若是有事你必然第一個死。”

    書生一臉茫然,隨後忽然小聲問道:“夫人,敢問各位到底是做什麽,怎麽張口閉口都是喊生喊死的?”

    王瑞兒好像被書生噎了一下,瞪了他一眼道:“你管我們做什麽,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哼,我提醒你一句,你吃的那粒毒藥丸是皇朝特供品,除了我們便隻有當朝天子才有解藥。若是你還想好好活命,就乖乖聽話。”

    書生歎了口氣:“夫人,我現在還不夠聽話嗎?我好好的一個讀書人,現在都淪落到做馬夫了。”

    有了書生加入後,他們就讓書生駕車,樂芳菲等人都騎馬了。

    王瑞兒柳眉一豎:“我們包了你的吃住,你要買什麽書也都買給你了,你難道不應該做些什麽報答嗎?”

    書生無語,又不是他想要的。

    樂芳菲騎著馬在旁邊走著,聽著王瑞兒和書生鬥嘴,臉上不由帶出了笑容。不管這個書生是不是壞人,有了他之後路上也有了解悶的。尤其是王瑞兒,別看她一直跟書生嗆來嗆去,實際上她挺開心的,沒瞧見胃口都比之前好了,也不喊天熱了。

    一行五人又過了幾個城鎮,距離帝都越來越近。

    這一日,他們在一個名叫環鎮的水鄉留宿。

    環鎮,整座城鎮就像建立在河裏麵一樣,城外圍著一圈護城河,城裏也是水道密布,人們往來幾乎都是通過河裏的船隻,城裏每隔百丈便有拱橋。

    天又下起了小雨,王瑞兒歪在客棧的床榻上,書生拿了本誌怪小說讀給她聽,兩人看上去就像地主婆和小廝,讓人忍不住發笑。王瑞兒如今是把書生全當仆從來使喚了。

    樂芳菲一個人上了街,在路過的店鋪買了把花傘。

    她很喜歡這裏的傘,傘麵上繪製著各種花紋圖案,看上去非常漂亮。尤其是城裏撐這種花傘的人多了,便把城裏的街道點綴的更加有風情。隻是這種花傘有一個缺點,就是不經用,用個四五次就會破了,除非天天拿出來保養。

    樂芳菲也是一時興起,她今天穿了屬地時興的薄紗衣裙出來,一身湖綠色,倒是襯地她的臉色白了一些。

    樂芳菲在拱橋上站了一會兒,瞧見一艘蓬船路過,叫住了船家,給了幾枚銅子上了船。

    船上放著幾壇酒,樂芳菲坐在船頭,與船家說起話來。

    原來,這個船家本是幫酒肆送貨的,他從酒肆拿了酒和貨單,然後按照貨單上的地址一戶戶把酒送過去,他一趟下來就差不多把環城所有的水道都走了一遍。

    樂芳菲上船是一時興起,船家讓她上船也是順手為之。

    蓬船行徑一條水道,兩邊的樓宇明顯比之前經過的房屋更加花俏。樂芳菲抬頭望去,看到三三兩兩打扮俏麗的女子站在窗口,時不時朝經過的船隻揮揮手。

    蓬船停靠了一邊,有幫工過來搬酒壇,船家看著他們把酒搬上岸,又收了銀錢才繼續往下一家去。

    這時候,有一艘略大的船隻經過,船頭上站著幾位青衣儒衫的公子,看上去一派書生模樣,且各個都是一表人才,顯然是幾位富貴人家的公子在遊玩。

    他們這艘船一出現,兩邊窗口前的女子們就興奮起來了,紛紛朝他們呼喊起來,還有人拿了自己的手帕向那艘船上丟過去。

    幾位公子但笑不語,似乎對這幅景象已經司空見慣,相當地泰然自若。

    樂芳菲猜到那些女子應是紅樓女支館的女支人,而這些公子很可能就是她們的熟客。不過,這大白天裏,這麽明目張膽的調笑,樂芳菲是頭一次見,覺得頗為新鮮。

    船上的公子們有人看到了樂芳菲,也隻是看那麽一眼便別開了眼。

    樂芳菲此刻坐在蓬船上,手裏杵著一支花傘,衣裳隻是時下流行但也是最普通的衣裙,頭上隻簪了一支簡簡單單的木簪,看上去平平無奇,說不得還會被誤以為是船家女。

    就在蓬船和公子們的船擦身而過的當口,樂芳菲突然笑容消失,手下一拍船板,整個人就飛了起來。在其他人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樂芳菲手裏的花傘已經丟出,朝著旁邊一個窗口擲去。

    “叮”有什麽東西撞在花傘上被彈開了,眾人順著視線看過去,才發現那是一把匕首。

    樂芳菲麵無表情,縱身在旁邊大船上一點,身體像飛鵠一樣朝窗口躍去。幾乎是同時窗口人影一閃,兩名女支人被人從窗口推落跌入了水中。

    刹時現場一片尖叫,有人喊“落水了”,有人喊“殺人了”,還有人喊“救命啊”

    樂芳菲想過一路上會遇到刺殺,但沒想到刺殺現在才來,還好她一直警惕著。當她感覺到殺氣,立刻就發現殺手藏在旁邊的紅樓上。她以為對方不會在人多的時候出手,然而對方偏偏選了最熱鬧的時候動手,這讓樂芳菲很生氣。

    但是,也有事情有點奇怪,樂芳菲隻感覺到一道殺氣,那意味著殺手隻有一個人。另外,殺手雖然蒙了麵,但她身上穿著女支人的服飾,顯然對方是個女人。還有,殺手並不戀戰,一擊不中就要逃走。

    樂芳菲感覺似乎有什麽不太對勁,不過沒關係,抓住人問一問就知道了。

    樂芳菲追擊,殺手拚命逃跑。殺手顯然很熟悉紅樓的布局,充分利用裏麵的人和物件阻擋樂芳菲,再加上衣裙有些妨礙樂芳菲的動作,讓她無法全力施為。沒有一會兒,殺手衝出紅樓到了街上,一個閃身便消失在巷子裏。樂芳菲隨後趕到,但是已經失去對方的蹤跡。

    樂芳菲停下腳步,皺眉思索,感覺今天這場刺殺有很大的問題。

    這個時候,街上的捕快到了,他們先圍住了樂芳菲。有不少人從紅樓裏跑出來,對那些捕快說樂芳菲不是歹徒。領頭的捕快看向樂芳菲,樂芳菲隻是默默搖了搖頭。

    發生了這種事,樂芳菲跟著捕快去了衙門。過了一會兒,書生來到衙門,把樂芳菲領回了客棧。

    眾人關切地詢問,樂芳菲便把發生的事情詳細說了。

    “事情就是這樣,那個殺手一出紅樓就不見了。我跟衙門裏的畫師描述了殺手的樣子,不過她蒙著麵,就算有了畫像估計也起不了什麽作用。

    但是,我覺得今天這件事可能是我莽撞了,事後我仔細想了,那殺手未必是衝著我來的。當時我身邊沒有趁手的長武器,若是對方準備充分,完全不用轉身就逃。”

    童璽:“什麽意思,不太明白?”

    樂芳菲:“是這樣的,當時那殺手隻是投擲了一把匕首,我打掉匕首後,對方便轉身而逃。殺手對紅樓布局非常熟悉,利用地利甩掉了我。我推斷,這是一場有預謀的刺殺。這就非常奇怪了,我今天遊河完全是臨時起意,殺手怎麽知道我會經過紅樓後麵的河道?

    殺手一擊不中就走,說明對方不想拚命。不是我自大,不論哪一邊派人來刺殺我,或者抓我,都不可能會派這麽怕死的殺手,這也未免太小看我。除非,我判斷失誤,對方根本不是衝著我來的。”

    丁卯:“你這樣一說,確實有可能。”

    樂芳菲:“後來我仔細回想,殺手動手的時候,我所乘坐的蓬船正好與旁邊的大船相交,以兩艘船的高度落差,殺手擲出的匕首根本不可能刺到我,她的目標應該是在旁邊那條大船上。”

    王瑞兒:“這麽說你無意中救了別人?”

    樂芳菲:“隻是我的猜測,我跟衙門裏的人也說了,不知道後續他們會怎麽調查。”

    書生忽然道:“既然殺手目標不是姑娘,那不如我們早點啟程離開這裏。這裏這麽亂,此地不宜久留啊。”

    樂芳菲抬頭似笑非笑地看著書生:“書生,你到底是什麽身份,為什麽你去了衙門他們就把我放了?”

    書生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臉色有些曬然:“我就是個窮書生唄,不過我好歹也是有功名在身,又是屬地人,再加上姑娘是救人者不是殺人者,官衙見我作保就把姑娘放了。”

    “是嗎?真有這麽簡單?”樂芳菲明顯不信。

    童璽指著書生道:“是他自己跟我們保證的,隻要有功名的人作保再交一些銀錢,衙門就會放人。不過,若是後麵查出來仍然跟案子有關,便又會被抓回去,作保的人也要承擔一定的罪責。我覺得倒是在理,這應該叫保釋。”

    樂芳菲上下打量書生,顯然仍然不信。

    書生頂著一頭汗和壓力道:“那幾位到底是走不走嗎?”

    童璽眼珠一轉道:“你怕萬一再出事把你搭進去?”

    樂芳菲也眼珠一轉故意道:“其實我還蠻想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不若等衙門調查清楚這件事,咱們再走?”

    王瑞兒擔憂道:“留下來會不會有危險?你今天壞了殺手的事,她會不會報複?”

    丁卯卻道:“應該無事,那殺手的目標即是船上之人,在殺掉她的目標之前,應當不會再節外生枝。她選擇在白天行凶,應當已抱著暴露的危險,事情失敗便走,說明她事先已經對失敗有所計劃。這樣提前準備麵麵俱到的殺手,基本不會因為一時之差而遷怒別人。”

    眼看眾人商議中就要留下來,書生隻得硬著頭皮道:“其實也沒什麽好等的,左不過是那些富貴人家的齷齪事。”

    樂芳菲眼睛一亮:“書生,你似乎不是第一次來這裏,對這裏很熟悉嗎?”

    書生道:“以前確實來過這裏三四次,有兩次還在城裏住了不短的日子”

    王瑞兒也聽出來書生話裏有話,便拉著他道:“給我們講一講,這裏有什麽齷齪事?”

    見眾人都有興趣,書生歎了口氣後娓娓道來。

    書生以前遊學經過這裏,有兩次長住的經曆。第一次是他跟隨師長路過此地,因師長留下來會友,他便也跟著住了幾天。第二次則是他病倒在了這裏,為了養病而長住了一段日子。因著有兩次長住的經曆,他便知道了不少環鎮的傳聞,其中甚至包括一些秘聞。

    今日樂芳菲偶遇的那艘大船,屬於環鎮王家。王家三公子經常在船上宴請好友,並命大船在城中各條河道中巡遊,而紅樓後的那條河道是他們的必經之地。

    王家不但是環鎮首富,還有權有勢,因為王家跟皇室有姻親。王家有條祖訓,家業傳嫡不傳庶。他們寧願傳給嫡出的女兒,也不會把家業傳給庶出的兒子。

    而到了王家這一代,嫡出的子孫就隻有一個三公子,其他男女全部都是庶出。於是乎,這位王三公子從小就遭遇各種怪事,但他也是命大,到現在也沒死了。這次更是運氣好,居然還遇到了樂芳菲。

    樂芳菲奇道:“你是說那殺手的目標就是王家三公子?”

    書生道:“官衙裏的人是這麽推測的,那幾位捕快也建議我們早點離開環鎮,不要牽涉進王家的那攤子爛賬裏。”

    王瑞兒眨了眨眼睛:“他們姓王?你可知道這個王家祖上是哪裏人?”

    書生皺眉道:“這個外人哪裏知道,王家是本地望族,想來祖上就是這裏了吧。”

    王瑞兒沉吟了一會兒道:“我聽祖母說過我們家祖上其實是天子屬地的人,我們這一支祖上被分到梁國當官,後來才在梁國北境落地生根”(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