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入獄探望(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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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進羈候所的一瞬間,蕭硯的心差點跳出胸腔。這樣的地方,這樣的環境,表妹如何撐過了這麽多天?!

    按規定,為防串供,涉嫌凶殺案的囚犯在提審之前是不能探視的。但是來者是八皇子,獄丞隻能大開方便之門。

    沿著過道越往內走氣味就越難聞,潮濕而不流通的空氣中混雜著各種異味,地上又黏又潮。獄卒領著蕭硯走到牢房最底端說:“殿下,這就是南二小姐待的囚室。”

    借著忽明忽暗的燭火往裏看,蕭硯隻看得到角落裏隱約縮著一個人。

    “表妹。”他喊了一聲,裏麵的人沒有回應,他對獄卒下令:“把門打開,我要進去。”

    獄卒心虛地說:“可是這個……這不合規矩。”

    “荒唐,你不把門打開,這被子褥子怎麽送的進去?快打開。”

    門打開,蕭硯進入囚室,看著裝就知靠在角落地上的人是她,她依舊穿著生辰那日的衣服。濕漉漉的地板,髒兮兮的衣服,除了母妃,他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心疼過誰。

    眼中有殺意一閃而過,那個真凶要麽別被抓住,否則他一定要將他千刀萬剮。

    “表妹。”蕭硯走上前蹲下又喊了一聲,對方動了一下卻再沒有下文。蕭硯終於覺出有什麽地方奇怪,仔細觀察,他發現她全身都在顫抖,一下接一下根本停不下來。

    “表妹……是我呀。”他低下頭看見她環抱住雙臂的手,手指關鍵腫脹得厲害。

    不對勁!

    他幹脆直接上手,扶著她肩膀將她轉過身麵對自己,一看之下不由倒抽一口冷氣。

    南懷珂微睜著眼、麵目紅赤,再摸額頭燒得滾燙,全身不斷打著寒顫,完全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樣子。蕭硯大驚失色,忙喊她的名字:“懷珂,懷珂,是我蕭硯,你聽得見嗎?”

    “冷……冷……”她嘴裏囁嚅著重複這個字,冷汗打濕了頭發掛在臉上,一張臉燒的紅撲撲的又滾又燙。

    蕭硯心痛不已,忙從侍從手中扯過一條褥子給她裹上問:“還冷不冷,你還有哪裏不舒服?”

    “還冷……痛……”

    “哪裏,你哪裏痛?”蕭硯的心不由自主揪作一團。

    她沒有回答,繼而爆發出一陣猛烈咳嗽起,蕭硯不住替她順著後背安撫卻絲毫作用都不見起效。猛的她向前一傾,口中一大團東西噴灑在地上,在慘淡的光線下顯出暗褐的顏色。

    管衝定睛一看大呼不妙,是血!

    蕭硯怔愣在當下,想起當年自己的孿生兄弟也是這樣,哥哥一向健康,忽然有一天當著他的麵噴出一口血,隨後……

    他到現在都記得當時的感覺,那是一種天塌下來的無力感。

    一股極大的悲憤和怒意直衝腦門,他向管衝遞上一個眼色,隨後轉身朝獄卒擺出皇子的威嚴大喝:“誰給你們膽子下毒的?!”

    獄卒噗通跪下喊:“冤枉呀殿下,給我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毒國公的千金。”

    “你們連人都敢收押,還有什麽不敢!說不說,”蕭硯一腳踢翻獄卒問:“下毒的是誰?”

    “殿下,沒有,真的沒有啊。”

    “沒有?我先殺了你再問其他人!”蕭硯一腳踢翻獄卒,上前踏在其胸口從對方腰間搶過佩刀,雙臂高高揮起作勢欲砍。

    管衝大驚失色拚命攔住他勸:“萬萬不可!殿下忘了在宮中是怎麽答應太後的嗎?”

    “待我殺了這鼠輩再計較這些!”

    “殿下不顧自己也要顧及二小姐,殿下若為之傷了人命,將來即使二小姐無罪開釋也要一輩子被人指指點點。何況現在事情還沒水落石出,皇上隻會更加遷怒二小姐。殿下一時衝動,其實真正是害了二小姐呀。”

    “滾開!”蕭硯不肯聽卻,一把推開他,手高高舉起落下。

    眼看刀刃就要切到麵門,緊要關頭獄卒大喊一聲“是勞頭”!

    千鈞一發,刀卻穩穩停在離他腦門半寸遠的距離上,獄卒隻覺得褲子濕了一灘,渾身無力癱軟在地。

    蕭硯冷笑一聲收住了刀,他當然不會那麽愚蠢和衝動,也絕不會做出任何傷害和連累南懷珂的事情。方才爭執的一幕為的就是讓獄卒相信,倘若再不供出實情,八皇子真的會讓他血濺當場。

    “說。”看著瑟瑟發抖的獄卒,蕭硯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

    “是、是牢頭,是包子。”獄卒指向牢門外地上放著的盤子,南懷珂已經吃不下東西,因此吃食和水一點未沾還放在那裏。

    管衝將包子拿來掰開給蕭硯看,蕭硯陰沉著臉問:“什麽意思?”

    獄卒看著還停在麵前的刀刃,咽了口口水鼓足勇氣說:“包子裏的肉……是用疫鼠肉做的”。

    管衝一聽手一撤,包子咕嚕嚕落在地上。他胃裏一陣惡心,難以置信天底下竟有這樣惡毒的事情。

    蕭硯更加確信了姨太太的死和南懷珂沒有關係,這幫人是生怕她脫罪得生,想盡辦法要弄死她。他強自壓抑怒火問:“是牢頭讓你們這麽做的?”

    “不是不是,和我沒有關係,是我偶然聽見牢頭和那人說的。”

    “誰?”

    “是個老婆子,我不認識她,隻看到她給了牢頭很多錢讓他這麽做。還說等二小姐死了會再給牢頭一筆錢。”

    他將刀放下問:“你可還認得那老婆子的臉?如果再讓你見到她,能不能認出來?”

    獄卒忙不迭答“能”。

    蕭硯迅速在腹中計劃著下一步棋,角落裏傳來一陣猛咳,他回身蹲下輕輕拍著南懷珂的背安慰,心中愁腸百結,一邊試著喊她的名字,可惜一概得不到回應。

    獄卒坐在地上向後挪了兩步。

    他也害怕,南懷珂的症狀明顯就是已經感染了鼠疫,好不容易從八皇子的刀下活命,他可不想再得疫病。再看這八皇子,這人是不是傻,怎麽連她咳出血時都毫不避諱。

    直到南懷珂再次平靜下來,蕭硯才又問獄卒牢頭現在何處。

    “他今日不當值,不是在家……就是在妓院。”

    蕭硯心念一轉已想出對策:“聽好了,你現在就去告訴他南小姐已經病發生亡,隨後就當什麽事也沒發生照舊回來當差,我的侍衛會跟著你。”他又看向管衝說:“你暗中跟著他,一來驗證他說的話,二來要是他說出什麽不該說的,格殺勿論。”

    此刻他早收起那副從容的常態,眼中有和年少的外貌極不相襯的凶厲。獄卒看得渾身汗毛倒數,連連磕著頭說“不敢”,很快就被管衝拖了出去。

    一切有條不紊,蕭硯轉首對另一個隨從悄聲說了一番隨後囑咐:“你去國公府,就按我說的稟報,隨後再找他們府上的陳峰,讓他務必立刻趕過來。”

    “是。”(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