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跟孤兒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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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當然不相信這事是莊思顏做的。

    也沒人要下毒把自己弄死的,淩天成隻是在想,到底是什麽人,一直這麽執著地盯著他的顏兒不放,明明最開始他們的目標是自己。

    這事花了很長的時間去調查,最終卻又成了無頭案。

    攀紅西說指示他的人是安太後,安太後現在已經死了,那麽這條線就斷了。

    另一個小廚,把莊思顏拽了出來,可莊思顏本身也是受害者,且有淩天成撐腰,沒人再敢提這事,最後也斷了。

    進入冬月以後,進入新一階段的冷,天空重新飄起了雪花,好似要把這一年裏亂七八糟的事全都蓋過去。

    莊思顏有一段時間沒出去瘋了,加上天氣又冷,整個人都縮了起來,連門也不想出,每天都在自己宮裏,圍著爐子打發時間 。

    有時候看到蘭欣平兒她們做女紅,也會嚷著讓她們教一個,但過不了三分鍾,準能把各種線揉成一團,解都解不開,隻能做罷。

    淩天成時常來看她,他們不知不覺又恢複到最好相處的一段歲月。

    基本每日裏他下朝以後,都會先去百竹園,看過陸未,有時候還會陪著她吃了午膳,這才回到辰熙殿去,處理別的事。

    偶爾晚上也會過來一趟,但是莊思顏沒有要侍寢的打算,到了要休息的時候,就會主動催著淩天成回去。

    他不想讓她為難,更擔心她,所以無論怎樣都會順著她。

    有時候也會嬪妃來串門,莊思顏基本都是懶得搭理,反正她也想跟誰搞好關係,不想針對誰,所以誰來都是一樣的。

    那些人在她這裏得了冷臉,難免回去又是一頓怨氣,得著機會還會向淩天成再告他一狀,盡管從來沒得到過回應。

    冬日裏的時間也像被凍住一樣,非常漫長,要一天天扳著指頭算。

    算到莊思顏煩了,也不過才過去幾日 ,而外麵的大雪斷斷續續又下了厚厚的一層。

    這天晚飯,一份雞湯做的特別好喝,莊思顏就多吃了點,然後坐下去的時候 ,就感覺自己的肚子很不舒服,然後拿了披風要出去走走。

    蘭欣和平兒一看她這樣,趕緊放下手裏的東西,也跟著出來。

    主仆三人淋著雪花,在院子裏走了一圈,反而把莊思顏的筋骨活動開了。

    她往宮門口看一眼說:“你們猜這會兒禦花園裏有人嗎?”

    平兒搖頭說:“這麽冷的天,沒準各宮的門都關了,除了巡視的公公們,應該不會別人了吧?”

    莊思顏來了興致,看著她說:“咱們打個賭好不好,我猜那裏肯定有人,要是我猜對了,你們倆個輸我一兩銀子,要是你們猜對了,我輸你們五兩。”

    平兒:“……”

    她都沒見過這麽貪玩的主子。

    然而莊思顏已經好幾天沒出門,連皇上都擔心她悶出病來,這會兒好不容易想出去走走,別說是一兩銀子了,就是十兩,她也得陪著。

    也就答應了下來。

    莊思顏還不罷休,轉頭問蘭欣:“你要不要賭?”

    蘭欣結巴了一下。

    莊思顏馬上說:“不賭的話,不能跟著我們,省得看到我們賺錢你眼紅。”

    說完話,拉起平兒就往外麵走,硬是把蘭欣剩下來了。

    蘭欣站在原處半天,身上都落了一層雪,莊思顏她們也早就走遠了,才想起來往回走。

    平兒還覺得心裏有點過意不去呢。

    做為一個宮裏的老人,她很清楚蘭欣是莊思顏從母家帶過來的貼身宮女,光這身份就比她們都近一層。

    平時莊思顏也沒有很明顯的對誰好,對誰不好,好像就是想起誰,看到誰,就把活兒交給誰去做。

    連宮裏的粗使宮人她也不會去怪,有時候一著急把她們叫過來端茶也是有的。

    平兒已經習慣了她的習性,隻是覺得挺隨和的,沒什麽主子的架子。

    可今日這事弄的很有點刻意,其實如果再等一下子,蘭欣未必就不賭,反正是哄主子開心,而且平時莊思顏也從來不在銀錢上克扣什麽,賞賜什麽的都是隨手給,一高興抓一把碎銀子給她們去玩都是有的。

    然而,陸未卻沒給她機會,直接拉著平兒跑了。

    她們走出去老遠,平兒還覺得心裏不自在,輕聲說:“娘娘,蘭欣姐姐不是不想玩,她隻是沒想好。”

    莊思顏混不在意地問道:“這有什麽可想的,你不是一口就答應下來了嗎?”

    平兒被卡了一下,不過出於平時大家互相照顧,還是為蘭欣辯解:“她可能最近手頭銀子緊。”

    這下,莊思顏的腳都停下來了:“她最近有什麽大的開銷嗎?”

    平兒答不出來,但其實她也覺得最近蘭欣有些不同尋常,最明顯的一點就是話比以前少多了。

    還煩了跟莊思顏一樣的病,如果沒什麽事,她能在宮裏坐一天,手裏雖然拿著繡活兒,但是速度慢的驚人,半天都不紮一針。

    平兒問過她是不是有什麽事,她也不說。

    今日莊思顏問她的時候,她可能就是還沒反應過來,所以錯過了跟著她們一起出來的機會。

    莊思顏站著沒動,好像不等到平兒的回答,就不往前走一樣,又問了一句:“你們兩個經常在一處,她最近是不是真的遇到什麽難處了?我也不是什麽好主子,平時關心你們少,但是要是遇到事,方便跟我說的還是說一聲,我能辦到的也都會去辦的。”

    這話說的一點也不像主子,倒像是朋友。

    平兒在宮裏久了,見人皆帶著麵具,真心話這玩意兒,自己都不敢對自己說。

    至於擔責任的事,那更是能推就推,能拒就拒。

    此時平兒聽到這樣一番話,鼻子一酸,眼淚都差點掉下來,直接跪到雪地裏,就要給陸未磕頭。

    陸未一把就將她撈了起來:“你幹什麽?這麽大雪,你往地上跪什麽?一會兒把衣服打濕了,冷哭你。”

    冷哭的平兒被她硬生生地拽了起來,還沒忍住淚,用右手抹一把,沒抹幹淨,然後又拿出左手抹一把。

    莊思顏無奈,把自己手裏的一塊巾帕拿給她:“這是怎麽了,說哭就哭,眼淚不要錢的嗎,小心一會兒都凍在你臉上,成了冰珠子。”

    被感動的稀裏嘩啦的小宮女,這會兒又被她逗的破涕為笑,嘴裏還記著自己的身份:“娘娘……,走吧,再晚禦花園真的沒人了。”

    莊思顏不甚在意地回道:“那更好,我輸你五兩。”

    話雖如此,兩人還是重新往花園的方向走去。

    夜不算太深,隻是冬日太過寒冷,所以沒什麽事,誰也不願意出來,再說了,皇宮深處,鬥爭起來到處都是人,處處都是坑,可跟自己站在一處的,卻連一個都沒有。

    住在裏麵的人,崩管是誰,時間久了都會生出孤獨怨毒來,會覺得夜越發的淒涼,也就更不願在這麽身心俱冷的時刻往外走。

    莊思顏裏麵穿淺青色的棉裙,裙擺很長,堪堪掃在雪上。

    外麵是一件白色有狐毛邊的披風,被風一吹,披風就張開一些,離的遠一點看,像一隻放大的白狐,正在雪地裏前行。

    相較之下,走在她身邊的平兒,一套利落的緊身宮女裝,顯的清秀不少,就是有點冷。

    不過兩人從宮門裏出來,就一直在走路,身上反而沒被寒風吃透,還有一點熱乎呢。

    莊思顏一邊往前走,一邊跟平兒閑聊,問她們平時都在宮裏做什麽,尤其是自己不在的時候,誰也不用侍候,這麽一大幫子人每天守在院子裏都做些什麽。

    平兒老實回答,也沒有刻意裝勤快,說她不在宮裏的時候,還挺無聊的,希望莊思顏能經常在宮裏住著。

    她笑著說:“我可不想在宮裏住著,跟你們一樣,太無聊了,一天到晚看著的都是這幾張半生不熟的臉,還永遠養不熟。”

    平兒從善入流似地說:“娘娘這麽說也對,要是能出去,誰願意在這兒待著呢。”

    莊思顏馬上扭頭看著她問:“你也想出去嗎?”

    她這麽重點一問,就把平兒問愣了,怔了兩秒神才輕聲回道:“奴婢不能出去的。”

    平兒家裏窮的連牆都沒有,一家幾口人從她小的時候就到處流浪,像這種大冬天的,在外麵睡覺找個角落窩一夜的時候占多數。

    她的運氣算是好的,被她爹給買到一戶人家為奴。

    那家人不知道怎麽想的,把她養到十來歲的時候,就認做了幹女兒,然後一包裝,就給送進了宮裏,從此平兒的命運就跟家人的命運不同了。

    起碼在這裏吃飽穿暖,還遇到一個對他們很好的主子。

    她剛跟莊思顏的時候,她就對他們每個人的身世了解了一下,也知道平兒的幹爹幹媽家裏是一戶官宦之家。

    把她送進宮以後,因為調任的關係就搬出了京城,這麽多年來,也沒人在乎她在宮裏怎麽樣,跟孤兒差不多少。

    莊思顏問:“你幹爹家姓什麽?”

    平兒道:“姓苗,聽說他的官運也不好,一直往下降,我在他家的時候 ,他還是一個三品員外朗,現在已經成五品了。”

    “升官降職本來就是常事,你也不用難過,哦對了,你們現在還有聯係嗎?”

    平兒搖頭:“剛送進宮的時候,還有通信,每個人月裏,我發了月錢,也會拿出去給他們一些,後來調任外地,就沒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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