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津津樂道(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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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懷珂篤定的態度讓鮑如白也忍不住好奇起來,一個勁地追問是哪位名角。

    蕭淩已經認出,台上正在唱著的就是他之前和南懷珂見識過的戲班那個專唱玩笑戲的戲班。仿佛方才園內的齟齬不存在過一般,他笑著幫腔道:“這仿佛是我上一次和二小姐一起看的那個戲班?”

    南懷珂笑著點頭說是。

    “那就好了,這戲班確實有一兩個角兒功夫紮實很上台麵,等會兒必能讓各位大開眼界。”

    此言一出,懷貞的五髒六腑都快揉碎了,南懷珂什麽時候都已經和蕭淩去看戲了,而她還隻能躲在閨閣之中對著才子佳人的詩詞做空虛的白日大夢!

    南崇銘也沒想到有這麽回事,二妹和五皇子私下的接觸居然這樣多,難怪今日能請得動五皇子來宴會。

    懷秀就更不用說了,她實在沒想到這個平日甚少與人交往的南懷珂,勾搭人的本事比她想象得厲害的多。她狠狠咬了一下腮幫,咽下一個不服氣,又抬眼去和八皇子說笑。

    南懷珂聽了這話也笑著回望蕭淩,不鹹不淡說了幾句一如平常。

    蕭硯偷偷瞧她一會兒和這個說話,一會兒和那個說話,最可恨的是麵對五哥的坦然的笑容,真是明晃晃到刺痛人眼。可恨她在那邊坐著,明眸中有花有酒有戲有笑,就是沒有他!

    她怎麽看不出他不高興呢?她為什麽不來哄他幾句、也對著他笑一笑?隻要她對著他笑,他就什麽脾氣都沒有了。可是她隻顧著和旁人交談,完全當他不存在。

    突然“哐啷”一聲脆響,是被子摔碎的聲音,蕭硯手中的杯子掉在了地上。

    南懷珂冷不丁一嚇回頭看去,見他正低著頭看身上被酒水沾濕的衣服。本來正在為蕭硯斟酒的丫鬟也嚇了一跳,慌忙跪下求饒。

    一旁蕭淩麵色平靜聲音卻帶著威嚴道:“怎麽這點小事也做不好?”

    “五殿下恕罪,八殿下恕罪,奴婢……”

    蕭淩這人麵上平淡其實脾氣甚大,南懷珂不疾不徐打斷道:“天氣炎熱神思倦怠也是有的,惹了兩位殿下不高興還不快退出去?!知夏,找人帶八殿下去偏廂更衣。”

    她知道蕭淩的脾氣,絕不會讓他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為所欲為,至少在這裏,不是他想不想、而是她肯不肯的問題。

    蕭淩本來是要讓人懲治這個丫鬟的,在他的府裏,誰也不敢做事這樣毛手毛腳。隻是想不到她出聲阻止,竟連這點小事也要和他擰著來?

    他抬眼看她,卻見她清亮的雙眸含笑對著自己點了一點頭。算了,畢竟今日她是東主,蕭淩吞下一口氣也對她報以一笑。

    這兩人的“眉來眼去”落在蕭硯眼中已是忍無可忍,丫鬟本來要上來請他去偏廂更衣的,蕭硯揚手一擺,那丫鬟嚇得退後兩步以為他要發作。卻不想他隻是起立說:“不必,我喝多了聽不動戲了。”

    南懷珂搖著扇子氣定神閑地問:“那不如殿下去偏廂休息一會兒?”

    蕭硯氣哼哼看著她心道,表妹啊表妹,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在生你的氣。人人的心境你都能照顧妥帖,偏就我在你麵前什麽都不是,你是存心氣死我就高興了。

    他偏過頭對蕭淩恭敬道:“五哥,我今天喝多了還是先回去休息吧,免得在這裏掃了你們的雅興。”

    蕭淩反倒是無所的,既然他想走那走便是,於是答應了。

    蕭硯往花廳門口慢行幾步,本來還期盼南懷珂會起身送上一程,哪裏知道她那邊大戲正要上演壓根沒空理他,隻是讓知夏代為相送。

    蕭硯與誰相對都能遊刃有餘從容不迫,唯獨對她,他真是一點章法都想不出來。

    此刻見看她正聚精會神盯著戲台,半點也沒把自己放在心上的意思,氣得在心裏賭咒發誓,再要主動理她自己就是烏龜王八蛋。

    南懷珂並不知道他心裏氣得發抖,仍舊慢條斯理看著戲台。

    戲台的四根角柱上設雀替大鬥,大鬥上施四根橫陳的大額枋,以形成一個巨大的方框,方框下麵就是表演的戲台,頂上懸一朱漆描金的橫匾“聲滿歌樓”。

    台上幾乎所有的木構件上都雕刻有瓊花瑤草、祥禽瑞獸,非是這樣精美絕倫的工藝,否則斷配不上南家這樣的人家。

    雀替大鬥下的三麵觀戲台上,戲班提調上場報下一出《小宴》。

    呂布上場,鮑如白驚呼一聲道:“哇,好俊俏的扮相!”

    南懷珂以花廳內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調回答她說:“當然俊俏了,那是個女子。”

    “啊,不是生旦?”

    “是女伶。”

    “謔呀,”鮑如白興奮道:“居然是女伶,你們快看她的功架,好足的氣勢呀。”

    呂布翎盔上的五尺長翎子斑斕美麗,配合著台上角兒搖頭晃腦的動作,左擺右攔展翅齊飛令人歎為觀止。細柳分枝、飛燕展翅、鯉魚擺尾、銀蛇飛舞、飛雲盤花、鳳凰繞枝等各種絕妙的程式,無一不令人拍案叫絕。

    “二姐,台上的呂布是京中哪位名角?”南懷貞也忍不住好奇地問南懷珂道:“這樣不入流的戲班裏怎麽會有這樣的角兒?”

    南懷珂甚為誇張地說:“你們不知道嗎?她叫黃紅玉,聽說幾年前她在京中名噪一時呢。”

    “我知道我知道,”鮑如白接嘴說:“我以前看過一次她的演出,可是那個時候她的嗓子不是這樣的呀。”

    “那時候她的嗓音是很清脆,可惜……”

    “可惜什麽?”

    “五年前她風頭正盛時認識了一個風流子弟,據說那位公子貌比潘安,待她又極為耐心溫柔,私下打賞一擲千金。這黃紅玉從小學戲,師傅打罵體罰都是尋常事,一遭擁有英俊公子的溫柔多情和多金,年輕女兒家哪裏能不心動。很快二人便如膠似漆,耳鬢廝磨幾個月自然就珠胎暗結……”

    鮑如白聽得津津有味,一見對方停下不說連忙催促:“好妹妹,快說快說。”

    “這位年青公子出生極富豪門貴不可擋,戲子為賤籍,家中斷不可能讓他弄回一個下九流為妾,因此他一聲不吭忽然就從黃紅玉麵前消失了。”

    “娶戲子也不是沒有的事呀。”鮑如白咕噥一句,顯然是為一段姻緣被毀感到惋惜。

    南懷珂笑道:“那是商賈人家弄回來當玩物擺著的,不算實打實的姻親。更何況達官之家,尤其是那臉麵看得比什麽都重要的人家,或者是家中有特別的家訓,比如我們家這樣。”(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