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不凡陷入沉默，他著實沒想到名不見經傳的自己會被蔡京如此重視。

    “你有疑問？”雪玲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

    “蔡相竟然這麽器重我？”趙不凡沉靜地看著雪玲那雙美麗的眼睛。

    “蔡相並非不懂兵事，他知道你率領七百將士死守霸州縣城有多難，很看重你的能力和潛力，而且我也推薦過你，說你不是隻懂打仗的莽夫，他很相信我的眼光。”雪玲若無其事的樣子仿佛是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

    “你為什麽要推薦我？”

    “因為你確實有本事，我欣賞你。”

    “你勾結遼國的事，不怕被我揭發？”

    “你隨時可以揭發，不過誰信呢？你不怕反受其禍？你至今不揭發不就是沒有把握嗎？”雪玲仍舊冷漠，彷如完全沒有情緒。

    趙不凡深吸口氣：“你究竟是什麽人？你究竟圖什麽？”

    雪玲笑了，突如其來的笑容令她臉頰的冰霜融化，便猶如寒冬消散、百花齊放般美麗。

    “我是一個女人！一個漂亮的女人！”

    “……”

    趙不凡被堵得很難受。

    “你這妖女，我早晚會弄明白你的真麵目。”

    “我也很想知道我的真麵目是什麽，若你能幫助我就真是再好不過。”

    雪玲的容顏再度轉冷。

    “你推薦的秦明、花榮和黃信都挺好，蔡相很高興，已在兩月之前把他們調到京城為官，而且蔡相打算在軍中多‘培養’些人才，目前很需要武藝過人的猛將，若你還有值得推薦的人選，隨時可以寫信告訴他，不過……你恐怕也是從柴進那裏問來的吧？”

    “你憑什麽這麽說？”趙不凡眉頭緊皺。

    “過去的一年時間裏，我有兩百多天都在查你，而且已經把你小時候穿什麽顏色的褲子都查得很清楚……我攔截過你派人給柴進送的信，隻是在看完之後又還給了送信人而已，以後記得小心些。”

    “你什麽都不做，整天就盯著我？”趙不凡臉色鐵青。

    “嗯！至少過去的一年是，但不能說什麽都不做，應該是除去執行差事，我全心盯著你！

    “……”趙不凡無言以對。

    “你不用擔心！很多事都沒有告訴蔡相……我跟你的恩怨，我們自己解決！”

    雪玲深深看他一眼，而後便緩緩轉身遠去。

    一個月之後，何大野帶著燕青秘密來到了雁頭寨，趙不凡也親自到寨外與兩人匯合。

    “不凡小哥！一年多不見，你可長高不少，人也更俊朗！”

    “你跟我客套什麽！”趙不凡沒好氣地翻個白眼。“事情辦得怎麽樣？”

    “當初的寶藏總計換得十六萬七千八百二十三貫銅錢，目前已經全部換成純金，就裝在後麵的兩架馬車上，我可是一文錢都沒有私自動過，隻是那些江湖朋友在幫忙變賣的時候抽取了不少。”

    “我怎會不相信小乙哥？”趙不凡思量著笑說：“這筆錢本來應該是你、我和芝芝均分，可我有急用，你便先借給我，將來我加倍還你。”

    “你拿去用便是！”燕青爽快地答應，隨後又疑惑地問：“你突然要這麽多錢來做什麽？”

    “買莊子和土地。”趙不凡沒有隱瞞。

    “買莊子做什麽？你不是當著指揮使麽？不想著升官，怎麽想弄一個大莊子出來？”

    “將來就會明白。”趙不凡神秘地笑笑，轉而看向何大野。“大野！我明天就想辦法幫你退伍！”

    “真的？”

    何大野滿眼難以置信，他看過太多腥風血雨，無論是軍隊或者江湖，他都已經厭倦，安定富足的生活在他眼裏遠比權勢和錢財重要。

    眼見何大野不敢相信，趙不凡不由笑說：“其實……令你延遲退伍的人就是我。”

    “你？”

    何大野瞬時變得非常惱怒，那是被親近的人欺騙的惱怒，他可是把趙不凡當作忘年交，掏心掏肺地對待。

    趙不凡急忙解釋：“大野，我沒有惡意，隻是想給你一個更好的安置。”

    “安置什麽！我有足夠多的積蓄可以到南方買些地，也可以安安穩穩過日子，不勞你操心！”何大野氣呼呼地撇過頭。

    “大野，你確實可以回南方買少許田地來安穩過日子，然後好好把你的兒女撫養長大，但他們長大之後又如何，你是否想過他們的出路……大宋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依你的本事，倒是足以撐起一個家，可你會老的，也會死的，不能照看他們一輩子。”

    這話說到何大野的心坎，倒是令他消氣不少，但還是沒有搭話。

    趙不凡含笑接口：“我在大城縣的西南邊，也就是霸州與河間府的交界處買了一座大莊園，包括良田、次田、貧田、道路、房屋及幾座山林在內，總計五百多頃，佃戶一千餘戶，約六千多人，我想請你到莊園擔任都管。”

    宋代的土地計量製度是五十畝為一頃，五百多頃便是不到十七平方千米，堪稱很大一片土地，雖然不全是耕地，還有山林和道路也算在內，但也算大型莊園，即便在土地兼並很嚴重的大宋，這種莊園亦屬於中等偏上，更大的莊園基本隻有皇親國戚和朝廷重臣才能擁有。

    “你讓我去擔任都管？”何大野驚得無以複加。

    “嗯！”

    趙不凡含笑點頭。

    “你經驗豐富，見多識廣，有你幫我經營是再合適不過，而且你心胸豁達，耿直忠厚，不會欺壓佃戶，也不會騙我，若沒有你，交給別人真是不放心，我可不想當惡財主，我是要當一個好財主。”

    何大野頗有些感動：“你讓我怎麽謝你才好，退伍之後還能得到這等美差，真是修來的福氣，你放心，我肯定幫你把莊子經營得紅紅火火，不僅佃戶們豐衣足食，你也錢糧滿倉。”

    “我們兩是生死之交，都是自己人，謝太多就生分了，總之我信得過你，經營好了，大家都能分到錢糧。”

    “好！我定然盡力而為！”何大野重重抱拳。

    趙不凡轉而看向燕青。

    “小乙哥，借的錢會盡快還給你，但你今後是想繼續跟在師傅身邊，還是要自己出來闖蕩，我有些想法準備逐步實現，急需有本事的人協助。”（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