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疼死了！”

    杜剪音覺著一雙眼睛就像是被別人故意縫起來一般，無論使出多大力氣都是睜不開的。許是力氣過大，連帶著腦袋也疼得厲害。她下意識地摸了摸額頭，不曉得是哪個古板的大夫，硬是幫她裹了厚厚的紗布。

    恍惚中，倒是巴不得失憶。

    偏偏卻記得自己的名字，記得她是杜府所謂的大小姐，記得她年幼喪母，不討姨娘喜歡。甚至，已經到了出閣的年紀卻還沒有一樁像樣的婚事。

    她額頭上的傷是拜杜剪非所賜，隻因為他口無遮攔罵了她那早早兒就去了的親生母親。

    她氣不過，說話的語氣重了些。石子兒不偏不倚正中額頭，當場暈了過去。

    杜剪非是杜承安和二姨娘所生。因為晚年得子，杜承安對他很是驕縱。杜府後繼有人，二姨娘成了最大的功臣，平日裏更是瞧不上杜剪音，杜剪音也不興得被她瞧的上。

    好不容易才從床上爬起來，四周卻空無一人，隨便抓了件鬥篷就跑了出去。

    如今正值東杉國十三年的初冬，天氣涼的很。一邊打著哆嗦，一邊朝杜承安的書房走去。杜剪音不想被惡人先告狀，不然往後在杜府的日子隻會更加難過。

    書房裏傳來二姨娘一貫的嬌喘聲，實在是和她的年紀不符。這聲音杜剪音也聽了許多年，卻始終適應不了。

    原來，他們正商量著要把她嫁出去，眼不見心不煩。杜剪音就連冷笑都不敢太大聲，隻能征在原地不敢動彈。別的父母都是希望膝下子女世代平安，此生便再也別無所求。她實在想不通，杜承安可是她的親爹呀！

    不過，眼下有個很大的難題。就算杜承安有心嫁女，可他人卻無心娶親。

    她長得並不算醜，卻沒什麽女子家比較像樣的本事。她與杜剪雪不同，杜剪雪是京城裏出了名的才女。人人都知道，杜府家的二小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再加上杜剪雪平時總喜歡讓身邊的丫頭和小廝們到處給她抹黑，久而久之就成了如今這副光景。

    “你不在房裏好好呆著，居然在爹的書房外偷聽？好大的膽子。”杜剪雪揚手就想一巴掌。要是換做以前，杜剪音興許會默默地受著。可現在，已經徹底涼了心。

    一把抓住杜剪雪的胳膊，“我好歹是爹的嫡女，豈是你這個庶女說打就能打的？我知道，你們都不喜歡我。與其在杜府裏這麽耗著，還不如我永遠地離開。不就是嫁人嘛，隻要能離開這裏，嫁給誰又有什麽關係？大不了，是從一個泥潭踏進另一個泥潭。”

    心裏的那絲不甘和委屈，居然還盼著杜承安會因為她這番話而覺著愧疚，不會再想方設法逼她離開。隻見他慢悠悠地從書房裏走出來，眼睛裏仍是沒有絲毫的暖意。

    “既然你都這麽說了，為父也就不留你了。剪音，你不要怪爹。你性子生來倔強，若是繼續留在府上，難免會傷了剪非和剪雪。你隻當，爹對不起你和你娘吧！”

    “不要提我娘，一輩子都不要提我娘，你沒有資格。”杜剪音眼眶裏含著淚，又怕被杜剪雪和二姨娘笑話，隻能強忍著轉過身。

    別怪他，怎麽可能不怪？自打她出生到現在，他把所有的父愛都給了杜剪非和杜剪雪這對好姐弟。隻要是他們想要的，他拚了命都會給。她隻不過是想多要些父親的疼愛，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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