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驚天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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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青雲廟毀諾,帶了大小家當和新友舊識摸黑逃入第三層悲海的“不歸林”後,單靈夕深覺:十八地宮定是她的噩夢之源,這日子一天天過得——那是相當苦逼!
“啪!”天帝幺女已經用臉埋葬了今夜第十二隻輕薄她的夜蚊子,而後滿麵鮮血地嚷嚷:“單單,本公主可以用深惡痛絕來表達對你的喜愛之情嗎?”
單妖靈嘻嘻笑道:“榮幸之至!”
聖盈一邊奔跑,一邊嘀咕著:“以前沒發覺你的臉皮這麽厚?”
“哈哈!”單妖靈絲毫不以為恥:“現在發覺也不晚啊!”
聖盈鄙視了一眼她黑黢黢的背影,開始耍賴皮:“本公主走不動了,我要休息十二個時辰!”
單妖靈直接駁回了她的請求:“被魍魎逮住了,你可以和他們的幹娘一起休息,想休息多久,休息多久!”
“喂,小妖怪!”靈淵族鳳族長不理會二人聒噪,直接叫住她:“你朋友醒了!”
單妖靈拍手道:“——大家原地休息!”
……
不歸林,十八地宮在第二層欲海與第三層悲海之間設置的蔥蘢屏障,是通往“大悲鎮”的必經之路。入夜後,這裏氣溫驟降,滿目皆是樹影憧憧,耳邊的風聲、水聲、蝙鳴、鴉啼交織在一起,直教人毛骨悚然。
單靈夕自溪邊取回清水時,鳳顧源已將幹糧分發到了眾人手中,大家無聲無息地吃著,既無篝火取暖,又無閑語攀談,冷淡氣氛竟比夜裏的溫度還要滲人。
“胡生!”單靈夕慢慢走到僅有一麵之緣的青年跟前,蹲下身默默注視著他。凡人之軀、眼盲身弱,無親人、亦無朋友,卻在這陰暗地獄中熬過了不知多少個白日黑夜,其中的艱難可想而知。“你還記得我嗎?”她輕聲問他,怕他受到驚擾。
雖麵色蒼白、身形單薄,卻難掩玉色的青年聞聲,清雅的秀眉微動了一下,卻沒有開口。其實,她一開口,他便聽出來了——尊神曾說過與他將有一段紅塵行走之緣,卻亦是他災難之始的女孩子。
“那夜,我們在李大娘的團子鋪見過……我姓單!”她看他如今的模樣,再不複當日的談笑風生,也不再有那夜的剪水雙瞳,心中酸楚,但又找不到更好的話去安慰他。
胡衍灃微微笑了笑,有些苦澀的笑容:“我記得!”他怎會忘呢?得成比目何辭死,願作鴛鴦不羨仙。他失去雙目之前,所看到的最美的顏色。為了這心中秋色,他未聽大羅天主告誡,直言相護,釀成大禍卻不悔!
尊神曾說:這是他的劫,避無可避,卻並非不能了斷。唯一了斷的辦法,便是護她,以生命相護,但不得有非分之想。而他如今這模樣,還能想什麽?還能護什麽?不過一場笑話……
單靈夕取了清水潤濕的巾子,在他有些警惕和不適的顫抖中,為他拭去了臉上的汙垢塵土。當纖長指尖停留在黑紗邊緣時,沉聲問他:“眼睛,是怎麽弄傷的?”
“被剜的——”青年右手握緊衣角,他還清楚地記得那時的痛苦和憤怒,但如今隻剩麻木、迷茫:“那人說我,有眼無珠!”他腦海中仍縈繞著一個女子的聲音,乍聞之下純真動人,猶如天籟。而現在,那聲音卻成了他每日每夜的噩夢,揮之不去……
“尋仇?”她為他擦淨了手,送上了一葉清水。
青年幹涸的唇染了一些濕意,麵龐卻不自在地垂了下去,整個人開始防備、拒絕和不安……
“女人?”單靈夕眉頭一緊,隻有小家子氣的女人才會那樣言語。忽而,她腦中有個念頭一閃而過,一句話竟脫口而出:“此事與我有關?”
胡衍灃征愣了片刻,既為她的敏感聰慧,又為她將過錯往自己身上攬的善意:“不是!”他搖搖頭,握住衣角的手輕輕鬆開,僵直的背慢慢癱軟了下來,斜倚在樹幹上,腦海中卻是一片迷茫:“你能送我回去嗎?”
單靈夕借著月光打量著青年麵上的表情,知他不願再提及前事,也不願再追究。但是,他口中所說的回去的路,對自己而言,何嚐不是一樣的遙不可及。這十八地宮、七煞苦海到處都是那人的眼睛,向左或向右、向前或向後,又有什麽分別:“對不起,我們現在回不去了!”
一直在旁邊默不作聲的聖盈不忍看著書生失望的神情,沉思片刻低聲道:“或許,我可以先送他回人間,再來與你們會合!”這樣,對大家都好。
“晚了!”單靈夕搖搖頭:“現下,整個十八地宮已經變成了一座大型的屠獵場,但凡妖魔鬼族之外的生靈,皆是他們捕殺的對象。以你如今的修為,恐連第一層貪海都到不了,遑論出去?”
“那怎麽辦?”天界公主隻覺著急上火,一根手指頭逮著身邊的人猛戳了幾下。
鳳顧源一張方正的臉直接擰成了麻花:“表妹,冷靜!”
單靈夕捉住好友作妖的手,輕聲道:“幼時,我曾與魔族大皇子軒轅嘯清有過數麵之緣,他是北暻的哥哥,若能得他相助,或許情勢會有轉機……因此,我想先到魔族錦溪宮碰碰運氣,然後去追一追癸族送親的花轎,見一見六界聞名的盞虛上神!”她說:“還有四天的時間,希望一切來得及!”
聖盈聽她說起“追花轎”,臉上瞬間笑開了:“好姐妹兒,為了朋友赴湯蹈火、兩肋插刀,夠義氣!”
單靈夕挑眉瞥了她一眼:“本姑娘不過是想結識結識六界聞名的盞虛上神,與”赴湯蹈火、兩肋插刀“又有什麽幹係?”她嘴毒,直接表明了態度:“時定塵的人,你們都敢明搶,是嫌死得不夠快嗎?”
她甫一說完,輪到靈淵族長著急上火了,他麵色鐵青,一句話脫口而出:“不,月兒是我的人,她已經是我的人了,斷不能嫁給幽冥之主!”
聞言,單靈夕和聖盈同時驚叫出聲:“你說什麽?”給時定塵戴帽子這樣出格的事雖然精彩,但以現在的形勢而言,一點都不值得肯定……十八地宮開啟四門陣,屠戮蒼生,原是師出無名、逆天而行,屆時,天界聯合各族伐之,亦是正義之戰、得道多助。但若戰火是因鳳顧源與明月的孽情而燃,不僅他們將會成為全天下的罪人,連十八地宮掀起九州之戰也有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鳳顧源一張端正的臉此時已寫滿憂心苦惱,他沉聲續道:“月兒的母親是中州翼族的長老,如果此事暴露,牽連的將不僅僅是北洲癸族。屆時,靈淵族、冀族和天界都脫不了幹係……”
“表哥,你闖禍了!”聖盈垮著一張臉,呐呐說著:“父皇常言,陸壓帝尊曾於億年前統領十八地宮掀神魔之戰,那時,投靠幽冥界、為他效力的皆是近上神級別的高手,他們的戰力與天族相比,絕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隻是後來,帝尊不知何故放棄了明明唾手可得的勝利,退守大羅天,許多追隨他的人隻能無奈遁世幽冥界,未再過問天下紛擾,僅為候他重掌權柄的時機。”
單靈夕九轉心思,自然推算到了最壞的後果:“若此番十八地宮與天界交惡,這些人再現塵世,助廣、真二聖推翻天道統治,逼迫他接手這黑暗天下,也不無可能!”她記得他曾說過:入魔道,既能不受羈絆地做世間賞心悅事,又可不必理會那些扶助蒼生的迂腐之言,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可見,他的善惡——隻在一念之間,不過心情使然。
思及此,單靈夕不禁秀眉緊鎖。各自煩惱的人亦默不作聲,一心尋找解決之法。
經曆了數日奔波的單妖靈在天光漸明之時,疲憊湧上,背靠大樹,漸漸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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