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一夜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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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笑歸笑,大菩薩可不會忘了前時的賭約。他笑聲剛停,便一本正經的望著少女,目光炯炯道:“既然輸了,請小姑娘履行承諾罷!”

    單靈夕無可奈何歎息一聲:“自然是願賭服輸!”待下了極大的決心抬起頭,乖乖!一眾仙家不知何時都似停了鼻息般,豎起耳朵全神貫注地望著她,紮得她渾身都是洞。

    少女衝著笑嘻嘻的菩薩惱道:“你讓他們都轉過頭去,不許偷看,不許偷聽……”

    彌勒收了笑,鈴鐺大眼四下一掃,正經警告眾仙神:“各位仙友,豈不聞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還是回避一下的好。”

    這時,場中不知是哪路仙神突然大咳一聲,眾人皆齊刷刷低下頭去,端出一副小媳婦兒狀。

    然而,單純的小姑娘終究抵不過一票大齡青年的厚臉皮,其實低頭也並不影響各路尊神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的偷聽他人秘辛。這邊,廣目天王偷偷開了手中天眼,緊緊盯著少女微動的唇;那邊,飲光尊者撚個“長”字訣,一雙大耳張如蒲扇便可聽八方……漫天神佛活了這千萬年寂寞的歲月,皆成了好八卦的主,哪肯錯過半分稀奇。

    不多時,紅衣少女舉杯猛灌了一口燒刀子,然後便被烈酒染紅了一臉醉意。她趁著酒興,神色認真而莊嚴地附在笑臉菩薩耳邊,紅豔豔的嘴唇輕輕顫動著,放低聲音虔誠地向菩薩懺悔了幾句。

    話音落,懺悔結束。

    少女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解脫般地用手抱著雙腿蜷縮成一團,埋下頭去似在想著什麽,又似醉得睡著了,片刻便沒了動靜,徒留下一團靜謐的火紅色。

    各顯神通放肆偷聽的眾仙,待聽完少女的前半段話皆激動得無以複加。等到後半段施施然飄進耳邊,又似被膈應了一般麵如菜色。

    片刻之後,大羅天的樂聲停了,風聲也停了。

    漫山的合歡花瓣在無風的世界裏紛紛揚揚地四處飄散,幻化出一副落英繽紛的絕世美景。水中的並蒂紅蓮朵朵怒放,根莖相纏情意綿綿,連空氣裏都彌漫著旖旎的醉意……

    而觀自在台上整整坐了一晚的白衣尊神,終於站起來,緩緩步下玉石天階。月光映襯下,男人容貌清冷俊逸,華發一如霜雪染透般高貴迷人,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帶著出塵的霸氣,但眉眼卻多了些生動的情意。他的目光凝固在一處,少了些冰冷卻多了些灼熱的味道,挺拔頎長的身影在月色下投射出淺淺光華,光華中赫然綻放著朵朵璀璨聖潔的蓮花,一如墨畫。

    “步步生蓮……”善逝小佛祖驚道,手中的一應物事紛紛掉落也不自知。

    彼時,陸壓從旁經過,無視他的呆狀,輕聲說了一句:“禪定池內的雙色曼珠沙華是否一月內花開?”

    善逝神色呆滯的點了點頭。

    陸壓麵上無波道:“待到時日,本座來取!”

    善逝仍是神色呆滯的點了點頭。

    陸壓唇角微揚,而後留給佛祖一道昂揚淩厲的背影。

    善逝依然神色呆滯,隻是眼角緩緩留下了一滴悔恨滾燙的淚。

    ——老子養了百萬年的花,就被你一句話給收了!

    待步步生蓮的創世尊者走近場中,眾仙神麵目皆回複了昔日的莊重板正,匆匆起身行禮,連連口稱:“帝尊!”

    陸壓徑直向依然蜷縮成一團的背影走去,直到站在她身旁,聞到空氣裏淡淡的酒味和桂子香。

    少女微埋著頭,看不清容貌,隻留下如墨的發和發下曲線優美的頸項,那雪白的顏色中竟透出淺淺的紅暈,美如無暇的玉,分外誘人。她的纖纖右手垂了下來,手腕上一串銀色的鳳鐲在月光下散發著瑩瑩的光彩。

    白衣尊神定定的望著身下的人,心中藏滿瘋狂和柔軟,而目光卻依舊深沉淩冽。他彎下腰,輕鬆將她打橫抱起。隨著動作,隻聽見“啪嗒”一聲響,紅色的繡鞋從少女腳上掉了下來,留下藕荷般的玉足左右擺動著,發出一串串清脆悅耳的鈴聲勾人心魄。

    尊神眼中瞬間燃起一小簇名為“占有”的火焰,將少女又往懷中帶了一帶,讓她的臉緊緊貼在自己胸口。而後使個法訣,黑色的空間突然拉開了一道狹長的口子,紅白交織的背影迅速消失在深沉的夜色中,隻留下靜寂的月和目瞪口呆的眾仙神。

    “師……師尊呢?”紅衣如火的新娘子醉眼蒙蒙的依偎在心上人懷裏,一眨不眨的盯著兩人消失的地方,小臉滿是疑惑。

    “這是師尊的破空之術,可以在六界中隨意穿行。”遊初寒麵色平靜道。

    雲曉竹抬頭擔憂地問了一句:“師……尊這是要把靈夕姐姐帶到哪……哪裏去?”

    聞言,青年溫潤如玉的麵龐露出少有的狡黠神色,他埋頭在新娘子耳邊低聲說了一句,少女俊俏的臉龐立時染上一抹紅霞。

    “不會吧?”雲曉竹害羞的小聲嘀咕著:“這樣的事不是隻有夫妻才能做嗎?”

    遊初寒撫摸著她的小臉,望著滿天的合歡花平靜道:“單姑娘剛才輸給菩薩後,一定說了什麽讓師尊喜歡的話。現下,怕是大羅神仙也改變不了師尊的決定了。”

    兩人正甜蜜間,一道孩童的嗓音悠悠的插了進來:“想知道妖靈小姑娘說了什麽嗎?十兩銀子便告訴你……”

    雲曉竹錯愕的望著善逝小童子突然躥出的圓滾滾的頭顱,笑罵一句:“小孩子家,湊什麽熱鬧?”說完,又忍不住好奇在他耳邊討價還價:“五……五兩銀子怎麽樣?”

    “成交!”善逝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朗聲道:“小姑娘適才說:菩薩,請您不要告訴坐在台上的帝尊——我喜歡他!……還有,偷聽別人說話的,都娶不到老婆!”

    雲曉竹不禁咂舌:“娶……娶不到老婆你還這樣開心?”

    善逝悠悠一笑,挑眉道:“本尊是女子,怕什麽?……五兩拿來!”

    呃!師兄付……付錢。

    ……

    夜涼如水,吟蛩低語。

    少女仰躺在寬大華美的軟榻上,一雙白玉般的手被另一雙寬大有力的手掌控著,牢牢的釘在方寸之間不得動彈。濃濃的酒意湧了上來,讓她如墜輪回煉獄般,全身似被架在烈火上反複灼燒,燒得通體滾燙。她幹涸的嘴唇因渴求著水的潤澤,難受的呢喃著,卻語不成調。

    須臾,一個冰涼濕潤的軟滑物體強勢的擠進她的唇舌,帶著淺淡藥香的水澤讓她似沙漠中行走的旅者突然見到綠洲般附了上去,癡纏在一起,卻抽走了胸腔中最後一點空氣。那軟滑的物體在她將要窒息時才戀戀不舍的退了出去,留下拚命呼吸的她和一道淺笑。

    “喜歡嗎?”有個沉穩內斂的聲音在她耳邊似咒語般回蕩著。

    她皺著眉,額上鼻尖滿是濕汗。

    黑暗中有道灼灼的目光緊緊的盯著她,那目光深沉濃烈、瘋狂霸道,探尋著她臉上的每一種或痛苦、或顫抖、或委屈的表情。那道相同的男音再次響起,帶著不悅、強勢和性感。

    他問:“我是誰?”

    她有些委屈地搖搖頭,酒意已完全迷蒙了眼和神誌。

    (此處省去若幹——)

    最終,她無力的抬起右手,遮住眼角慢慢透進來的一點光線,顫抖著叫出了一個名字:

    ——“陸、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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