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虛實(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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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不對勁。

    看到不遠處咧著嘴巴,呲著牙,一直在衝他笑的張小芬,牧知之心想。

    “你到底要幹什麽?還有,那個女人的骨灰盒,你是怎麽拿到的?”他問。

    他媽媽的骨灰盒明明好好的放在殯儀館。

    怎麽會被一個不相幹的人拿出來?而且……

    牧知之摸了摸自己的脖頸,總感覺這裏陰森森的,他隱約對自己是為什麽昏迷的有點印象,應該是跟骨灰有關係。

    那時,他好像還看到了一個黑影。

    張小芬沒有說話,始終露著笑臉,重複著“在一起”的話。

    ……她這是,瘋了?

    牧知之沒有被綁起來,他皺著眉頭,動了動僵硬的手腳,一邊盯著張小芬的舉動,小心翼翼的從床上下來。

    “你把我帶過來做什麽?張小芬。”牧知之試圖跟這個神智有問題的女人交流。

    餘光看向房間門口。等下要找機會逃出去。

    被叫了名字。

    張小芬終於有了點反應,牧知之離她有點遠,她也同樣走了幾步湊過去。

    “——做什麽?”女人歪了歪頭,笑道。“不做什麽呀?跟我在一起,什麽都不用做,在一起就好,嗬嗬嗬……你是我的了,我的……”

    牧知之眉頭皺得更緊,“你想囚禁我?這是你家?”

    他放鬆下來,房間裏的擺設明顯是一個單身女性的特征,但這臥室的構造,他無比熟悉——

    因為張小芬的家跟他在同一個小區裏。

    牧知之暗中摸了摸西服的褲兜,可惜,手機不在裏麵。

    不遠處的梳妝台和寫字桌上也沒有。被藏起來了?還是半路扔了?

    “張小芬,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非法囚禁別人,限製人身自由,這是犯法的。”

    牧知之說著,不動聲色的往旁邊挪了一下。

    果然,張小芬被他說的話吸引了,她很喜歡這個男人對他說話的樣子,仿佛眼裏隻能看到她,隻想著她一個人。

    她望著牧知之,視線牢牢盯住他,眼神介乎於瘋狂和理智之間。

    “——自由?牧知之,你不需要什麽自由啊,你隻要接受事實,接受我,接受你跟我已經永遠在一起……”

    牧知之立刻打斷她的自說自話,腳步緩慢的向門口移動著,同時麵色巋然不動,他說:

    “別做夢了,我之前拒絕過你很多次,後來你不是放棄了嗎?你到底喜歡我什麽?”

    張小芬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垮了下來,“我要是知道就好了……我要是知道喜歡你什麽地方,我就可以戒掉了……”

    牧知之看到張小芬又重新陷入了自己的情緒當中,心下一喜,馬上就要到門口了。

    女人斷斷續續的說著話,仿佛在回憶:

    “我沒有放棄,從來沒有放棄,但是你的眼裏心裏一直都沒有過我,我努力做到最好,我為你去考護士長的職稱!去考醫師證!”

    情緒從鎮定,到激動,最後變得歇斯底裏起來:

    “——可是你到頭來,也就動動嘴,誇上幾句,結果……我的努力!我的前程!我的愛情……就因為一個突然出現的賤人給斷送了?!

    “你喜歡她是不是?!不然你為什麽毫不猶豫就替她交了手術費?!還為了不讓她受委屈把我給開除?!”

    說到這裏,張小芬猛的回過神,身後冒出一團濃濃的黑氣般,麵色煞白,看得牧知之瞳孔微縮,一個箭步就跑到了門口——

    不好!被發現了!

    然而,牧知之卻根本無法轉動門把,他扭頭不可置信道:“你竟然把門鎖上了?!”

    張小芬冷笑了一下,“你想走?牧知之,看清現實吧,這就是你的報應,你要是早就喜歡我,也不至於讓我做到這一步。”

    “……你簡直!”

    不可理喻。

    牧知之活了二十幾年,沒說經曆過驚濤駭浪,也經曆過悲苦哀慟,可他從來沒想過,人生當中竟還能被一個胡攪蠻纏的女人給絆住手腳。

    他一時氣得不知道說什麽好。

    正當這時,忽然聽到外麵的大門一聲響。

    牧知之神色一動。

    這是……有人回來了!

    沒錯,他記得張小芬的家庭背景,父母都還尚在。

    牧知之便故意大聲對張小芬說話:“你家人回來了,張小芬,如果你父母知道他們辛苦培養到大的女兒做出這種事情……”

    女人卻根本無所謂的笑著,目光又冷又帶著無法言說的氣息

    “可能,他們也會支持我呢?”

    牧知之:“……”

    那恐怕這全家都是精神病,該轉診去他眼科醫院的斜對麵看看病了!

    對這種瘋子沒什麽好說,牧知之抬起手開始用力的敲門,他就不信這麽大的聲音外麵的人聽不見。

    然而剛剛捶了兩下,就聽到一聲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又來了又來了!我受夠了啊!”

    牧知之愣了一下,停了動作。

    這應該是,被聽到了吧?

    但剛想回應外麵的聲音,牧知之又想到張小芬剛剛說的那句“可能他們也會支持我”的話,立馬收口。

    不能冒這個險。

    他看了看前方,沒有要做任何舉動的張小芬,又開始從他露出那種詭異瘋狂的笑容了。

    心底一涼,他總不能待在這種地方。

    牧知之連忙側耳傾聽,外麵兩個人在說什麽?

    女人哭泣的聲音傳來:“我真的受夠了,我們、我們就不能……”

    客廳內,穿著保安服的中年男人,正是前兩天攔下月進小區的那位保安。他歎了口氣,安慰似的拍了拍妻子的後輩。

    “不行啊,還不到時候,就剩幾天了,你忍忍啊,那位大師說必須要等到中元節的,唉……以後你要不跟我一起去值班吧,反正……”

    “不要!我就是想搬家!多一秒我都待不下去了!我要瘋了!嗚……為什麽……為什麽我要跟你遭這種……”女人傷心的控訴著,抓緊丈夫的手上還發著抖。

    “——都是你從小到大把女兒慣成那種極端性格,不然兩年前她怎麽會出事?!她怎麽會年紀輕輕就去世?!現在還變成惡鬼來找我們?!

    “都是你都是你啊!!”女人說到後麵,嚎啕大哭。

    保安實在無奈了,他轉頭看向裏屋的小臥室。

    隻見那門上,貼著密密麻麻的符咒,紅色鎮魂,白色鎮邪,黃色鎮怨,三種交雜在一起,便是鎮壓暫時無法驅趕消滅的惡鬼。

    而門把的上方,也重新被加固的粗厚鐵鏈給鎖了起來。

    方才,聲音就是從那臥室裏傳出。

    保安想起當年的事情,悔恨交加,緊緊抱著妻子,“是我不好,都是我,但是,我們不能讓女兒連魂魄都破散啊!無論怎樣,她都還是我們的女兒啊!”

    妻子聞言,一把將他推開,指著他罵道:

    “我看你是中了邪!那位大師的電話給我!現在就請他快來解決掉裏麵的鬼東西!不然我們就離婚吧!”

    “你好好的,又生什麽氣!”保安也急了。

    妻子指了指自己發黑發青的眼袋,大喊道:

    “張力韋,你睜大你的狗眼,看看我有多少天沒有睡過好覺了!兩年前的事情都是你一手造成!死了多少人你不去懺悔,在家裏養鬼養上癮了?!”

    “行,那我給你數數,讓你清醒一下!蓮花小區附近的那條石榴街上,一個七老八十丟了兒子的擺攤老人,一個眼科醫院的天才首席專家!一個年紀輕輕的……”

    “夠了!!”丈夫一個巴掌甩到了她的臉上。“給我閉嘴!”

    臥室中。

    牧知之震驚在原地。

    看著自己的掌心紋路,麵色慘白。(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