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心看見周行這樣說，心裏也就稍稍平靜了些，放下手機開始練舞。

    陸子嫣練到一半就休息去了，坐在壓腿杠上看著舒心一遍遍重複同樣的動作。

    “原來你也不是天生跳舞好啊。”陸子嫣半是嘲諷，半是欣賞的說。

    嘲諷的是她自己，欣賞的是舒心。

    “哪有天生的舞蹈演員，都是練出來的。”

    舒心沒有回頭看她，繼續保持自己的動作。

    陸子嫣看了看手機，已經八點了。

    “什麽時候回去？”

    “練一會兒就走。”

    陸子嫣輕笑了一聲，問道：“你每天練習多長時間？”

    舒心算了算。

    “大約七個小時。”

    陸子嫣奇怪，說道：“你哪來這麽長時間，不上課嗎？”

    舒心笑說道：“下午最後兩節課不上課，晚自習也不去，就在學校舞蹈室練舞。”

    陸子嫣終於明白了，原來她也不是天才。

    “你不累嗎？”

    舒心笑著回答：“累呀，累也要練習啊。”

    “沒有想過退出嗎？”陸子嫣疑惑。

    舒心搖頭。

    “沒有想過。”

    “為什麽？不是很累嗎，每天練習這麽長時間腳不疼嗎？”

    舒心笑了，笑得很燦爛。

    “疼啊，但是我喜歡啊，從小就很喜歡，除了跳舞，我可能不會喜歡其他的了。”

    陸子嫣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聲音不高的問她：“那如果你遇到喜歡的人呢？”

    舒心一愣，腦海裏突然浮現出一個高高的身影。

    “大概也不會放棄舞蹈吧，即使放棄喜歡的人。”

    舒心的眼神裏不無落寞。

    陸子嫣拉開門，她的表情裏有懷疑，有不安。

    “我放棄了，我更需要我喜歡的人。”

    舒心看她脫下舞鞋的樣子，陡然生出一種難過，為了喜歡的人放棄了舞蹈，放棄了原本熱愛的事業，就像是她姐姐一樣，然後呢？

    門“砰”的一聲關上。

    舒心收回心思，專心致誌的練舞，手機微信響了一遍又一遍，她沒有動作，就像是沒有聽見一樣。

    晚上九點半，練習室關門，舒心和工作人員一起出來，外邊涼風習習，天上星光點點，倒是彎彎的月亮被雲彩遮住了。

    舒心有些饑餓感，拿著手機找了找附近有沒有商店。

    最後舒心找到了一個酒店附近的素食店，店麵不大，但是食品安全衛生，評分很高。

    買了東西往酒店走，就看見了陸子嫣和一個男生在酒店樓下。

    陸子嫣正在激動地說些什麽，看見舒心愣了一下。

    她停下說話，看著舒心問：“才吃飯嗎，酒店的飯確實油膩。”

    舒心點點頭走過去，她可以感覺到陸子嫣明顯不想她出現在這裏，匆匆說了一句平時她根本不可能說的關心人的話。

    那個男生就是可以讓她放棄舞蹈的人嗎？

    舒心搖搖頭，進了房間吃飯，吃完飯和徐雅姿通過電話就睡了。

    周行還在酒吧，他們一行人在KTV玩夠了，就轉戰酒吧。

    周行悶悶不樂的看著手機，鬼事神差的再次在百度上搜索舒心的名字。

    搜索結果一條條蹦出來。

    “天才芭蕾舞少女”

    “十二歲桃李金獎獲得者”

    ……

    越往下看，新聞的時間越久，一直看到一條關於“舒心消失四年原因”的消息。

    消失？周行輕輕的點了進去。

    很長時間，他都沒有動，但是可以看見他拿著手機的手在慢慢抓緊，一直到骨節泛白。

    周行沒說一句話的轉身離開。

    一直到他住的公寓，周行無數次想給舒心打電話，但是號碼已經在撥號盤上了，卻遲遲的沒有撥出去，如果打過去，他要說什麽？

    我不想和你談戀愛了，你好好跳舞吧！

    P呀，怎麽可能，他這麽喜歡她。

    周行煩躁的喝了幾口冰啤酒，今天他已經喝了不少了，但是頭腦還清醒的可怕。

    後來沒有辦法了，從車庫開車連夜去了郊區外婆家。

    周行外婆睡得輕，聽見外邊有汽車聲音就起來看了看，就看見周行坐在車前蓋上抽煙。

    “哎呀，一身涼氣，你咋不告訴外婆呀，外婆給你開門呐。”穿著棕紅色絲綢唐服睡衣的老婆婆挎著周行手臂給他帶進屋裏。

    “行啦，淑芬女士，你不是在睡覺嗎，還能給你吵醒啊。”

    周行外婆聽他說，拍了他一下，慫了慫鼻子，說道：“臭小子，還和外婆鬧。”

    周行傻笑兩聲，也不說話了。

    外婆在屋裏燒水，看他的樣子就是沒吃飯。

    從進屋到外婆倒了杯熱水出來，周行才啞著嗓子開口。

    “淑芬女士，我想喝你做的紅豆粥。”

    外婆看了他一眼，他很少喝紅豆粥，一次是在他母親去世，另外一次是在來到B市的時候。

    外婆給他端來熱好的紅豆粥，看著他加了一大勺糖，慢慢的吃下去，摸著他的腦袋，好像他還是那個在大院當孩子王的小霸王。

    “說吧，我們小阿行遇到什麽事了，外婆給你分析分析。”

    周行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淑芬女士，我好像喜歡一個女孩。”

    外婆拍拍他的肩，說道：“什麽叫好像，喜歡就是喜歡。”

    外婆似乎在感歎：“我們當年啊，看見的第一眼就知道是不是喜歡對方，我和你外公，一共就見了兩次，還是喜歡的不得了，哪裏有那麽多為什麽啊，不也開開心心的過了一輩子，哪像你們現在的感情啊，摻雜了太多的東西，一點也不單純。”

    周行一動不動的聽著，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

    “她不喜歡我怎麽辦？”周行苦惱。

    “我大外孫這麽好，哪還能有丫頭不喜歡啊。”

    外婆拍著周行的手，她的女兒就是周行的母親，走的太早了，留下周行沒人照顧，他的父親也忙，後來又娶了續弦，周行也就越來越乖張，其實啊，這孩子本性不壞，就是缺乏安全感，缺乏關愛。

    “外婆的小阿行啊，什麽時候把那個丫頭給外婆帶回來看看，外婆看人很準的，保證給你找個漂漂亮亮的小媳婦。”

    “外婆……”

    “傻孩子呦……”

    周行把她跳舞的視頻給外婆看。

    “真是個眉清目秀的姑娘，就是她呀。”

    周行點頭。

    “看著真幹淨，我的小阿行有個好眼光。”

    周行也感覺到外婆發自內心的歡喜。

    “但是她不喜歡我。”

    “嘖，你是不是報了什麽讓人家丫頭討厭的事兒。”

    周行仔細想了想，除了救她那次，確確實實在打架，但是他也沒讓她看見動手吧。

    “沒有啊。”

    “那你就是誠意不夠，你看看這麽好看的丫頭肯定很多人追，你可得抓緊。”

    外婆說著說著就跑偏了。

    “外婆～”

    周行外婆告訴他說：“這什麽事兒啊，都不怕兩個字：真心。”

    周行慢慢咀嚼這兩個字，真心！

    一大清早起來的時候，周行就窩在沙發上，身上蓋著一條毯子。

    外婆叫周行起床，端給他一碗紅豆粥。

    “淑芬女士，怎麽是紅豆粥啊，不想吃。”

    “臭小子，誰大半夜來這裏吃紅豆粥啊？”

    外婆翻給他一個白眼，又端上來一籠小籠包。

    周行嘿嘿的笑了兩聲，狼吞虎咽的吃了半籠小籠包還喝了紅豆粥。

    臨走時朝著還在廚房裏忙活做鹹菜呢外婆說道：“我走了啊，淑芬女士。”

    “去吧去吧，自己在公寓吃點好的。”

    “知道了。”周行已經走出去了，大聲回答道。

    聽著院子外引擎的聲音越來越遠，周行外婆看了看牆上女兒的照片，輕聲說道：

    “你兒子長大了，也有喜歡的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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