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知之還特意去陽台外麵看了一下。

    鐵圍欄邊上什麽都沒有。

    沒有任何用來支撐一個19歲女孩的攀岩物品，沒有繩索，沒有棍子。

    從小就在這個小區長大的牧醫生，當然知道，這棟樓的建築結構甚至可以說，沒有專業的盜竊者用高科技飛上來——

    那麽徒手上七層樓，簡直是天方夜譚。

    而現在，這個天方夜譚就站在他的眼前。

    月歪了歪頭，“是人是鬼？”

    咋辦，這個牧知之很聰明啊，一下子就把她既不是人也不是鬼的致命點給戳中了腫麽破？！

    小飛！！！！

    一遇到這種懵逼情況就被呼喚的小飛：“……”

    你繼續演啊，入戲入戲！你現在就是伊月啊傻！

    牧知之麵色不太好，看上去十分想爆發怒火，但又不知道該怎麽做。

    是人是鬼這個問題也需要考慮？！

    那答案豈不是顯而易見了？！

    可是問題就在這裏，整個眼科醫院的人，都能看見伊月。

    “我就是伊月。”伊月是人類，所以她也是人類。

    聽到女孩想了半天才這麽回答，牧知之緊繃的神經稍微鬆了鬆。

    然後他問道：“那你為什麽不從客廳的陽台進來，非要敲臥室的落地窗？”客廳的陽台雖然防護欄更高一些，但落地窗是沒有鎖的。

    月特別誠懇的看著他手裏能夠當做武器的拖把棍，小心翼翼道：

    “因為我是個有禮貌的AI、咳、有、有禮貌的人，怎麽能不經過允許就直接進來呢，雖然方式不太對，沒從正門敲，不過從這裏敲窗打招呼——”

    “感覺也是非常能夠表示我的尊重的。”

    所以求別嫌棄，求放下武器啊！我可是個正經的AI！

    牧知之：“……”

    他心想，就這樣吧，如果天底下的鬼也能像伊月這樣有禮貌、至少能講通道理，他也認了。

    “嘖，隨你吧。”

    牧知之將拖把棍放回浴室，然後開始清理洗手台，順便把掃地機器人啟動，讓它自己在外麵的客廳臥室轉悠。

    全程仿佛根本不拿伊月的存在當回事。

    跟方才的緊張判若兩人。

    月可憐兮兮的扒著洗手間的門框，往裏看，盯著牧知之的背影，簡直想直接衝上去采點血就走人算了。

    可是不行。

    她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這個人，某些地方跟肖殷太像了。

    但要讓她指出來具體哪裏像，她又指不出一二三來。

    聞到不遠處有快餐味兒的小飛非常迫不及待，直接一股電流湧上，表示道：

    “呆瓜月，你就想說啥說啥吧！你唯一的朋友我！馬上就要被食物的味道刺激身亡了！”

    月抱緊小飛，不希望它成為像霍勒那樣的壞人吃貨。

    然後對牧知之開口提議道：

    “牧醫生，我幫你收拾吧？”

    她瞧了瞧在她眼裏笨重又沒有效率的原形掃地機器人，心中很是著急。

    這東西得清理到什麽時候去？！讓她改良一下肯定得提高十倍性能！

    牧知之手上一頓。

    其實他從剛剛就一直用餘光觀察伊月的動靜。

    發現她的確是有話想說，或者是有求於他，但等了半天那蠢丫頭愣是不說什麽事！

    不是來跟他道歉的？

    也不是威脅恐嚇？在他看來，如果有能夠一口氣竄上七樓的能力，就算拿這本事去威脅個土豪都不在話下。

    結果聽到伊月突然來了句要幫忙收拾浴室的話。

    “……”

    他嘴角一抽。

    這個伊月是真的腦子不行，她沒看見自己都把洗手台擦了不下十遍了嗎？！

    牧知之撇下毛巾，洗洗手吹幹。然後有些暴躁的把月拉進來。

    直接伸手脫下她髒兮兮的唯一一件外套，凶巴巴的說道：

    “這破病服你要穿到地老天荒？！脫下來，進去把你自己洗洗，髒成什麽了！有話出來再講。”

    然後牧知之大踏步走出去，“嘭”的一摔門。

    留下對臉懵逼的月和小飛。

    “牧知之好像是……嫌棄我身上太髒了……”

    小飛從她懷裏掙脫出來，看了月一眼，點點頭對牧知之喜歡幹淨整潔的性格表示讚同：

    “對，看著破破爛爛，剛討飯回來的流浪人似的。”

    月：“……”

    她瞥了眼鏡子裏麵的自己，有這麽糟糕？

    突然，浴室的外門被打開，牧知之又帶著怒氣返回來了。

    小飛立刻石化在半空中。

    “……”

    糟糕！這醫生咋又回來了？！

    月也驚慌的看著小飛，然後緊緊盯著門口震驚的醫生。

    完蛋，等下他們是不是會被牧知之直接從哪裏上來的，就從哪裏給踹下去？

    與小飛瞪大的雞蛋眼詭異得對視了六七秒，牧知之終於收回視線。

    “很、好。”

    撂下這句莫名其妙的感言，牧知之用力一揮。

    手上的換洗衣服，準確的砸在了戰戰兢兢生怕被趕走的伊月頭上。

    “我等你、們，出來給我好好解釋。”

    月和小飛在浴室開始互相責怪。

    “都是因為你放鬆警惕，沒事飛什麽飛，這下他更不願意相信我了！萬一他真的是另一個平行世界的肖殷主人……”

    月一想到，這點就特別後悔。

    她有記憶的兩年來，原本隻能通過星艦上的資料和影像了解的肖殷·瑟斯坦元帥，如今通過另一個身份跟她有了接觸……

    這種心情，別人怎麽可能理解！

    那是創造了她的人，自己的存在是因為他，自己能夠擁有意識，成為獨一無二的AI，都是因為他。

    暴露的小飛索性放開，不再當個玩偶，在浴室裏來回抖動羽毛。

    它無所謂的說：“你要不要這麽草率啊，血液都沒拿到呢，就這麽快下定結論了？不符合你理智AI的畫風啊。”

    月表示小飛你閉嘴吧，你個外太空的生物不會懂的。

    她的感覺對不對，等會出去測一測就知道了。

    洗澡折騰半小時的月和小飛終於打開了浴室的門，一抬頭，就看見牧知之已經神色不耐的直接搬了凳子坐在旁邊。

    月開啟遠程視覺，看到牧知之的手提電腦上麵是三天前M國教授發表的SCI論文。

    關於外太空生物和神秘信號的研究。

    “才出來？我以為你們趁著洗澡的時間又從七樓跳下去了。”

    “……”

    月和小飛互相看了一眼，然後給對方分別一個白眼回敬。

    看到他們的反應，信仰科學的首席專家牧醫生，心涼半截。

    十幾分鍾前，他還悄悄趴在門縫上聽了一會，結果聽到裏麵斷斷續續的聲音——

    “這個開關怎麽開？”

    “傻啊！誒個試試唄！”

    “紅的、應該是熱的吧，那藍色是涼的，噢對了小飛，這裏是用熱水洗還是用涼水洗？”

    “不知道，我都不用洗澡的，算了，應該隨便吧。”

    “我也是沒怎麽洗過澡，那就紅的吧。”

    “啪”的一聲，花灑掉在了地上，熱水噴在空中轉了個圈，原本清理好的牆壁和鏡子上，到處都是水。

    “啊啊啊啊啊燙燙燙！”

    “呆瓜月！快關上啊啊！我的羽毛！！”

    牧知之：“……”

    科學至上的牧醫生又在門口說服自己冷靜三秒，然後拖過轉椅，拿出筆記本電腦。

    開始查國外最新的，關於宇宙、外太空、神秘生物、神秘信號方麵的內部論文和數據。

    兼職黑客的牧醫生，終於感覺這個職業派上了用場。（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