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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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朝並不忌諱和離或者守寡再嫁,所以像顧錦琳這樣的情況並不少見,可那些帶著孩子再嫁的婦人,她們的孩子,又哪裏有幸遇到周謹之這樣一個父親?
聽完顧青未的話,擇哥兒久久沒有說話。
從前他隻當周謹之就是他的親生父親,隻覺得這就是世間最好的父親了,但如今知道其實他與周謹之根本就沒有任何關係,又聽了顧青未的這番話,再回頭看看,才驟然發現,他的父親……
父親。
第一次,擇哥兒隻念到這兩個字,就心裏又是酸澀又是感激。
他的年紀還小,也許沒有那麽多複雜的感觸,卻是將那感激深深的埋進了心底。
顧青未看著擇哥兒這低頭沉思的模樣,輕輕摸了摸他的頭。
如果可以,不管是周謹之和顧錦琳,還是顧青未自己,都不會願意擇哥兒小小年紀就要麵對這麽多現實,但常老太太這一找上門,卻是將這一切都捅破了。
留了時間給擇哥兒細想,好半晌之後顧青未才再度開口,“擇哥兒,這些年也並非是你母親不願意告訴你,而是準備等你再大些了能夠有自己的分辨能力,再將事情的原委全部告訴你。”
擇哥兒麵上又是慚愧又是後悔。
在聽過常老太太的話之後,有那麽一瞬,他是真的以為顧錦琳就是在故意瞞著他這些事。
他輕輕點了點頭。
從顧青未這裏知道常老太太真的是他的祖母之後,想到常老太太那副落魄的模樣,他原本對常老太太也是真的有了幾分不忍,可是在聽完這些話之後,他原本的那些不忍,卻是一點點被壓了下去。
隻不過……
想到那個小女孩怯怯地叫自己“哥哥”,擇哥兒一時之間又有些茫然。
顧青未大抵能看出來擇哥兒在想些什麽,她想了想,問道:“擇哥兒,現在事情的原委你已經弄清楚了,那麽,你準備要如何解決這件事?無論是常老太太還是你那庶妹,你母親都可能無端養著她們,若真要這樣為難你母親,又將你父親置於何地了?”
即使擇哥兒還是個孩子,可這件事關係到顧錦琳一家子,而且還多半是永昌長公主拿來故意破壞顧錦琳和周謹之關係的,若不能讓擇哥兒徹底的心裏有成算,隻怕日後還會再出岔子。
所以,顧青未才會這樣問。
聽顧青未這樣一問,擇哥兒原本就有些茫然,這時就更不知所措了。
他本就隻是個孩子,吃穿用度都還隻是靠著父母的,他有什麽能力能解決這樣的事?
想了好一會兒,擇哥兒抬頭看向顧青未,“七姐姐,我手裏還攢著這些年父親母親還有各位長輩給的壓歲銀子,若是能用這些銀子讓她們有個落腳之處,能吃飽飯……”
擇哥兒說到後來聲音便漸漸小了下去。
顧青未又道:“擇哥兒,你不想讓她們繼續吃苦,這一點七姐姐可以理解,你會這樣也是人之常情,沒有任何的錯,不過你要明白一點,無論是常老太太還是你那庶妹,如今都隻是與你有關係,與你父親母親沒有任何的關係,如果你能夠靠著自己的雙手幫助他們,就算你父親母親也絕不會說你一個字,可是現在的你行嗎?”
擇哥兒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
答案是很顯然的。
他才九歲,無論是吃飯穿衣還是上學,都是靠著父親母親的,與他自己沒有任何的關係,若是離了父親母親,他的日子隻怕不會比他那庶妹好。
既然如此,他有什麽理由拿著父親母親給的銀子去幫助常老太太祖孫?
擇哥兒有些頹然。
顧青未見狀便道:“不過,你也不用擔心,七姐姐向你保證,常老太太這次往京城一走,絕對是不可能真的就露宿街頭食不飽腹的,別看她現在落魄,說不定啊,她可看不上你的那點壓歲銀子。”
擇哥兒當然有些不相信。
常老太太祖孫那時是個什麽光景,他可是看得明明白白的,就算衣著打扮可以裝,可那副麵黃肌瘦的模樣哪裏是能裝得出來的?
若是手裏真的有銀子,她們又豈會變成這個樣子?
不過……
擇哥兒相信顧青未不會騙他,而且又想起自己先前的那個猜測。
常老太太祖孫老的老,弱的弱,而且常家現在已經敗了,隻憑常老太太,路引什麽的她能不能拿到還是兩說,更別提進京路上的食宿等。
若真沒有銀子,她們是絕對不可能進京,而且還算好了時機找到自己的。
那麽……
擇哥兒看向顧青未。
顧青未衝擇哥兒點點頭,“擇哥兒,你要知道,你母親在京城裏過得也不容易,有的是人打她的主意,從別的地方找不到你母親的弱點,自然便能朝著你這裏下手,若是你真的因為常老太太祖孫的事而與你母親離了心,那個用心險惡的幕後之人會如何高興暫且不說,就說你們家裏,有沒有可能,然後又惹得你母親和父親心中生了隔閡?”
這當然是可能的,而且,顧青未估計,永昌長公主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人心都是肉長的,就算沒有血緣關係,相處久了也自然而然的會有感情,就如周謹之和擇哥兒這般,可同樣,人心也很脆弱,極容易受傷,尤其是極容易被自己所在乎的人所傷。
若擇哥兒這件事鬧開了,周謹之就算再如何大度,又豈能不傷心?
到時候永昌長公主再尋了機會從中作梗,就算不能叫顧錦琳和周謹之徹底離心,但至少也不會像以前那般恩愛不疑了。
真是好算計!
顧青未在心裏暗恨。
擇哥兒畢竟年紀還小,他不明白這世間還有這麽多的陰謀詭計,但這時卻也知道這件事是有人策劃了,專門針對顧錦琳的,於是,一張俊秀的小臉驀地漲紅了,問顧青未道:“七姐姐,這件事到底是什麽人做的,我,我……”
他想說些狠話的,但想了好半晌,卻也說不出自己能怎麽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