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環環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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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後青弋江一個巷子裏,葛菇青往裏走,走到底裏頭停著一頂不起眼的小轎子。葛菇青走上前去在窗框上敲了兩下,裏頭傳來一位姑娘利落的聲音:“來了?”
“是,姑娘,昨天潘夫人又找過我。”
“她又找你幹什麽?”
“還是為那張八字的事情,問我那個人是不是真的旺夫。”
“你怎麽回的?”
“當然是按二小姐的意思,說你克夫,那個人旺夫。不過……”
“說。”
葛菇青愣了一下,想起自己麵對潘夫人的一切應答都是這名神秘的女子授意。他唯一不知道的是自己看到的和寫下的那兩個八字屬於誰,轎子裏的人並沒有告訴他前因後果。
“不過我從潘夫人的意思裏聽出,北安伯仿佛並不看好八字的主人,他不太同意那樁婚事。”
轎子裏沉默了一會兒答:“嗯,知道了。”
“京城會卜算的不止我一個,若是潘夫人再找其他人驗看……”
“這不需要你操心,拿去。”窗簾掀開一角,從裏麵遞出一張銀票:“這是答應你的剩餘銀兩,走罷”
“多謝。”葛菇青收好報酬轉身,走了兩步猶豫片刻又返回問:“姑娘,潘夫人拿給我看的是誰的八字?”他雖不及袁道長,可基本的本事還是有的,那張紙上的生辰八字確實應該是個死人。
“無論你看見了什麽,都忘了它。”
葛菇青聽她話語之間帶著點煞氣,說話又幹脆利落,心想閑事莫管還是賺快錢要緊,因此道了聲“告辭”就快步離開。
知道他的身影消失在街道上,轎子裏的人才鑽了出來往一旁的後角門閃了進去,隨後又從另一端翻牆而出,自自在在走在街上。
一路穿街走巷進了一棟酒樓,拾級而上到一處雅間門口,她推門而入,裏邊的人回頭見了她道:“是隋曉回來了。”
南懷珂和陳峰正挨著臨窗欄杆旁對坐飲茶。
這是整個酒樓風景最好的一間雅間,正麵青弋江,還可以越過江對麵的山林看見國清寺內的國清塔,東麵可見熙熙攘攘的主街,西麵可見城樓。
今日南懷珂說要來,陳峰特意留出最好的一間給她。
隋曉將和葛菇青的交談說了,末了補充:“聽她的意思,縱然有那張八字,潘家也並不滿意大小姐。”
南懷珂點了點頭並不覺得意外,北安伯不會為區區良緣之說隨意安排兒女的婚事,這點她已經想到了。
於這樣的大家來說,兒女婚約就是交易,必須千挑萬選,重中之重就是身家背景。二伯一個四品官雖然出去也頗有幾分麵子,可是在國伯麵前確實算不上什麽。
“小姐,萬一潘夫人又去找別人問八字呢?”
“你放心,她什麽也不會問到的。”
袁道長答應了她不會再出麵,剩下京城報的上名的而貴族們又會去請的術士也不超過一隻手,且都是葛菇青這種沽名釣譽之徒。隻要有銀子,想封住他們的嘴並不難。
不管南懷秀那條線進展如何,就目前來說,環環相扣下潘家已經堅信,迎娶南懷珂是個非常糟糕的主意。
隋曉退到了門外,陳峰問:“小妹,上清宮的袁道長怎麽會肯幫你這個忙?”
那日去上清宮祈福,南懷珂避開人去見了袁道長,將自己麵臨的困境以及和潘家兄妹的矛盾和盤托出。她請袁道長幫忙的隻有一點,如果潘夫人找到他協助問名之事,請他一定要幫助自己避開這場不懷好意的婚事。
南懷珂微笑著說:“我聽父親說過,二十年前他於袁道長有大恩。父親十分有遠見,雖然他沒有在給二伯的書信中直接拒絕,卻暗中給我留了後路,他在書信中也說起,若有需要可向袁道長求助。”
隻是南懷珂深知,袁道長這樣清高的人絕不會幫著自己去害南懷秀,所以她才將主意打到葛菇青的身上。如今京城風頭最盛最高調的葛菇青,潘夫人一定會去找他。
陳峰道:“這件事關鍵還是北安伯,命格這種東西,壞的會信、好的就未必了,隻要他不點頭,南懷秀就不可能嫁去潘家。
“是。”她端起茶盞又放下,看來這件事還要多下一點功夫才行。
陳峰考慮一會問:“南崇銘那邊怎麽說?”
她回過神嗤笑一聲說:“他呀,你別小看他,我本也以為他是個草包,可是他居然說動了二伯二嬸。對了,黃紅玉和那個孩子怎麽樣?”
“孩子很好,聽說黃紅玉每天除了哭就是哭,嗓子倒的更厲害了,看來她是不準備再唱戲了。”
南懷珂垂下眼沒有說話,如果不是她設計讓那兩個人重逢,黃紅玉此刻還能活在自己的幻想中,幻想南崇銘是有不得已的理由離開的。
“是我把黃紅玉的假想打碎了。”她竟忍不住歎了口氣,大約是以過來人的身份感歎一下另一個女人的不幸。
陳峰勸解她道:“你不必覺得心有不安,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南崇銘。”
“是,的確是他。”她愣了半晌回答。
重生後的每一天她都在給自己洗腦,所有人的生死榮辱和她都沒有關係,隻要對她有利,她就該拿來毫不猶豫地墊在腳底。
可是黃紅玉的事情卻讓她產生了愧疚的情緒。
黃紅玉陷入的這場必輸的愛戀,就像自己前世掉入的那場必死的婚姻一樣令人絕望。南懷珂撕破最後的遮羞布,將真相**裸地呈現在黃紅玉麵前,就像前世潘夫人將聯姻的真相告訴她。
她當年苦苦懇求潘世謙將她停妻休出放她自由,可是換來的隻有變本加厲的虐待,那些難以啟齒的折磨耗盡了她所有的希望,逼得她無比盼望死亡的來臨。
說到底,黃紅玉是無辜的。可是她更無辜,皇子們關於儲位的爭鬥,讓她這個局外人付出了尊嚴和生命的雙重代價。
生命對人一旦不公起來,真是沒道理可言的。
“我不會不安,是她自己輕信了男人的甜言蜜語和黃金銀兩的誘惑。一張好看的臉、幾場打賞、幾句情話就讓她潰不成軍,是她沒用。”
最後四個字她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與其說是在罵黃紅玉,不如說更像是在奚落從前的自己。
“你能想通就好。”
門打開,隋曉進來附在陳峰耳邊說了幾句,他抬頭說:“你猜怎麽著?南懷貞來了。”
“酒樓敞開門做生意,不奇怪。”
“可是她約的人是五皇子蕭淩雅間裏隻有他們兩個。”話中含義不言而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