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胥君在藥材店出來的時候，沒有注意到視線溫柔落在自己身上的篁東。

    滿身心投在廉胥君身上的篁東，也沒有感覺到一顆心碎了一地的蘇婉柔。

    那一晚，蘇婉柔第一次喝醉了。

    為什麽，表哥的視線可以落在任何“別人”的身上，可那個人，卻始終不是她？

    趁著蘇婉柔人事不知，鬼一悄悄進了暗室，蘇婉柔是不是仙子他不好說，但要是當妖女，肯定特別合適。

    這些毒丸實在是太好用了，哪怕他不回複靈力，用來陰人也十分順手。

    想到鬼二那蠢貨不信邪現在還躺在地上鬼哭狼嚎的樣子，他就十分愉快。

    但這愉快隻堅持到門外。

    紅纓正倚著門，一臉“我已經抓住你把柄”的得意。

    “你在這幹嘛？”鬼一一點兒也不緊張，手中已經捏好了訣，隻要他動動手指，這丫頭就不會有機會喊出來。

    將一隻小瓷瓶扔給他：“小姐讓我給你的！”

    是上好的回春散，鬼一麵無表情的將東西收了起來，他最近靈力不濟，出門經常受傷，小傷而已，他根本沒當回事，忍忍就過去了，沒想到她……

    “我就知道你手腳不幹淨！說！鬼鬼祟祟溜進小姐房裏做什麽！”

    鬼一抱臂看著這跋扈丫頭，壞笑著道：“反正不是找你這個醜八怪的！”

    紅纓哪裏忍得住怒火，可是她剛想喊人，脖子上就架了個冰涼的東西，低頭一看，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被鬼一鬆鬆的攢在手裏。

    她臉都嚇白了，鬼一看著她這孬樣，興趣缺缺就準備順手抹了她的脖子。

    門吱呀一下開了，臉上兩塊嫣紅的蘇婉柔眼中帶著水汽，靠在門邊看他們。

    鬼一挑釁的捏住紅纓的脖子，他忽然很好奇，如果當著蘇仙子的麵捏斷，她會有什麽反應？

    是哭哭啼啼還是拿劍要殺了他？

    手上的力氣剛剛聚起，蘇婉柔忽然抬手捂住了嘴。

    她緊皺著眉，滿臉的驚慌失措。

    “好難受，我怎麽了？為什麽你們都在轉來轉去？別轉了！我頭暈！”

    鬼一愣住了，蘇婉柔歪著頭看他，忽然蹙眉伸手一指：“你果然不是人！人是不會有這麽多眼睛鼻子的！”

    他嘴角抽了抽：“你這是，喝醉了？”

    蘇婉柔還保持著捂嘴歪頭的姿勢：“喝醉是什麽意思？”

    酒味從屋裏傳出來，紅纓大驚失色，一把推開了鬼一。

    “小姐，你怎麽喝了這麽多酒！這可怎麽辦？您從小到大滴酒不沾，這這這！喂，現在該怎麽辦啊？”

    鬼一指了指自己：“你問我？”他剛剛才準備殺人呢！這丫頭是不是心太大了點？

    紅纓雙手叉腰答得理所當然：“廢話，不問你問誰！要不是為了給你送藥，我怎麽可能讓小姐喝成這樣！”

    千杯不倒的鬼一捏了捏袖子裏的回春散，摸了摸下巴，不是很確定的說：“好像是，先燒熱水？”

    折騰了大半夜，總算把蘇婉柔弄回了床上，天不怕地不怕的鬼一被這個醉鬼鬧騰出了一身汗，不止一次想掐死她一了百了，可是念及她這煉丹的好手藝，和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理由，還是強行忍住了。

    給自己倒杯冷茶，壓一壓暴躁，鬼一努力勸自己收起殺心，不斷自我催眠“這個女人還有用”的時候。

    他聽見蘇婉柔問：“喂，你說我到底哪裏不好？”

    鬼一想：你煩啊！煩死了！

    可蘇婉柔看起來並不是在等他的回答。

    她用遮住了眼睛，聲音有些顫抖。

    “為什麽，我努力做的一切他們都看不到，表哥不愛我，我娘逼迫我，師父利用我，世人嘲笑我……我到底，是為了什麽被生下來的？”

    鬼一瞥她一眼，給她拉高了被子。

    “我怎麽知道，這世上不是什麽事都是努力就能得到回報的，至於你為什麽被生下來？我也沒爹娘問，”他嘲諷道，“你可以去問你娘。”

    蘇婉柔背過身。

    “她死了，臨死前逼我用噬心咒起誓，此生都不能背叛元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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