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那張臉，明明是他朝思暮想這麽多年的人，許酒真的不明白，為什麽兩個人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小瓷，這段時間我想了很久，卻始終想不明白，我們之間難道真的隻能形同陌路了嗎？我們明明是彼此相愛的，當年的錯誤你也願意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為什麽你突然間就完全變了？”許酒的聲音裏充滿了痛苦，不解地問道。

    凝望著許酒大病初愈後有些消瘦的麵龐，葉靈犀並沒有急於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無聲地望著他看了很久之後，才帶著一絲悲哀的開口反問道：“許酒，你真的確定，現在的我還愛你嗎？”

    “你就是愛我的！這世上沒有人比我更熟悉你，你的動作，你的眼神，你說話的表情，每一個細節我都可以看出來你是愛我的。小瓷，我知道是我勉強你放棄歐素的代言你不開心了，我承認是我自私。隻要你不離開我，我再也不勉強你了。”許酒的情緒忽然激動了起來，衝上前用雙手扳著葉靈犀的雙肩，與她對視道。

    看著眼前的許酒，葉靈犀仿佛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那時候為了留住許酒，她真的什麽都願意去做，什麽委屈都願意去承受，就像許酒現在跟她的保證一樣。

    隻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今晚的天氣很冷，葉靈犀隻穿了晚禮服，裸露在外邊的皮膚都被凍紫了，但比這天氣更冷的，卻是她冰封已久的心。

    “你錯了，你從一開始就錯了，我早就不愛你了。當初你直說對了一半，我回國進入娛樂圈，確實是為了重新引起你的注意。隻是我這樣做不是為了跟你重修於好，而是在一起之後把你拋棄掉，就像你當初拋棄我那樣。歐素代言的事情隻是個契機，它加速了我的計劃，但是沒有這個契機，我到最後依然會離開你，這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明明說著最殘忍的話，葉靈犀以為自己會哭，到最後居然淒然地笑了出來。

    “你在騙我！”許酒抓著葉靈犀肩膀的雙手越來越用力，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痛苦。

    知道許酒一時間難以接受，葉靈犀繼續說道：“是我在騙你，還是你自己在自欺欺人？許酒，你一向聰明過人，我說的話是不是真的，我想你自己心裏有數。你用腦子隨便想一想，都應該明白我說的是真是假。當初你為了自己的前程，這麽狠心拋棄我，那時候你管過我會有多傷心嗎？我不是傻子，這麽多年過去了，我怎麽還會傻到去愛一個曾經拋棄過我的人？所以我故意接近你，就是為了讓你痛苦。我要報複你，現在看起來，我成功了，你看上去真的很不好過。”

    “小瓷，從幽蘭裏到a城，這個世上我們隻有彼此了，為什麽非要相互折磨？在幽蘭裏的時候，你說過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我知道我錯了，是我先背叛了你，可是我真的後悔了，你不要這樣對我好不好？”許酒漸漸鬆開了葉靈犀的肩膀，含淚的雙眼直視著葉靈犀的眼睛，仿佛想要看進她的心裏。

    等了這麽多年，葉靈犀終於看到了許酒後悔的這一天。

    這種感覺，比她曾經想過的還要心酸和難受。

    “來不及了許酒，在我哥死的那一瞬間，我們之間就再也沒有可能了。以後請你不要在我麵前提起幽蘭裏，我不想你去玷汙我的回憶。今後我們之間隻有一種可能，就是彼此仇視。這一次的歐素隻是一個開始，以後你不需要再對我心慈手軟，因為我也不會。”葉靈犀伸手拉開了許酒，然後從秋千上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道。

    過了很久，許酒都沒有再說話。

    葉靈犀以為兩人終於無話可說了，便轉身準備離開，想要回自己的公寓。

    誰知她才剛轉身，就被許酒一把拉了回來。

    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許酒已經低下頭吻住了她嫣紅的雙唇。

    從小到大，或許是因為實在太過熟稔，除了上次在音樂餐廳，葉靈犀和許酒之間從來沒有過戀人間很親密的舉動。

    許酒的吻很涼，帶著一絲絕望的味道。

    不知道為什麽，葉靈犀心裏有一種很強烈的想要抗拒的感覺，於是楞了一下便拚命地掙紮想要推開許酒。

    但是許酒卻仿佛下定了決心不肯放棄，死死地抱著她不讓她有機會逃離。

    情急之下，葉靈犀下意識地咬了許酒一口。

    趁著許酒吃痛的間隙，她猛地推開了許酒，然後一抬手給了許酒一巴掌。

    這一巴掌下去的時候，不僅是許酒，連葉靈犀自己都驚呆了！

    她愣愣地看著自己打人的手，一時間竟然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挨了葉靈犀一巴掌，許酒微側著頭，僵在那裏一動不動。

    葉靈犀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打許酒，她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樣的情形，於是震驚過後，便收回了手提起裙擺想要匆匆拋開。

    隻是沒等她跑出幾步，就聽到許酒沙啞的聲音在自己背後響起：“是陸景行，你愛上他了對不對？”

    腳下的動作忽然頓住了，葉靈犀不由得回頭，難以置信地望著許酒道：“你在胡說什麽？你知道你自己說的是什麽嗎？”

    葉靈犀不明白，自己跟陸景行從來沒有在大眾麵前一起出現過，為什麽好像人人都知道了他們的關係？

    蘇曼妙跟陸景行有關係，知道這些還算情有可原。

    至於許酒，難不成是蘇曼妙跟他說的？

    “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清醒過！你敢說你跟陸景行之間沒有關係嗎？你敢說葉靈犀這個身份，不是他給你的嗎？”事到如今，許酒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什麽可以隱瞞的，他隻想把所有藏在心裏不敢問的問題全都弄清楚。

    麵對許酒的質問，葉靈犀一時間竟然無法反駁，隻能咬著牙倔強道：“這些都跟你無關，你沒有資格來問我這些。”

    葉靈犀說的沒有錯，分開這麽多年以後，許酒是沒有任何立場和資格來質問她和陸景行的之間到底是什麽關係。

    可是時光可以改變人生的很多細節，卻沒有辦法去抹殺曾經的那些回憶和默契。

    就像現在，即使葉靈犀沒有任何說明，但是許酒心裏也很清楚，自己問的這一些事情全都是真的。

    對於葉靈犀來說，是非黑白在她的世界裏是很分明的，如果她沒有直接否認，那麽這一切就肯定都是真的。

    明白這些以後，許酒含著淚苦笑道：“小瓷，我多希望你能否認一次，哪怕是真的，我也希望你能對我撒一次謊。那樣最起碼，我可以知道，現在的我在你心裏最起碼還有一點分量。可是你沒有，你已經連謊言都不願意對我說了。”

    當年明明是許酒主動放棄的自己，葉靈犀想不通，現在他為什麽一副受害者的樣子？

    委屈和憤怒像個氣球，在葉靈犀心裏不斷地膨脹，她的心似乎就要被擠到變形了，於是口不擇言道：“你要我對你說什麽？當年你一句話都沒有留下，就不辭而別了，現在卻來要求我安慰你受傷的心？既然你這麽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你說的沒有錯，我和陸景行就是你想的那種關係，我就是蘇曼妙嘴裏那種為了上位願意出賣自己身體，低賤的女人。陸景行是我的第一個男人，從接吻，到上床，你想過的所有親密的事情我們都做過，甚至你想不到的我們也都做過。我現在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你了，你是不是就開心，就滿意了？”

    此時此刻的葉靈犀，已經痛到近乎瘋狂！

    似乎隻要是能傷害到許酒的事情，她都願意去做，包括傷害她自己……

    在許酒的心裏，葉靈犀是他心頭永遠的白月光，是純潔無邪，不能褻瀆的存在！

    在這個肮髒汙穢的世界，看著早已經麵目全非的自己，許酒最起碼還能告訴自己，這個世上還有最後一片淨土。

    所以當葉靈犀侮辱她自己的時候，許酒的心裏比她還要難過：“你明明就不是這樣的人，你為什麽要這麽貶低你自己？你是有苦衷的對不對？”

    “有沒有苦衷，對現在的我們來說還重要嗎？”葉靈犀淒楚地笑道：“事實上，我就是跟陸景行睡了。我全身的每一寸肌膚他都摸過，每一個部位他都見過，我清楚地記得他進入我身體那一瞬間的感覺。這些都是真實的存在，你說我現在道一句‘苦衷’有用嗎？”

    “葉靈犀，你不要再說了！我不想再聽了。”葉靈犀的話對許酒來說衝擊力實在太大，他隱忍許久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一臉痛苦地說道。

    很多年前，許酒的眼淚對於葉靈犀來說，就像是鱷魚的淚眼那樣珍貴。

    除了當年在許酒母親下葬的時候，許酒曾經這麽傷心地哭過，葉靈犀還是第二次見到他哭得那樣傷心。

    上一次見許酒這樣哭，葉靈犀的心裏滿是心疼，再一次見到，卻隻有無盡的悲涼……（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