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湖臉色微微變了變，她有些緊張地看向席泠。

    席泠卻略略抬了頭，對宣離露出一個笑：“我覺得皇兒想的甚對。”

    她伸出手，拿了朱砂筆想要落筆，綠湖終於徹底慌亂起來，向前一步，微微揚高了音調：“太後娘娘！”

    她聲音有些急促，像是警告。

    席泠偏過頭，對她露出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笑。

    綠湖忽的皺起眉，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這笑裏的深意，便看見那少年皇帝忽的站起身，抬腿快狠準地踢在了她的膝蓋上。

    她吃不住痛，猛地跪倒在地上，然後眼睜睜地瞧著那少年皇帝一抬手掀了桌案，墨汁紙卷一同飛了出去。

    席泠立時站了起來，聲音微微拔高了，像是厲喝：“綠湖，你莽莽撞撞地在做什麽！”

    綠湖猛地抬起頭，完全沒有想到自己會突然被扣上這個罪名，她下意識地辯解：“我沒有！我——”

    席泠卻更快一步打斷了她的話：“還敢狡辯！”

    她一指地上那些散落的，粘上了墨汁的紙卷：“你瞧瞧這些答卷，可還能再瞧？哀家還沒有——”她稍稍頓了一下：“陛下還沒有瞧完這些答卷，名次也尚未排好，你這等糊塗——”

    她歎口氣，轉過身看向宣離：“陛下，看在這丫頭伺候母後的份上——”

    宣離卻抬起頭，不緊不慢地道：“既是母後求情，朕自然是要網開一麵的。”他低頭瞧了一眼綠湖，然後偏頭對席泠露出個笑：“母後關她幾日禁閉就罷了。”

    他微微抬了手，一旁一直沉默著當背景牆的侍衛便走了過來，壓著綠湖下去了。

    宣離走到那些紙卷前，彎下腰撿起了一聲，略略掃了一眼，然後歎口氣：“答卷都不能看了。”

    他明明是在歎氣，卻瞧不出半分的惋惜，他將那些散落的紙卷都撿起來，然後向殿前走去。

    席泠很快便聽見了宣離的聲音：“宮人草莽，一時疏忽，教諸位的答卷全遭了損，朕一番思慮，念再出一題已來不及，遂現來提問，請諸位作答。”

    宣離稍稍頓了一頓，然後繼續道：“太平元年亂寇流竄，兼之江南水患，南方災禍橫生，若諸位賑災，當如何做？”

    這題目與考卷上會出的治國之道皆是不同，那些書生一時都沉默了下去。

    席泠站在屏風後麵，聽著前麵的聲音，唇角微微揚了揚。

    墨潑紙卷，那些答卷作廢，隻能現場出題考校，而一旦這般透明，丞相便無法讓他挑中的那三個才能並不出眾的人拿得三甲。

    丞相計謀不成，自然會怪罪到惹出事情的綠湖身上，那麽綠湖必然不會好過。

    壞了丞相謀劃，還順道除了綠湖，這買賣，怎麽算都不虧。

    至於綠湖會不會抖出這是她和宣離一同謀劃她的事情，席泠是並不擔心的。

    如果一個人不能說她該說的話，那麽這張嘴，便可以不要了。

    席泠輕輕垂了垂眉，眼角卻微微上揚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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