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給老子起來，練不會六神刀的後七招，誰都別想休息。”

    趙不凡揮起馬鞭“啪啪”抽在身旁，頓時嚇得倒地偷懶的軍士紛紛起身。

    “今天苦練武藝，來日才能活著，六神刀法是給你們在短兵相接時保命所用，練得好就是命，練不好就是死，若不希望死在戰場，不希望死在遼兵刀下，不希望你們的妻子沒夫君，不希望你們的兒女沒父親，便隻有咬緊牙關練，有苦就往心裏咽，有淚就盡情流，但誰敢不練，休怪我手裏的馬鞭無情。”

    六神刀是在大宋軍隊裏普及的刀法之一，不僅經過千錘百煉，而且簡單實用，其分為三個階段，每階段有七招，通常隻要求軍士練好前兩個階段，都頭以上的軍官才需要習練第三階段，原因在於宋兵習練的武藝很多，臨戰時會根據需要變換兵種，同時也適度壓製個體戰力，便於低層軍官指揮。

    趙不凡是野路子出身，想法相對簡單，也更為直接，他覺得不是人人都能成為武學宗師，專精一到三種武藝能促使軍士更強，便直接付諸行動，至於別的層麵，他選擇無視，或者說他的思維比較單一。

    隨著訓練持續，越來越多的軍士開始受不了，站在點將台上監督的林衝思慮許久，終是忍不住悄悄來到趙不凡身旁。

    “趙知寨，如此訓練強度，將士的身體恐怕吃不消。”

    “有什麽吃不消，你當年練功的時候比這如何？”趙不凡皺眉反問。

    林衝低聲道：“當年我確實練得更苦……但弟兄們的夥食若跟不上，這種強度會適得其反，總不能讓弟兄們用自己的薪俸來加餐，若是那樣，他們心裏必然有怨氣。”

    “夥食跟不上？怎麽可能？我昨天才又看過我們大宋軍隊的補給標準，不僅薪俸很高，而且物資充足，沒理由不夠！”

    林衝抬眼看看四周，壓低聲音道：“不凡難道忘了軍中規矩？”

    “規矩？”

    趙不凡瞬時反應過來。

    “你是說……被克扣？”

    “我們雁頭寨的編製是一千多將士，可實際能領到的配給隻有一半，另一半都被各級官員拿走，他們為保證軍士能正常領取薪俸，便隻能減少物資供給，如今不但夥食跟不上，便是兵器鎧甲等戰備物資也別想及時得到更換，藥材就更是想都不敢想。”

    趙不凡雖然知道這些，但沒想到會這麽嚴重，想起駱灰帶兵的時候沒有出現這種問題，他不由疑惑地問：“早前是怎麽應對的？”

    林衝再度看看四周，確定普通軍士聽不到，便低聲回說：“駱灰在任時，雁頭寨單是我們東寨報上去的就是一千人，雖然實際隻有五百人，但補給配額是一千，如此一來，各級官員分割之後，我們還是有五百人的配給，剛好就夠，西寨那邊也一樣，如今上麵盯著你，給你按實數配給物資，雁頭寨便連基本補給都成問題，我們之所以能勉強支撐，全是依靠知州李邈從別處省下來接濟我們。”

    後勤事務向來是林衝在管，趙不凡陡然聽到這消息，心裏真是五味雜陳：“大宋朝廷真是黑得快成無底洞了。”

    “唉！”林衝深深歎口氣，神色盡是無奈。“不凡！你沒有在禁軍待過，你可不知道，禁軍比我們邊軍嚴重得多，黎陽留屯禁軍才是駭人聽聞。”

    “怎麽回事？”

    “黎陽留屯大營有五萬人的禁軍編製，本是作為救應北疆的預備部署，實則卻隻有一千人，那些所謂的軍官全是梁中書府裏的下人和親眷……禁軍的錢糧物資配給遠比廂軍高得多，五萬人的配給是多麽可怕，但全都被吞了……梁中書獨占五層，各級官員分攤三層，蔡京得兩層，這是我當禁軍教頭的時候聽同僚說的，絕沒有任何虛假。”

    趙不凡瞬時倒抽一口涼氣。

    “大宋的禁軍究竟有多少？”

    “依我在東京當禁軍教頭的時候了解，總編製是八十七萬，實際是二十六萬，其中東京汴梁附近有十萬精銳駐紮，聽從於高俅，西疆那邊也有八萬精銳，餘下八萬禁軍則掌握在一些名將手裏……這二十六萬禁軍就是大宋的主力，乃是眾多有識之士竭力保全的精銳。”

    “折家軍和種家軍是屬於禁軍麽？”趙不凡問。

    “他們不是禁軍，名義上歸屬廂軍，實則有自主權，地位與禁軍相當，配給也沒人敢動……他們不參與朝中爭鬥，隻負責抗敵，朝中文武都明白他們是大宋的脊梁，不至於惹他們，此外就是西軍的二十多萬人誰都不敢動，因為西軍都聽童貫的，童貫雖然貪戀權勢，但很會收買人心，西軍將士是他的命根子，誰動西軍一分一毫的利益，他就會與誰拚命。”

    趙不凡思量半晌，再度出聲問說：“衝哥，你當禁軍教頭的時候是否聽說過北疆為何沒有強大的軍隊勢力？”

    “大宋臣服於遼國，每年都會進獻大量供奉，遼國若沒有必勝把握，不會全麵南侵，頂多就在北疆搶掠，因而有很多人都把手伸向北疆……北疆的廂軍和土兵等雜七雜八的編製加起來超過五十萬，實則隻有十餘萬，其中有三十多萬都是空餉，本是很多人的財路，勢力盤根錯節，便沒法形成一支強軍。”

    林衝的話令趙不凡漸漸泛起笑容，但他沒有跟林衝解釋什麽。

    “衝哥！你好好練兵，練好我們的兵，我要求軍士的武藝要接近少林的普通武僧，弟兄們大多都是從軍多年，武功底子不差，實戰經驗也豐富，隻是因為宋軍的風氣而有些懶散，今後你就帶著他們按照我的要求和強度操練，雁頭寨的事也都交給你，我要去聚賢莊。”

    “你又要走？雁頭寨沒有你怎麽行？”林衝驚道。

    趙不凡沉聲接口：“弟兄們玩的都是命，今天能活著，明天說不定就死在疆場，我不能委屈他們連飯都吃不好，苦得連妻兒老小都養不活，既然朝廷不願養，便由我來養，但我不願收刮百姓，因而要去賺錢，我要弟兄們成為大宋最強的精銳，也要他們成為大宋最富有的兵將，他們跟了我，那我就不能讓他們的血白流，憑什麽好人就該吃苦受罪？憑什麽好人就該窮？”

    “那些政事……如今我確實處理得不好。”林衝無奈地說。

    “政務都交給鄭明，你和智深哥哥就負責監督，然後定時派人把情況報到聚賢莊便是。”

    “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