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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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貓命有九,係通、靈、靜、正、覺、光、精、氣、神。

    尋常妖貓九年生一尾,九九八十一年後幻化為人形,真正擁有九命。

    其瞳流光溢彩,堪稱世間絕美。妖貓通靈,能辨識感知人心,借食人吸血,引渡精氣維持生命,同時保養本體靈力。

    遂凡人嗔癡善惡,逃不過一雙妖瞳。

    又因妖貓善於操控未腐屍身,陵墓亂葬之地,凡與妖貓牽扯上關係,人人恐懼,不敢在白日提及。

    人間稱其邪祟詭譎,無不對其敬而遠之。

    天欲雪,林木枯枝遮掩著已然暗沉厚重的天色,映的這整片林木野地之中無一絲光亮可言。已是傍晚,凜冽的寒風吹拂著林間的陰沉,平添了些許肅穆冰冷的氣氛。

    枯木葉子踩在腳下,在耳邊混著風聲吱呀作響,一女子穿著一聲大紅色薄紗衣裳,走在這樣的林地之間,給空間內添了一抹不一樣的顏色。

    女子一身緋紅廣袖裙,薄薄的一層,襯得下麵瑩白如玉的肌膚若隱若現,胸前的大片肌膚都暴露在外麵,她卻感覺不到冷似的,依舊踉蹌著腳步穿梭於林木之中,低吟嬌媚的笑聲,壓過了冷風的呼嘯聲。

    她似乎醉的不輕,袖子下麵的修長白皙的手捏著酒壺,於腳步踉蹌之間偶爾朝著嘴裏灌上兩口。

    有的酒水順著嘴角流至下巴,至脖頸,於脖頸處銷聲匿跡。

    此時的她雙目朦朧,一雙殷紅的唇映襯著臉上誘人的紅暈,令整個人都顯得更加柔媚。即使發絲淩亂,外衫也鬆鬆垮垮的披散在肩上,卻能讓人覺得,那種頹然的美感。

    “一群賤人……一群賤人!”

    恍惚間,尖銳的聲音從她的嗓子裏發出來,她卻覺得並未過癮似的,倚靠在樹幹旁邊,低低的笑出了聲,

    “都是……賤人。”

    “姑……姑娘。”

    一聲低醇好聽的男音,打斷了她的自言自語。那聲音裏帶著些許的猶豫和顫抖,顯得有些文文弱弱的。

    垂眸定睛一看,才發現枯黃了的灌木旁邊,畏縮著一男子。

    他似乎被這天氣凍得瑟瑟發抖,高大的身形縮在一處,坐在地上,雙手環著膝蓋。

    因為他低著頭,所以讓人看不見他的樣貌。不過這人穿著一身純白色儒服,看樣子是上好的綢緞,上麵繡著雅致竹葉花紋的雪白滾邊和他頭上的羊脂玉發簪交相輝映,腰間別著上好的玉飾。即使舉至畏縮,但身形也是挺拔正直,看上去不像尋常男子。

    以她這麽多年的眼光來看,麵前的這個人,絕對不是什麽平民百姓。

    本來還有些不耐煩的神色,瞬間就變了。

    她嬌媚的勾起了嘴角,朝著男子的位置走近了些,

    “公子喚奴家,可是有事?”

    開口,就是妖嬈的嗓音與語氣,在醉春苑那樣的地方待久了,她已經習慣用這樣的語氣說話,甚至自稱“奴家”的這個習慣,怕也是再也改不過來了。

    男子聞言,似乎有了片刻的怔然,然後才怯怯的抬起了頭,一雙眸子在抬起的那一刻,似乎溢滿了星河璀璨。

    那是怎樣的容貌,具體而言,她竟也說不清楚。陌上如玉世無雙配上他,都覺得遜色了些。她沒讀過私塾,所以此時看見這樣的男子,竟然找不到合適的形容了。

    高挺的鼻子下薄唇輕輕抿著,深邃的眼眸之間似乎帶著些許的怯意。她服侍過的客人,雖有相貌不凡的卻不能與之相提並論,甚至他的臉,比自己的還要瑩白,他的五官,比自己的還要好看。

    “姑娘能不能……幫幫小生。”

    一聲低醇好聽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怔然。

    她控製住自己的心跳聲,微微俯下身,將胸前的肌膚暴露的更加徹底。

    這樣的男子,即使沒有錢,她都心甘情願去貼近。

    “公子直說就是。”

    麵對她明顯帶著誘惑的舉動,男子沒看見似的,白皙的臉上帶上了些歉疚的意味,

    “小生進京趕考,奈何行至此處,被人搶了盤纏,好不容易留下性命,這人生地不熟的,小生在這,實在……實在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說話時,薄唇一張一合,舉至動作都雅致好看。

    掩下心底的激動,女子輕笑出聲,

    “你想我幫你什麽?”

    青樓女子,向來不愛彎彎繞繞的,書生聞言,怔了半晌,才沉沉開口,

    “姑娘心善,能否幫小生渡過此關,待小生赴京趕考,在與家人重聚之後,定然,定然報答姑娘!”

    話音剛落,女子瑩白的手臂,便環上了他的肩膀,她整個人都貼近了他,說話的語氣,撒嬌一般,在他耳邊呼著熱氣,

    “如何報答?”

    這樣的動作帶來的結果,立竿見影。

    書生的耳廓,瞬間染上了緋紅,說出的話也添了幾分怯意,

    “姑娘說什麽,便是什麽。”

    聞言,女子笑出了聲,她第一次遇見,如此討人喜歡的男子。望著他精致好看的側臉,她又湊近了些,聲音魅惑,

    “這兒天冷,有什麽事,你跟我回去細說如何?”

    她的手開始在他身上遊走,不再安分。這樣的意圖,再明顯不過。

    書生挺直了脊背,但也隻是僵了半晌之後,眼裏有了些許期冀,

    “那小生在這,謝過姑娘了!”

    “隻是我若有幸能幫了公子,公子要如何答謝呢?”

    還未談妥,已然開始打算答謝的問題,也不能全怪她心急,隻是從早早的進了青樓開始她就知道,別人都是靠不住的,男人更是靠不住。她隻做買賣,所以自然,什麽價錢斤兩,都要早早的商討清楚。

    隻有這樣,她才不會吃虧。

    書生晶亮的眼睛猶豫著看著她,似乎不知道如何回答。

    女子並不在意,眼梢流轉,巧笑倩兮,

    “公子以身相許,如何?”

    這樣的話顯然是把連姑娘的手都沒牽過的書生嚇得不輕,可能在他的世界裏,以身相許可是隻有對於女子才會有的說辭。

    “怎麽?公子不願?”

    她臉上的笑意淺了些,眸色裏多了些許的探究。

    書生白皙的臉上有著太多的掙紮與考慮,半晌之後,才在這陰冷刺骨的空氣中抬了抬眼眸,

    “承蒙姑娘不棄,今日大恩,吾定向家中父母告知,小生……小生會金榜題名,日後迎娶姑娘上門。”

    他似乎總愛說些文人的話,一說就是長長的一段,女子並不是有多想聽,隻是在聽到“迎娶”二字之時,又片刻的怔然,隨及輕嘲般的笑了起來。

    她要的“以身相許”,可不是這個意思。

    她隻想將他迎到榻上,可並未說她想被他迎回家裏。

    “好,我等著。”

    心裏是那樣想的,說出的話卻帶著哄騙他的意味,利落的站起身,她沒再看書生的神色,

    “好了,走吧!”

    落了枯枝爛葉的野地之上,確實陰冷。女子心急,起身之後就將坐在地上的男子一把拽了起來,在觸到他手的那一刻,她竟然覺得,那比此時的寒風還要冷上數倍。

    那樣的寒意,甚至把她的醉意,也擾醒了幾分。

    恍惚間轉頭看向男子,她疑惑的話還未問出口,就看見他臉上的純良與一絲慌亂。

    腳步勉強站穩之後,她還是將疑惑拋之腦後。

    在野地裏待了這麽長時間,手腳發涼也是自然的。

    “我帶公子去個好地方,今日的情分,公子可不能忘了~”

    醉春苑即使是個青樓,但在這城中的名號也是響當當的。這次的花魁之選她落了敗,心裏有多不甘心隻有她自己清楚。

    可此時要是領著這麽一個衣著華貴儀表不凡的男子回去,定然能在那些賤人臉上,狠狠的扇回一巴掌。

    況且這樣似謫仙的男子帶回去翻雲覆雨一番,她自然更是求之不得。

    心裏做的是這樣的盤算,但她麵上卻帶著嬌俏的笑意。

    摸著掌中骨節分明而又白皙的手,女子似乎並不滿足,毫不客氣的攬住了書生的胳膊,大片的肌膚暴露在外麵,她卻感覺不到冷似的,整個人都緊貼著書生竹紋雲袖的衣裳。

    因為背對著男子,所以她並不知道身旁本來儒雅的男子臉上,有了怎樣的神色。

    “小生定會,好好報答姑娘。”

    雪,飄然落在了枯木上,本就陰沉的天色被雪覆蓋。

    一同被染上白雪的,還有野地上的一襲正紅色的紗裙,顏色顯眼而鮮豔。

    這樣的景致在枯木白雪之間顯得妖冶,隻是這紅衣裳的主人,卻不存在於這樣的景致之中。可能隻有仔細看去,才會發現紅衣上麵掩映著的,是大片的殷紅色血跡。

    儒雅的書生依舊儒雅,隻是純白色的竹紋儒衣上,也沾染了殷紅,而有著溫熱氣息的液體,順著衣擺下方落在了枯枝爛葉之上。

    書生薄唇微微上揚至一個弧度,頃刻之間,挺拔的身形倒了下去。

    什麽陌上如玉,什麽眼眸似水,全都不複存在。躺在地上的,是一具還未徹底腐爛的屍身。但現在已然讓人辨不清本來的麵貌。

    他確實是進京趕考的書生,隻是在五日之前,就已經因饑寒交迫,斷了氣。

    幽暗的空間內,一個身影背部中央泛著亮光,身後搖擺著依稀可見的八尾。他舔了舔薄唇,嘴角上揚至一個誘人的弧度,流光溢彩的眸子亮著幽暗的光。

    此時他更像是在回味剛才的女人血液的味道。

    裏麵,斥著貪念。

    是他最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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