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可能是因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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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朝……”
這個聲音從軒殿傳出,一路高聲呼喊,一直延續到紫辰殿內,又從那裏傳到南辰門。
宮門口的侍衛得到消息,打開宮門。
百官魚貫而入,往南辰門而去,隨即就看到了滿地的血屍。
這些老臣們,一生在金殿上唇槍舌戰,卻從未進過真正的戰場,所以幾個年齡大,身體虛的,當場就嚇白了臉,腳一軟就往下倒去。
隨行的其他官員趕緊扶住他們,一邊勸慰,一邊互相訊問著裏麵到底到發生了什麽事。
保護他們入內的侍衛,沒有一個人回答,隻依次踏血把他們送進南辰門。
南辰門的台階上已經全部被血鋪滿,上麵還有數不清的屍體。
大臣們進來時,有侍兵正在緊急把屍體扳開,給他們騰出一條血路。
在侍兵扳開屍體時,這些大臣們就站在台階下看著,心驚膽顫又滿腦疑惑。
淩天成已經高高坐在金殿的頂端。
他的衣服幹淨,連腳上都沒沾到一絲血跡,然而大臣們看到他時,總覺得他身上泛著紅光。
許是他們看血太多的原因,眼睛已經壞了吧,皇上明明穿的是正黃龍袍,上麵既是染了血,那也是叛軍的血。
淩天成環視眾人,開口:“昨晚叛軍入宮,被大內侍衛一舉拿下。”
他聲音平緩,眸光也是深沉幽靜,說到這裏就頓住了,把時間留給那些大臣們。
他們開始猜測,是什麽人做亂,現在又如何了?
淩天成一句話也不插,像過往無數次的早朝一樣,他靜靜地坐在金殿之下,睥睨著眾臣們議論的樣子,聽著他們說的話。
從那些隻言片語中,分析哪些是有用的,那些是沒用的。
終於有一位大臣走上前去,俯首說:“皇上受驚了,臣等護架不利,請皇上降罪。”
別的大臣聽到這話,全部停下話頭,一齊跪下來請罪。
淩天成就沒讓他們站起來,自己也從龍椅上起身,在金殿上走了兩步,再轉頭去看他們時說:“你們確實有罪。”
眾臣的心裏一涼,就再也不敢說話了。
叛軍入宮了,莊昌遠和駱柯沒有出現在朝堂之上,這些大臣們又不傻,能不想到他們嗎?
這兩人,不管是誰,都是他們平時的同僚,而且很多人還與他們關係很好,站在同一條線上。
如果皇上要由他們的事情往下查,那每個人都不那麽幹淨的。
他們也怕。
淩天成看上去孤傲冷然,不太與人接觸,但其實精明的很,朝上什麽事他都看在眼裏,也記在心裏。
這一句他們有罪,已經把諸位大臣的心理打亂了。
淩天成虛眯了一下眼,緩緩開口:“朕是盛朝六年登基,到如今已經兩年多,諸位臣工你們捫心自問,在這朝堂之上,有哪個跟朕說過實話?”
沒有,連拍馬屁的話都是假的。
他們被莊昌遠和駱柯左右,所有的話都是帶節奏的,要把淩天成往一個他們想要的結果上引。
雖然淩天成最後看透了他們的陰謀,然而這隻能證明他的精明,卻不能說大臣們說了真話。
秋後算帳是很可怕一件事。
此刻他們的靠山倒了,上麵高高站著的才是他們真正的主子。
其實淩天成一直都是他們的主子,隻是這些人沒有認清事實,所以才會有今天。
他們把頭低下去,幾乎不敢聽他後麵的話。
可是等了片刻,金殿之上卻並無聲音。
淩天成站著,看著烏麻麻跪成一片的諸臣,直到他們抬頭,才又開口:“都起來吧。”
哪有人敢起來?
“起來吧,有一句話,朕想告訴你們,從今日起,朝上到了你們真正要說話的時候了,朕希望諸位臣工能暢所欲言,而不必再受它事影響。”
安靜了。
沒有人回話,淩天成退了朝,往內殿走去。
眾臣在南辰門愣了許久,既而轉身出宮,再無人在金殿上議論,趕緊回去整理自己的事情。
那些與莊相,與駱大人之間的牽連,能消滅就趕緊消了,該斷的關係就趕緊斷了,趁著皇上現在不追究,給他們重新做人的機會,能洗白就抓緊時間吧。
一天之內,南辰門的屍體也收拾幹淨了。
一車車地往外拖,經過京城的大街,拖到京城外麵,然後搭成木架,在全城的目光下,一把火燒成了灰燼。
一夜之間,莊相爺倒了,赫赫有名的莊相府查封了,裏麵所有的財產和物品,全部運進了國庫。
莊昌遠的家眷仆人,男的充軍,女的為奴,分散到各處。
但是他有幾個兒子卻跑掉了,沒有蹤跡,更沒人知道跑到了哪裏。
莊思顏也去莊家轉了一圈,把他每個院落都走了一遍,然後對於過去淩天成住過的地方,還有原主莊思顏的住處,都看的十分仔細。
隻是時過境遷,她依然沒找到自己可用的東西。
出來後,她去了溫青的宅院裏。
溫青對她的態度有所改變,可也沒到熱情的地步,隻是不排斥地請她坐,然後不鹹不淡地問:“你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在宮裏數金子嗎?怎麽跑到我這兒了?”
這次莊思顏可賺大發了,除了莊昌遠那個案子得了一千兩銀子。
後來她還利用溫青瞧不上,淩天成極力反對的化妝術,把大內侍統領給換了,用的人就是跟著他們去過錦城的那幾個。
一番整頓,大內侍衛的頭領全部換成了自己人。
連跟莊昌遠接頭的人都假的,所以那個入宮的信號,還有莊昌遠收到的所有信息都是圈套。
除了這些,這個女人還把皇宮精心布成局。
哪裏應該鬆,哪裏應該緊,人會控製在什麽地方,最多到達地方,全是她一開始就推算好了。
溫青當時就想,幸好是她現在失憶了,跟自己的親爹沒有感情,若是不然,就她現在的這番心機,用來幫莊昌遠,那大盛朝真的就是沒幾天安生日子了。
當然這樣的戰功,淩天成不會抹殺,他賞了莊思顏很多東西。
結果這個小女人把手一揮:“別給我整那些胭脂水粉沒用的,我要金子,大把大把的金子。”
於是淩天成隻能把要賞她的東西,全部換算成金子,最後抬了兩大箱進她的殿內。
抬金子的侍衛累到口吐白沫,喘了好久的氣才問她:“娘娘,這些金子放在哪裏?”
“先放這兒吧,等我數清楚了,再找存放的地方。”
淩天成跟溫青說起此事時,一臉無奈,連他自己也搞不懂這個小女人是怎麽了。
所以溫青此時看到莊思顏才有此一問。
莊思顏絲毫不把他的揶揄當一回事,輕快地說:“慢慢數,著什麽急?我來這裏是想問你,知不知道莊家那幾個傻兒子跑那兒去了?”
溫青:“……”
“傻兒子?那你是的哥哥弟弟,我說婉妃娘娘啊,你能不能表現的像個正常人?”
莊思顏側目看他:“你說我不是正常人?”
溫青撫額,這不明擺著的嗎?
她作為莊昌遠的女兒,設計陷害自己的父親,就算是為了大義,讓人聽著還是有些心寒。
現在還要打聽哥哥弟弟的去向,這事連溫青都不忍了。
在莊思顏的世界裏,似乎隻有利益,沒有感情,那如果有一天她跟淩天成也出現裂痕,又會是什麽樣子呢?
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好像隻要有人給她足夠多的錢,莊思顏都會為其賣命的。
對於此事,讓溫青更苦悶的,還有淩天成的態度。
他說:“她喜歡金銀,朕就給她金銀,隻要她高興怎麽著都成。”
慣的了呀,一個什麽也不懂的深閨女人,就這樣被淩天成慣成了視錢如命,六親不認的人。
莊昌遠的事情出了以後,到現在已經有三四天時間,她甚至都沒去牢裏看過自己的父親。
溫青問:“你如果正常,能說說自己為什麽不去看莊昌遠嗎?現在又為什麽要打聽他兒子的下落?”
莊思顏把茶杯頓在桌子上,看著他眼睛,極其認真地回:“你認為莊老頭把女兒嫁到皇宮裏是為了什麽?你了解她的過去嗎?”
溫青皺眉:“既是他有再多錯,也是你的父親。”
“嗯,意思是說,因為我們有血緣關係,所以我要站在他那一邊,跟淩天成對立嗎?”
溫青愣住。
怎麽話題突然變成這樣了?他沒讓這女人跟淩天成對立啊?他隻是提醒她做人不要太冷血?
莊思顏起身:“莊老頭叛國的證據你看過了,把我摘出來不說,你覺得皇上現在對他的處理怎樣?”
“這還用說嗎?仁至義盡。”
“是的,那你覺得皇上為什麽要這麽做?”
這一點溫青還是有所了解的:“兩個原因,他在莊相府長大,念一些舊恩,這點跟你還真沒法比;第二,可能是因為你吧!”
莊思顏就挑了下眉頭,一句話不說就往外走去。
到了院中,才朝著裏麵喊:“你最好弄弄清楚,別讓莊家的人帶著什麽東西跑到外域去了。”
溫青心裏一震,追出來時,已經不見了莊思顏的影子。
他在院中站了一會兒,還是給外麵的人發了消息,讓他們盡快查找莊家的人。
“務必在他們去外域之前截住,把人帶回來,要全屍。”
青林不解地問:“公子,莊昌遠已經在牢裏了,他那幾個不成器的兒子,能做什麽事?”
溫青的愣神:“他輸的太容易了,有點不太對。”(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