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 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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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昌帝這裏出了事,又得了周謹之的通知,許皇後和太子當然不會有所耽誤,得到消息之後便以極快的速度趕到了乾清宮。
    而在來乾清宮之前,許皇後還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在宮裏全麵封鎖元昌帝這裏的所有消息,不僅不能往外麵傳,還尤其不能讓永和宮那對母子知道。
    在趕往乾清宮的途中,無論是許皇後還是太子都在心裏暗暗感激著周謹之。
    元昌帝這裏出了事,這個時候誰守在元昌帝身邊無疑就得了先機,若是這時站在元昌帝身邊的是永和宮的那對母子,還不知道他們會弄出什麽妖蛾子來。
    再想到周謹之與顧家的關係,而定國公府的寧顧氏又是周謹之的妻侄女……
    還有,定國公府幾次讓許皇後和太子知曉先機……
    想到這些,許皇後母子對定國公府也更為感激起來。
    在這樣的急切之中,許皇後和太子很快就到了乾清宮。
    乾清宮裏,這時仍是由了周謹之守在裏麵。
    因為元昌帝的那個問題,這本來就光線極為昏暗的宮室之中立即就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若不是還隱隱能看到周謹之正立於龍床前低頭侍立著,以及龍床上的隆起,隻怕都要叫人懷疑這裏麵到底是不是有人。
    周謹之低著頭,一聲不吭。
    他在元昌帝跟前假傳了元昌帝的口諭讓林公公去坤寧宮請許皇後和太子,這已經是大逆不道之罪,若是元昌帝之後沒什麽大礙又要追究他的罪過,隻怕他是斷然得不了好的。
    可是……
    在方才的情況下,元昌帝出了事,身邊又隻有自己一人,周謹之隻能選擇給坤寧宮裏透消息。
    其實,這也算是他個人的一種偏向了。
    現在朝中文武基本上分了兩個陣營,一派是支持太子這個正統儲君的,另一派則是因為寧王這半年來隱隱露出後來居上的聲勢而偏向了寧王。
    周謹之既然已經注定了要被卷到這爭奪之中,那他隻能根據自己的判斷來擇其中之一了。
    還好,在明知道周謹之假傳了口諭之後,元昌帝仍沒有什麽要追究的意思。
    而且,元昌帝似乎還對周謹之對他的問題會有什麽樣的回答感興趣,見周謹之沉默著並不回答他先前的問題,又繼續問道:“周愛卿,你覺得,皇後和太子,這次會如何做?”
    竟似一定要周謹之回答。
    周謹之無奈,便隻能實話實說,“回皇上,微臣不知。”
    對於周謹之這個萬金油的回答,元昌帝倒也並不意外,又繼續問道:“那周愛卿,朕對你的事也知道一些,你的夫人是顧家的女兒,而且是在大著肚子的時候嫁給你的,後來你們又共同孕育了一個兒子……”
    周謹之低頭凝神聽著元昌帝的話。
    元昌帝對周謹之的家事倒也確實知道得不少,“一個是你夫人與那常家人生的兒子,另一個是你自己的親生兒子,聽聞周愛卿對兩個兒子一視同仁,就是不知道,若周愛卿你是朕,你覺得,你會將太子之位給誰?”
    周謹之聽了這個問題好半晌都是無言。
    元昌帝平時是個再嚴肅不過的人,在臣子麵前更是從無開玩笑的時候,現在明明躺在床上狀態不好,不留著些精力,反而非得要追問他這麽些問題。
    不過,周謹之也算是看出來了,元昌帝這是一定要他回答。
    既然避不過,周謹之便也不管會不會有什麽大逆不道了,向著元昌帝恭敬一禮,然後道:“回皇上,微臣既然娶了拙荊,當然就要包容她的一切,當然也包括她的孩子,不,應該是我們的孩子,若真有皇上所說的這樣的情形,臣也自當用盡全力去培養微臣與拙荊的嫡長子。”
    借著昏暗的光線,元昌帝仔細將周謹之麵上的表情打量了一番。
    他能看出來,周謹之所言半點不虛,這都是他的真心話。
    也不知道為何,明明這屋裏光線暗得緊,但元昌帝這時的視力卻仿佛回到了他身體最康健之時,連周謹之臉上最細微的表情也看得一清二楚。
    意識到這一點,元昌帝微微一怔。
    然後,他因為周謹之說出的“嫡長”二字,又是一頓。
    大周自從定下江山之後,太祖皇帝就留下了立嫡立長的規矩,元昌帝自己就是以嫡長的身份被立的太子,後來順理成章的登基為帝。
    可是到了他自己,卻因為一個鄭貴妃,而生生將立儲之事拖了二十幾年,而且還在立儲之後,又被鄭貴妃進獻的金丹所惑,幾次三番的打了太子以及許皇後的臉……
    想到這裏,元昌帝眼中閃過幾許複雜。
    他想起這近半年來,似乎,無論是許皇後還是太子,都極少往他身邊湊,就算見了麵,許皇後看他的眼神也始終帶著些冷意。
    再回想很久以前,他與許皇後之間雖然沒有什麽很熾熱的感情,但多少年來相伴左右的夫妻之情卻也是有的。
    是從什麽時候,他與許皇後之間已經有了這樣的隔閡呢?
    大概,是在他第一次有了封鄭貴妃為皇貴妃的念頭之後?
    想想從前,再對比現在,元昌帝有些費神地閉上眼。
    好半晌,他重新睜開眼,又看向周謹之,“那,周愛卿,若是你處於朕現在的情況下,你以為,你的夫人她是會立即喚了太醫來替你診治,還是會冷眼瞧著你漸漸衰弱下去?”
    元昌帝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執意的想要問周謹之這些問題,但他就是想知道。
    周謹之沉默一瞬,仍繼續回道:“回皇上,臣於拙荊相濡以沫多年,又互敬互愛,臣以為,就算是遇到任何事,拙荊也絕對會以臣的性命為重。”
    周謹之說得十分堅定。
    這寢宮本就大,又隻有元昌帝與他二人,這番斬釘截鐵的話經這空曠的宮室一放大,就有了幾分振聾發聵的意味。
    也不知是不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元昌帝麵露悵然的看向虛無之處,總算再不問周謹之任何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