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七日，青年舞蹈大賽在市中心的北方大劇院舉行，這是舒心第一次踏進這個百年曆史的劇院，承載了風霜的建築也因為曾走出名角而揚名，在北方幾省，這裏可以算是首屈一指的舞蹈劇院。

    後台人不是很多，因為是決賽，來了不少名家，舒心那天見過的古典舞老師就在觀眾席。

    舒心看著後台忙來忙去的人，大都忙忙碌碌的，她剛剛穿好改好的裙子，裙身不長，但質感輕薄，如果旋轉的話可以輕鬆的甩開裙擺，大紅的顏色更襯得她的膚色瑩白勝雪。

    舒心彎腰係完鞋帶，就看見陸子嫣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

    “有事嗎？”

    陸子嫣抱著胸，從頭到尾打量著舒心。

    “你這是要跳芭蕾舞還是民族舞。”

    穿著芭蕾舞鞋卻穿著民族舞群，確實有點怪異。

    “改編舞。”

    舒心沒打算說太多，但對方顯然不想走。

    “挺厲害的呀，複賽第一，四年沒見你了，想不到還是這麽悶。”

    舒心對著鏡子整理頭上的裝飾的頭紗，頭發和紅紗編在一起，徐老師沒在，舒心梳這個頭發用了不短的時間。

    陸子嫣早早就打扮好，從舒心一進來她就看她呆在化妝鏡這裏，慢悠悠的化妝裝扮。

    “你有什麽事嗎？”

    見她長時間不說話，舒心轉過頭去問她。

    陸子嫣挑挑眉，又搖搖頭，沒什麽好說的。

    “舒心，這次我們一較高下。”

    候場前，陸子嫣扔下這麽一句話。

    舒心看向她，她的眉眼帶著不可一世的驕傲，很像她的阿姐。

    舒心垂下眼眸，斂下眼中的情感。

    “好。”

    “十七號，舒心，候場了。”

    “來了。”

    舒心慢慢走到舞台邊緣，主持人報完幕，舒心上場。

    典獄司，輪回道。

    徐雅姿選的這首曲，舞蹈是舒心和徐雅姿一起編的，斷斷續續的，這支舞蹈成型用了三個月的時間。

    融合了古典舞與芭蕾舞的舞蹈別有一番風韻。

    鋼琴聲響起，女子跳躍的步伐像是踩在樂符上一般，起跳輕盈，紅裙在跳躍之間綻出一朵花來。流暢的簫聲伴隨著低音鋼琴聲，柔弱勝柳，腰肢蔓繞間，又時而轉急，不多時又婉轉輕柔。

    一起一落之間，少女美目盼兮，沒有水袖修飾的雙手糾纏在一起，如花瓣捧出一朵花。簫聲轉急，古琴聲悠然飄近，少女以右足為軸，左足甩開，輕飄飄的帶起裙擺，隨著琴聲驟然高昂，少女愈轉愈快。

    所有樂器乍然休止，隻餘點點鋼琴聲為少女點綴舞點。

    一舞完畢，舒心在台中心站定，聽著滿場發出震耳欲聾的掌聲。

    做到了，四十四圈，剛剛好。

    “介紹一下。”

    舒心接過話筒。

    “我叫舒心，今年十六歲。”

    坐在最中間的評委說：“揮鞭轉不錯，練了很久吧。”

    舒心微笑：“嗯。”

    那人看了看桌子上的資料說了句：“小姑娘不錯。”

    評委沒問太多，舒心就下場了。

    沒著急換裝，後麵還有頒獎典禮。趁著其他演員表演的空檔，舒心披上一件外衣，偷偷溜到了觀眾席去找徐老師。

    “不錯。”

    徐雅姿和她的古典舞老師坐在一起，那人看見舒心笑著說。

    “功底很好，下一次可以試試更難的曲目。”

    舒心點頭笑道：“謝謝唐老師。”

    徐老師也挺滿意。

    “最後轉了多少？”

    “四十四圈。”

    徐老師看著她笑說：“又多了，丫頭真厲害。”

    舒心不好意思笑笑，看時間差不多了，又偷偷溜回後台。

    “舒心。”快到後台門口的時候舒心突然被人叫住，她轉過頭一看，是一個不認識的人，高高的，紮眼的是奶奶灰色的頭發。

    “舒心，你好。”他伸出手想要握手。

    舒心嚇得後退了一步，一下子貼到牆上，那人看到如此情況，倒也不勉強，若無其事的把手收回去。

    “有事嗎？”

    那人笑說：“沒事，就是想認識一下，我叫唐光晨。”

    舒心像一隻受驚的小兔子，遲疑的看著他，看他臉上沒有什麽玩笑的表情，舒心才回應他。

    “舒心。”

    唐光晨看她提防的模樣笑得更開心了，舒心看他還有往下交談的意思，急忙借口躲進了後台。

    唐光晨不急不惱的看她”逃竄“的模樣，突然身後響起了陸子嫣的聲音。

    “好看嗎？”

    唐光晨勾起嘴角。

    “當然。”

    陸子嫣看著他就突然脫口而出：“一個自閉症患者就這麽討人喜歡？”

    唐光晨一愣，問道：“什麽自閉症？”

    陸子嫣手搭在後台門把手上，朝著裏邊努努嘴，笑的一臉純良。

    “還能有誰，裏邊那位，輕度自閉症，就是不知道現在好了沒。”陸子嫣看他臉上的笑慢慢消失，心裏就覺得開心，“怎麽能這麽快就好了呢，好歹是從小就有的病，說好就好還得了！”

    說完，陸子嫣笑著進了後台。

    舒心靜坐在後台等結果，腦子放得空空的，也不知道想什麽，外人看來她坐在哪裏就像是一個精致的娃娃，單單是坐著就是賞心悅目。

    陸子嫣沒來找舒心，她坐在化妝鏡前看手機，隻是緊緊握著手機的手暴露了她的情緒。

    她很不安，這四年裏少有的不安，她沒有想到舒心的進步會這麽大，大到輕而易舉的超過了四年前的舒雅，即使是陸子嫣也不得不承認，即便是專注古典舞的舒雅，恐怕也趕不上現在的舒心。

    陸子嫣越想越生氣，憑什麽，天賦決定一切嗎？

    工作人員進來安排進場，舒心脫·下外衫，跟在參賽演員隊伍的末尾慢慢往前走。

    “舒心，恭喜你。”

    陸子嫣跟在她身後在她耳邊說。

    “看來這次你贏了。”

    舒心看著她淡漠的臉，還有那不輕不重的態度，她咬咬嘴唇，說道：“年末的比賽再見。”

    陸子嫣沒想到她會這麽回答，總算能激起她的鬥誌，陸子嫣詫異的看了她一眼。

    “省級舞蹈賽看你的了，我不去了。”

    “什麽？”

    陸子嫣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繼續往前走。

    “不想去嘍。”

    舒心看不懂她，也沒有多問，兩人沒有再交談，在台上站定，等著宣布結果。

    串場之後，主持人請來頒獎嘉賓。

    “有請譚麗潔老師為我們宣布比賽結果。”

    “下麵我宣布，獲得本次青年舞蹈大賽銅獎的是唐舒晨。”

    “獲得第九屆青年舞蹈大賽銀獎的是陸子嫣。”

    舒心看向陸子嫣，她的臉上掛著假笑，看來滿不在乎的樣子。

    “獲得第九屆青年舞蹈大賽金獎的是。”

    “舒心。”

    “舒心，恭喜。”

    舒心站在舞台中心，看著台下的觀眾，多少還有些不自在。

    冗長的頒獎禮儀後，坐在更衣室的一眾參賽者都鬆了一口氣，舒心換完衣服就出去了，她還要趕回去，下午上學了。

    周行看完頒獎典禮也出來了，看了看手機還早，正好丁俊說去吃點東西，三三兩兩的人就去了美食城。

    吃飯的空當，丁俊竄到周行身邊，舉著手機對他說。

    “哎，行哥，你看呐，小妹妹是最上鏡的。”

    周行看了一眼，手機上是舒心領獎的照片，還沒有換下紅色舞裙的少女在燈光下更顯得身段妖嬈，還有那雙小鹿眼，可能是化了妝的緣故，成了勾人的桃花眼，像是桃花妖一般。

    “人家小妹妹真厲害，一下子就能拿金獎。”

    周行隨手拿了杯檸檬水喝，收回落在手機屏幕上的目光。

    “吃飯。”順手按下丁俊的手機，“吃完飯回學校。”

    “我哥怎麽不來？”

    周行一開始說上劇院看舞蹈比賽，丁俊還以為他沒睡醒說夢話，後來知道是舒心的比賽，他就吵著要跟來，後來班上幾個人也跟過來，其實也不是來看比賽的，但後來或多或少都被驚豔一把。

    回程的路上，周行想起來說去高一的事兒。

    “哎，今天下午去一趟高一吧。”

    “去高一幹嘛？”丁俊不解。

    周行挑眉。

    “二十班。”

    丁俊這才想起來。

    “哦哦，我忘了。”丁俊傻笑道。

    下午大課間，周行走出教室，正打算去高一教學樓，卻看見一個穿著寬鬆校服的女生走過來。

    丁俊從後邊跟上來，看見周行停下，問道：“怎麽不走了？不去了？”

    周行笑道：“不去了。”

    那個笑容裏，說不出的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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