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耳鬢廝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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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硯道:“其實你完全可以信任我,柏炎這個人,我想你私下是見過他的是不是?”
南懷珂點了下頭。
蕭硯又道:“順天侯是個色中餓鬼,柏炎的娘是順天侯府的一個丫鬟,年輕時因被順天侯強暴而懷了他,連妾室都算不上。那個女人生下他不久就懸梁自盡了。因為出生那天沒有哭,算命的說他是個煞星,指不定哪天就克死他老子,所以順天侯極度不喜他。
你也知道柏家庶子的內鬥有多厲害,兄弟裏麵他唯有和柏喬比較親近,即使是在順天侯極不喜歡他的情況下他都能成功上位,為人有多狠可見一斑。
你這樣私自對付他其實很令我擔心,我要你信任我、告訴我,並不是想要約束你,相反是想能隨時保護你,而不是步你腳後打探你的行動。這樣事事慢你一步我怕終有一天會失手讓你受到傷害。你不是說我們是夫妻、是盟友,那你就應該給我十二萬分的信任。
你要對付柏家,我們可以試著想一個更加兩全其美的辦法,多我一個就是多一份力量。這對你來說其實是好事,你說是不是?”
他這樣語重心長,絲毫沒有責怪她破壞他自己計劃的意思。南懷珂咬著嘴唇沒有回答,低著頭把玩著團扇,半晌用蚊子般輕的聲音說:“對不起。”
“什麽?”
“我說……對不起。”
看著她像犯錯的小孩一樣向自己認錯,又帶著那種“我都認錯了,你不許再說的”賴皮模樣,蕭硯高興地笑了起來:“懷珂也會覺得抱歉?”
這是什麽話?她可是鼓足了勇氣道的歉:“王爺諷刺我?”
“沒有沒有。”他是高興,她服個軟撒個嬌就能讓他高興好幾天,他就像被貓逗玩的老鼠,喜怒哀樂人生百味都在她的掌控之下。
四下無聲,陽光漏過樹葉,從支著的窗戶縫裏爬進內室漏在兩個人的身上,長長的睫毛投下濃密的陰影。
這樣靜謐的午後,和自己心愛的人靠得這麽近真想親她一下。
這個念頭在蕭硯腦海裏不受控製地冒了出來。
南懷珂本來正在看他傻笑,也不知他在尋思什麽,突然就覺得那臉盤靠近了自己。她向後挪了一下,後麵就是美人榻的圍欄,她避無可避,慌亂下忙舉起團扇遮住自己的臉。
終究他歪了一下腦袋,避過扇子像隻小獸般依賴地將頭支在了她的肩膀上,滿心歡喜,毛茸茸的頭發蹭過她的耳鬢,惹得她心裏忽然一陣癢癢的感覺。
“怎麽辦……我是不是病入膏肓了。”他的聲音輕飄飄的、曖昧地盤旋在她心頭。
躲在扇子後她雙頰火燒一樣燙,在這個沉悶的午後,她聽見自己的心噗通噗通在跳,也聽見他的心在噗通噗通跳。
“吧嗒”一聲扇子跌落,他將她的手攢到胸前說:“其實我知道的,你對我比對別人好,可是又不夠好。”
“王爺……”
“你先聽我說,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好像每次說到這件事我們都不能心平氣和……如果你今天心情好些了的話……懷珂,其實不是我求太後賜婚的,我發誓。那時在獵苑你出了事太後非常焦心,後來她就主動賜婚了,她認為有我時時在你身邊的話你會更加安全。
她有作為長輩和上位者的一廂情願,這在她看來理所應當又勢在必行的事情卻恰恰左右了你的人生。你不能責怪她所以你就氣我,我知道你恨我沒有拒絕,但請你體量我實在沒有辦法拒絕這份恩賜。
你知道嗎,即使像現在這樣和你住在同一個府內,一天想你十次我都覺得不夠,又怎麽拒絕得了讓你成為我妻子這樣天大的誘惑和恩賜。這是我唯一的錯,除此之外我對你的心從來沒有隱瞞和謊言。懷珂,我喜歡你,從十七歲那年第一次遇見你起你就成了我的命,我會用一輩子來實踐這話。”
夏天的衣服單薄而涼爽,她攤開手按住他的胸口,那些微的跳動從手心傳遞出來,充滿真誠與力量。
他說:“如果我做不到,你就殺了我。”
也許他這一刻是非常真心的,但是她想,所謂喜歡一個人隻怕一個動心的瞬間就能成就,但是喜歡一輩子?那是要到死那一天才能得出結論的事情。
她這一輩子再經不起一場毀滅人生希望的婚姻關係了,用一輩子熬一個承諾太不現實。
“這……不是約定裏的內容。”她抽回手,盡量保持平靜,同時動了動胳膊示意他退開。
蕭硯抬起下巴轉過去看她的側臉,她還是那種冷淡的表情,像沒有情感的兵器,隻能殺戮不能溫情。
“你呀……”他不知該說些什麽了,她的心的的確確是一塊捂不熱的鐵啊。
可是有什麽辦法,他好死不死就鍾情這冰冷的鐵疙瘩,為她曾給過他的一絲關懷和溫暖,他願意獻祭自己的所有。
他低下頭溫柔一笑,轉了話題說:“有件正經事要告訴你。”
說風就是雨的家夥。
“柏炎無罪,司徒靈的看守又變鬆懈不少,過幾日她就要被送回西北,你若要見她今晚就能幫你辦妥。”
她是要見司徒靈。出了這檔子事司徒靈絕對活不成了,順天侯不會放過她。南懷珂要在她死前知道她究竟為何反水,什麽人收買了她。
這事議定,她想起袁道長死前告訴自己的話,猶豫了一下,還是把事情說了出來。
蕭硯默默聽著,從震驚到憤慨,身為一個齊人這是極其正常的反應。餘暉慢慢移動,他在陰影裏半晌沒有說話,但是南懷珂卻聽到了槽牙磨動的聲音他處在憤怒中。
他用了很久才平複激憤,迅速理清頭緒說:“他們這麽做無非是要逼父皇重用潘家,雁過留聲人過留痕,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袁道長隻是滄海一粟,一定還有人知道這件事情,即使不是這件事情,以潘家這樣的囂張我就不信找不到把柄。不提那些人命,父皇單若知道他被如此愚弄也斷不能輕饒。”
“證據不好找,隻怕西北已經成了潘家的國中之國,要令皇上生氣,這件事情是無法成功掀起波瀾的。”
蕭硯語重心長道:“此事要徐徐查證,千萬不可輕舉妄動。”
“這個我自然知道。”
他眨眨眼說:“我的意思是,不許你自己冒險。”
她頓了頓,簡答地答了一個“哦”。
“好,那你先準備今晚去見司徒靈的事情。”
沉浸的夜晚,在大牢那邊,司徒靈坐在地上將臉埋在雙膝間,相比當營妓的日子,在大牢裏的時候她倒不怎麽害怕,相反還非常平靜。她想做的都做了,如今似乎沒什麽遺憾。
牢門上的鎖鏈被人拉的嘈雜響動,半晌竟是鬆開了。
門打開,進來一個穿著黑色鬥篷的人,鬥篷前一塊麵罩遮住她的下半張臉,隻露出一雙藏在深邃帽簷陰影下的眸子,反射著微弱的光芒。
她手中提著一盞燈,佇立許久說:“說好指認柏炎的,司徒靈,你違反了我們的約定。”
司徒靈攏了攏散亂的頭發,毫不在乎地回答道:“所以你是來殺我的?”
“我不需要殺你,你一出京城自然有別人要取你性命。你不準備死前給我一個解釋?”
“京城我的人見識過,我違背了約定,難道給你一個解釋你就會放了我?”
“看來你是一心求死。”
“我是爛命一條,世上再沒比我更肮髒下賤的女人。”
陳峰將她偷偷交給柏襄,柏襄將她看管得很好,中途不可能有其他人接近授意過她,她怎麽會在皇帝麵前改口說不認識柏炎?柏喬又為什麽要替她求情?
南懷珂問:“司徒靈,你和柏喬是什麽關係?”
“小侯爺是貴重之人,我根本不認識他。”
“哦,是嗎?”對方冷冷一笑道:“可惜你的努力都白費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