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澀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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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漸漸回暖,周行現在就在京都,他還在周立深的醫院裏。
“你父親現在躺在這裏,你就沒有一點兒心軟?”
葛晴穿著精致的衣服,坐在病房外邊的長椅上,看著麵前這個已經初見風采的少年。
她現在不過四十,保養的好,並沒有一般女人的老態。她不甘心,她現在沒有孩子,周氏家族根本就不認她,況且前邊還有一個周行,穩穩當當的正房長子,怎麽也輪不到她。
周行看著她冷笑,她這樣的女人,除了一副看得過去的皮囊,還有什麽,心底裏計較的就是那些家產。
“心軟?”
周行抽著煙看著牆壁,這個詞真好。
“你們對我媽心軟過嗎?”
提起周行的媽媽,葛晴的臉色就煞白。
周行看著她的反應,心裏的譏笑再也忍不住,但是醫生這個時候出來了。
“誰是病人家屬?”
周行沒有上前,隻有葛晴慢悠悠的站起來過去。
“病人現在保守治療有一定成效,但是我們還是建議進行骨髓移植。”
周行一直沒有說話,轉身進入病房。
周立深沒有以前那樣精神的坐在床上,他的頭發已經掉光了,因為放療食欲不振,整個人都沒有光彩。
“嗬。”
周行看著他,覺得這就是報應不爽。
“你。”
周立深伸出一根手指指著周行。
“你這個不孝子。”
周行雙手插著兜,就站在他的床腳看著他。
“你是什麽?”
周行反問他,在周行心裏,他就是一個拋妻棄子的敗類。
他們兩父子毫無感情可言了。
“你還來幹什麽?”
周立深臉色蒼白,但是卻狠狠的盯著周行,他們就像是天生的仇人,他認為現在周行來就是來看他倒下的。
“我來看你什麽時候咽氣。”
周行惡狠狠的說,對於周立深,他從來都是以
最惡毒的語言來對話,沒錯,他就是來看看他死沒死。
“咳咳。”
周立深氣的一下子把病床邊上的櫃子上擺放的東西掃到地上。
破碎的花瓶聲音十分脆,讓人感覺到一種破裂,花瓶裏的水濺出來打濕了周行的褲腳。鮮花毫無生命力的躺在地上。
“老周!”
聽見聲音的葛晴從外邊闖進來。
“你這個孩子,怎麽能這樣呢,你爸爸都病成什麽樣子了。”
葛晴質問周行,做的一副心疼老公的好太太的形象。
周行現在看見她這副模樣都覺得虛偽,還感覺周立深的眼睛是不是瞎了,他精明一世,怎麽就看不透他身邊這樣的女人呢。
“有意思嗎?”
“別吵。”
周立深輕聲嗬斥,葛晴立刻停止了哭泣。
周行在一邊看著,就像是看著兩個和自己完全無關的人。
“還有事嗎?”
周行就要出門了,但是被周立深叫住。
“讓你走了嗎?”
周行譏笑一聲。
“我什麽時候用你管了。”
說完“砰!”的一聲把門關上揚長而去。
周行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去了中醫部拿了草藥才走的。
“喂?”
舒心想這邊握著電話,她正在跳舞,然後就接到了周行的電話。
“還在現場嗎?”
周行這次回來一是為了陪著舒心比賽,二是來看看周立深。
但是現在周立深完全不值得他看。
“沒有,複賽過了,明天決賽。”
舒心老老實實的在房間裏練舞,然後等著周行回來給她帶好吃的。
但是周行一回來。帶回來的還有黑乎乎的草藥。
舒心一看就躲開了。
“不要。”
她堅定的拒絕,上次周行給她帶的草藥喝著就要了她半條命一樣,這次還喝,舒心實在是受不了了。
“聽話。”
周行現在隻有看見舒心開覺得心裏舒服一些。
“喝藥,然後你就不會那麽疼了。”
有些事情,周行這樣一個大男孩沒有辦法明說,但是舒心也懂得。
“不喝。”
舒心是在不喜歡它的味道,澀澀的,辣辣的,還有嗆鼻子的土腥味。
“嘶。”
周行一下子把舒心拉到自己腿上坐著,然後挑起他的下巴,問道:“良藥苦口知不知道。”
舒心固執的搖頭。
“臭丫頭。”
周行扭了一下舒心的鼻子,然後埋在她的頸窩不說話。
舒心敏感的感覺到了周行情緒的波動,今天他出去的時候就是麵色陰沉的,現在回來更甚,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舒心覺得一定和他的家庭有關。
“你想和我說一說你最近的事情嗎?”
舒心摸著他的頭發,輕聲說道。
周行一下一下的蹭著舒心的鎖骨,他喜歡舒心這裏,突然,他就含住了這裏的嫩肉。
“嘶。”
舒心知道他的情緒不好,這個時候她能做的就是讓他有所依靠。
“你不想說嗎?”
感覺到周行鬆口了,然後在她耳邊吐氣。
“周立深有白血病。”
舒心驚詫,然後看著周行的眼睛,他的眼睛裏邊沒有悲憫,沒有高興,淡漠的像一潭死水。
“不是先天的,我也不知道他怎麽患病的。”
周行講述著和自己無關的事情。
“骨髓配型,我的配上了。”
舒心覺得這就是天意弄人,他們兩父子的關係就如同冰與火,但是現在必須冰火相融。
“我不知道要不要救他。”
“嗯。”
舒心知道周行這種左右為難的滋味,但是這不僅僅是一個血緣親屬的問題。
“你想怎麽辦?”
無論周行做什麽,舒心都會支持他的。
“我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他很他,但是他是他的父親,這一層血緣關係是怎樣都抹不去的。
“沒關係,我在呢。”
舒心撫摸著周行的頭發,輕聲地說。
陪著舒心參加了這次比賽,周行給周立深進行了骨髓捐贈,但是,這不是無償的,他從周立深手裏談判出了百分之五的股份,也就是說,現在,周立深手裏的股份沒有周行多,但是為了保命,周立深選擇了退讓。這一次,他們父子的關係真的降到了冰點。
周行在醫院住了幾天就回到了B市,這個時候天氣已經回暖了,舒心已經在外邊集訓一個星期了。
但是周行還在舒手術台上,但是時間已經無法拖延了,舒心自己去了蘇杭參加集訓。這一個星期舒心覺得煎熬極了。
學校不讓帶著手機,但是舒心放心不下周行,偷偷的帶著手機,然後再夜深了的時候就去樓梯間給周行打電話。一開始周行沒什麽精神,就會聊得短一點,但是舒心總是覺得心裏缺了點什麽,隻有看見周行才行,但是真的視頻通話的時候,懵的一看見周行穿著病號服的樣子,舒心心酸的眼淚都要下來了。
第二天周行就沒有穿藍白條的病號服。
現在周行回到學校,還不適應沒有舒心的班,下意識地,他總會看向舒心的位置,但是看到的隻有空空的座位。
集訓兩個星期的時候,舒心真的病倒了,現在有倒春寒,但是舒心這個南方人從來沒有經曆過這些,乍暖乍寒,舒心就躺在了宿舍的床上。
“你還好嗎?”
同宿的舍友給她端過來水喝藥。
“謝謝。”
舒心現在覺得往下喝水都是艱難的,她感覺眼睛都是熱熱的,身體上的關節還很痛。
“你在發燒啊。”
舍友驚呼,舒心的臉都紅了,剛才她摸了摸舒心的額頭,燙的不行。
“吃了退燒藥了。”
舒心知道自己發燒了,但是退燒藥好像沒什麽作用,還是很難受。
“周行……”
舒心已經燒糊塗了,睡夢中一直喊著周行的名字,她的舍友看見情況不太好,趕緊聯係了導師送她到醫務室。
“這孩子怎麽燒的這麽嚴重,體溫表已經快到四十度了。”
其實舒心早就有感覺,但是為了不耽誤跳舞,就沒有說。誰知道會這麽嚴重。
“她的家屬呢?”
導師趕緊聯係周行,當時周行正在上課,接到了她的電話立刻跑了出。
“怎麽回事?”
周行在電話裏問她的導師。
“舒心發燒了,問一下她又沒有過敏的藥物。”
“沒有。”
周行出了校門,聽見舒心生病了,他現在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你們的地址發給我。”
還好,就在隔壁市,不是很遠,周行開車飆得很快,一個小時不知道闖了多少紅燈。
“你把電話給舒心。”
周行擔心舒心不配合,要和舒心說話。
“舒心?”
舒心這邊已經燒的迷迷糊糊的了,聽見周行的聲音下意識的握緊了手裏的被子。
“你聽話,我一會兒就到了。”
“嗯。”
舒心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
周行聽著心都揪起來了。
他到的時候舒心已經打上吊瓶了,瘦瘦小小的她就在床上佝僂著身子,難受的皺著眉頭。
“你是舒心的哥哥嗎?”
他看起來喝和舒心差不多大,舒心的導師就認為他是舒心的哥哥。
“不是,我是她的男朋友。”
周行倒是坦誠。
“舒心的親屬呢?”
怎麽就是一個男朋友來的呢?
“我們訂婚了,有什麽事情,找我就好了。”
周行有一種不容置喙的氣勢。
“她現在這種情況不適合再跳舞了,集訓還有一周,她恐怕好不了,你可以先把她帶回去了。”
周行聽著舒心導師的話就生氣,現在是沒有利用價值了就把舒心丟掉了嗎?
但是周行知道她是舒心的導師,他不能讓她難做。
“知道。”
周行語氣生硬。
當天周行就把舒心帶回了家裏。還把外婆請了過來。
“哎呀。”
周行外婆看見舒心現在這個模樣,都心疼的不得了。
她的嘴唇幹裂,周行就用棉簽沾著水給她擦拭,一塊一塊的給她換毛巾進行物理降溫。
“怎麽病成這樣?”
周行也不知道,每天他和舒心通話的時候都是好好的,怎麽一下子就病的這麽嚴重。
“一會兒把黃大夫請過來看看,我先去給小七弄點粥喝。”
外婆看著虛弱的舒心也覺得心裏難受。周行立刻給個黃大夫打電話請來。
“傷風感冒,再加上休息的太少,才病的這麽嚴重。”
黃大夫一看就知道病因在哪裏,給舒心重新開了藥,囑咐周行看著她一點,別讓她在再受涼了。
周行送走黃大夫之後就坐在舒心的床邊,看著熟悉眼底下的淡淡青色,她總是這樣不珍惜自己的身體。
“周行?”
舒心有一點轉醒,看著坐在床邊逆著光的周行,意識還不是很清醒。
周行故意板著臉,但是看見舒心現在這個樣子還冷不起來。
“小七,你醒了。”
外婆從客廳過來,就看見周行冷冰冰的一張臉,麵無表情的對著舒心。
她拍了周行一下,然後說了句“臭小子。”
就把周行趕跑了,周行出去拿了一杯熱水又回來。
“是不是太累了,怎麽燒到四十度了。”
舒心的聲音還很沙啞,小聲地說:“我以為沒事的,然後就沒吃藥,結果就嚴重了。”
周行看旁邊涼涼的說了一句:“活該。”
一下子被外婆打到了。
“你給我出去。”
周行轉過身子繞到床的另一邊坐下,然後還是冷著臉看著舒心。
舒心現在都不敢看周行,她知道自己錯了,但是這次真的是不小心的,太忙了。
“那你就先歇著吧。”
外婆好好的給她掖了掖被子,深深的看了周行一眼,那一眼裏的警告意味明顯。
但是周行毫不在意,等外婆走了,就一直這麽看著舒心。
舒心也不知道說什麽。周行平常會生氣的事情幾乎都是關於她的,但是都是為了她好的。
“那個……”
舒心咬咬嘴唇,說到:“我想喝水。”
周行端過來的一杯水就放在周行手邊,但是周行絲毫沒有要拿給舒心的意思。
“要喝水自己去倒。”
周行聲音冷冷的。
舒心有這麽一刻覺得周行真的生氣了。
他拿起水杯,自己喝了一口,但是沒有咽下去,傾下身子按住舒心的腦袋,口對口的把這水送進了舒心嘴裏。
舒心沒有反應過來,一下子就嗆到了。
“該。”周行依然是這個態度,但是舒心一副將要哭泣的樣子,還是讓周行忍不住心軟了。
“長長記性。”
周行最後還是扶著舒心起來,一小口一小口的把水喂給她。(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