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未完成的絕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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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真是了不起,竟然是武學宗師。”趙不凡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不知哥哥在哪裏高就?”

    “灑家目前在東京的大相國寺容身,暫時為其看守菜園。”魯智深低沉道。

    “依哥哥的本事,何處不能容身,哪怕在佛門,不說主持,怎麽也該當首座、管院,怎麽會去看守菜園,真是為哥哥不值。”

    趙不凡的話似乎說到魯智深的痛處,令他顯得有些氣悶。

    “灑家本是渭州小種經略相公帳下的提轄,因見不慣鄭屠欺壓良女,便出手教訓他,哪想他看似凶猛,實則忒不經打,灑家誤將他打死,吃上了官司,這才被迫出家為僧。”

    “小種經略相公是誰?”趙不凡隻知道相公是對大官的敬稱,經略是“經略安撫使”的簡稱,但確實不知道“小種”是誰。

    魯智深驚訝道:“你連小種經略相公也不知道麽……種家軍世代駐守西疆,種家人也個個英雄,算是少有的好官。”

    趙不凡恍然大悟:“哥哥說的原來是種家軍,大宋唯獨折家軍和種家軍可以世襲罔替,終年鎮守在西疆,如此英雄世家,我怎麽會不知道,以前經常聽說書人談起,隻是分不清小種是誰。”

    “種家軍本是種世衡創建,而那種世衡有八個兒子,以種詁、種診、仲鄂最為出眾,號稱三種,可惜已經死去多年,隻有老七種記還活著,種記則有種師道和種師中兩個兒子,現如今,兄長種師道是鄜延路的經略安撫使,人稱老種,種師中是涇源路的經略安撫使,人稱小種。”

    “原來是這樣。”趙不凡有心與魯智深交好,便找話問說:“哥哥怎麽會出家?”

    “誒!”

    魯智深重重歎了口氣。

    “灑家本在種記麾下效力,因小種經略相公麾下缺兵少將,種記便調灑家到渭州效力,後來灑家在酒樓遇到了賣唱的金翠蓮,得知她被鄭屠欺壓,心裏看不過,便想出手教訓鄭屠,哪想誤將他給當眾打死了。

    那金翠蓮一家三口本是東京汴梁人,因生活難以為繼,便到渭州投奔親眷,沒想親眷已經搬走,自此就沒了著落,而後不久,金翠蓮的老母也在酒樓裏患病死了,金翠蓮父女也欠下店家不少債務,便隻得在酒樓裏賣唱還錢。

    鄭屠那直娘賊看到金翠蓮長得漂亮,便想用三千貫錢強行買下金翠蓮為妾,而且在逼迫人家簽了賣身契之後一文不給,強行霸占人家的身子,此後不到三月,鄭屠家的惡婆娘又把金翠蓮趕打出家,還厚顏無恥地索要三千貫買身錢,人家金翠蓮父女一文錢不曾得到,拿什麽還他,結果鄭屠就把父女二人困在酒樓,逼迫他們賣唱還錢。”

    趙不凡疑惑道:“當時哥哥擔任提轄,為何不以律法懲戒?”

    魯智深沒好氣地瞪起了眼睛。

    “提轄又有甚用……賣身契還在,金翠蓮父女雖是被迫簽下,一文錢都沒有得到,但無法證明,知情人懼怕鄭屠,也不願作證,押到府衙都說不過,灑家正是因為看不過眼才給了金翠蓮父女些銀子,護她們離開,然後再去教訓鄭屠,沒想失手把他給打死了。”

    “哥哥打死鄭屠之後又怎麽會出家當和尚?”趙不凡追問。

    魯智深麵露苦澀。

    “灑家當街打死鄭屠,無可辯駁,官府張榜緝拿,有甚辦法,後來灑家流落到代州,也再度碰見了金翠蓮父女,是時金翠蓮已經被趙員外納為小妾,頗受寵愛,她為報恩,便收留了灑家,而且趙員外也很敬重灑家,可官府追得緊,灑家不想連累他們,便在趙員外的安排下去往五台山文殊院出家。

    隻是……隻是灑家終究是軍旅出身,性子渾,著實耐不住清規戒律,幾度在喝醉之後鬧得五台山不安寧,寺中僧人都容不下灑家,因而智真長老便安排灑家到東京的大相國寺安頓,這裏是俗家寺院,清規戒律終是沒有那麽嚴。”

    “哎!想不到哥哥的武功那麽好也被弄成這樣!”趙不凡歎息著說。

    魯智深的性子豪爽耿直,再加趙不凡有心與他結交,兩人結伴同行,同吃同住,倒是很快就如同相交多年那般親近,直到抵達東京汴梁附近的岔路口,兩人才依依不舍地分開,因為魯智深要返回大相國寺,而趙不凡則要到小河村祭奠養父母。

    小河村與趙不凡記憶裏的模樣已經大不相同,人和物對他而言都很陌生,回想起小時候的玩伴,回想起養父母,他心裏真是有百般滋味。

    他自幼被丟棄在養父母的家門外,全靠養父母的恩情才能僥幸存活,或許日子過得清苦,時常遭到惡官惡吏盤剝,但養父母卻很愛護他,相比起沒見過的親生父母,死去的養父母和大師傅就是他最親的人,也是他的精神寄托。

    如今養父母的墳頭還在,但已是雜草叢生,頗為荒涼。

    趙不凡流著淚默默把雜草清理幹淨,又買來最好的酒肉放到墳前供奉,然後便在墳頭坐了一夜,也說了一夜的悄悄話。

    次日清晨。

    趙不凡回村裏找到以前與養父母關係很好的老張頭,給了幾兩銀子,請他在閑暇時幫忙照看養父母的墳,然後便毅然離開,哪想剛走到村口,卻遙遙看到魯智深從遠處走來,神色還顯得很煩悶。

    趙不凡大為驚訝,立時就迎了過去。

    “哥哥不是回了大相國寺?怎麽會來這裏?”

    “唉!”

    魯智深重重歎了口氣,頗有些英雄氣短的狼狽。

    “高俅暗中派人捉拿灑家,大相國寺已經回不去了,今後隻能漂泊四方,早前聽說你要去山裏,便連夜趕來尋你,想著一同進山也能有個照應。”

    “哥哥怎會惹到高俅那個大奸臣?”趙不凡關切地問。

    “此事說來話長……早前灑家在大相國寺管理菜園子的時候,曾結識一個好漢,原是東京八十萬禁軍都教頭林衝,他的槍法很好,為人又仗義,灑家與他投緣,便結為異姓兄弟。”

    魯智深漸漸泛起怒色,語氣也變得有些憤慨。

    “林教頭的娘子生得貌美,不巧被高俅的養子高衙內撞見,便三番五次被調戲騷擾,林教頭一忍再忍,卻反而長了對方的氣焰,那高俅為自己的養子考慮,便設計賣把寶刀給林教頭,然後又以想看寶刀為名把林教頭請到白虎節堂,那白虎節堂本是軍機重地,林教頭一時疏忽走進去,正好被高俅抓了個正著,高俅否認自己派人召林教頭前往,栽贓他持刀擅闖白虎節堂,強行押送到開封府查辦。”

    “這還有沒有王法,天子腳下也明目張膽害人。”趙不凡怒道。

    “王法?”魯智深苦澀地咀嚼著這兩個字。

    趙不凡知道他心裏難過,又不知道怎麽安慰,隻得轉移話題。

    “那林教頭如今在哪兒?”

    “已經被發配滄州充軍,早前灑家北上就是暗中護送林教頭去滄州,若非灑家多個心眼兒,林教頭恐怕已經在野豬林被押送的差役謀害,那也是高俅在暗中指使。”

    “真是欺人太甚!”

    趙不凡罵罵咧咧地與魯智深結伴前行,也不知究竟是在罵高俅還是在發泄自己內心壓抑的怨氣和委屈,而且他深深意識到盧俊義早前說的話沒錯——武功再好也敵不過朝廷。

    數日之後,趙不凡帶著魯智深回到了大師傅隱居的茅草廬,但他做夢都沒有想到這裏已經被眾多強盜占據,身心俱疲的他無心與強盜糾纏,便拉著魯智深跑到青陽鎮西邊的一間破廟裏暫住。

    深夜時分,趁著魯智深酣睡之際,趙不凡來到破廟外麵取出貼身珍藏的九轉金陽神功翻閱,而入目的首頁就是太祖皇帝遺留的筆跡:

    “朕馳騁天下數十載,自武藝大成,從無一敗,獨惜敗於慕容家小子,此子天縱奇才,自創武學鬥轉星移,實為天下一絕,足與少林易筋經、大理段氏六脈神劍、逍遙派北冥神功等絕藝媲美,武道高低雖不能以功法好壞定論,但慕容家小子尚能創出蓋世奇功,朕又為何不能。

    九轉金陽神功乃朕結合道、佛兩家之妙,嘔心瀝血而成,比之鬥轉星移更為玄妙,天資好者,四五年便可速成,天資差者,十年八年亦可練成,此功至陽,蘊含武學至理,練至大成可百毒不侵,內力自行護體,生生不息,能驅使天下多數武學秘技。

    隻惜朕忙於征戰四方、治國理政,因而此功尚有缺陷,練至大成會經受燥熱欲焚之苦,若未打通周身大穴,極易泄盡精氣而亡,若有趙家後人研習此功,切記尋得內家高手協助打通周身大穴,亦或尋得陰寒之物輔助,不然必受其禍。

    朕不曾習練此功,隻因朕僅演化出七轉,八轉九轉尚是推想,依朕今日之修為,習之無用,而朕近年舊瘡時發,精疲力竭,恐無法完成,若後人有心習練,萬望將此功最後兩轉完善,若得九轉,此功當在朕的乾坤龍元勁之上。

    另記,功法優劣與武學修為無關,武在人,學在道,神功在庸人之手亦是廢物,花拳繡腿在神人之手卻能出神入化。

    趙匡胤,開寶八年十月初三子時三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