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梁兄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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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期結束,天氣忽而轉涼。喬賀回劇場,像從一個世界踏入了另一個。

    副導演一見他就問,喬老師,小湯演唱會你怎麽沒去啊,到處找你。旁邊小姑娘也說,喬賀老師,湯貞在台上說你的名字呢!燈光都找你,結果你沒去!

    喬賀有點意外,更多人發現了他,招呼他去大休息室:“喬賀老師,過來看,過來看。”喬賀解釋:“女朋友家裏臨時有事,我隻能陪著回去,實在太巧了。”

    大休息室裏,許多工作人員圍在電視機前,看一段錄像。

    是湯貞上周剛結束的演唱會。

    “大家都聽說過,梁祝的故事吧?”湯貞喘息的聲音透過話筒,在體育場裏回蕩。大屏幕裏,湯貞離開他的搭檔,一個人跑向一條跨越內場的走廊。

    全場燈光暗下來了,有那麽幾秒,視野裏隻有星星點點的熒光棒,鋪成一卷銀河,沿著體育場邊緣的天際傾瀉。

    一束光打在漆黑的小舞台中央,湯貞坐在一隻高腳椅上,抱了一隻吉他。特寫打在他臉上,好多汗,看上去很累。湯貞眼睛笑得彎彎的,他低頭,撥了撥吉他,撥出一段前奏。話筒支在他跟前,他發紅的眼眶裏有倒映的星點,濕濕潤潤的:“我要演祝英台了,你們知道嗎?”

    “扮演梁山伯的喬賀老師今天可能也在現場。”

    一束光追到觀眾席裏,沿著全場掃了一圈,又掃回來。湯貞靠近話筒,望向觀眾席,小聲念叨:“梁兄呢,我的梁兄呢?”

    那束光從觀眾席挪回來,一停,停在對麵舞台一個背影身上。全場鋪天蓋地的尖叫聲中,正和工作人員換話筒的梁丘雲被那光一照,忽然抬起頭來。

    湯貞愣了,歌迷反應特別熱烈,梁丘雲那表情,像是一時半會兒沒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湯貞笑了笑,繼續說他的:“這幾個月,導演林漢臣老師、副導演高昇老師,扮演梁山伯的喬賀老師,等等……我和許多老師前輩們一起,每周排練,早出晚歸,全身心地投入在《梁山伯與祝英台》這出戲裏,大家都給了我很多照顧,教給我很多新的東西。”

    “我今天也把他們大多數人請到了現場,除了希望能給他們帶去,短暫的放鬆以外……其實排練期間呢,我自己偷偷寫了一首歌。”

    他說到這,抬眼望了台下。歌迷尖叫著,為突然的驚喜歡呼。他笑得開心。

    “是一首關於梁祝的歌。想唱給他們,特別是小江老師和喬賀老師聽一聽。”

    湯貞寫了關於梁祝的歌,喬賀也是第一次聽說。但湯貞一唱起來他就明白了,這出《英台抗婚》最早是小江教湯貞唱的,詞又是他親口給湯貞講的。

    湯貞把唱詞作了修改,他彈了吉他,對話筒唱道:

    愛無邊,火騰騰。

    焰高燃,終不變。

    滾滾黃塵卷。同命侶,葬人間。

    林漢臣老爺子在台上氣得直嚷:“……你那歌唱得倒是很有情,很有愛,唱得挺好!怎麽戲演起來又成這個樣子了,你的情呢?你的愛呢?跑哪去了?小湯,你怎麽回事啊,你演的是祝英台,不是滅絕師太。喬賀呢,喬賀!喬賀那個家夥來了沒有?”

    副導演一縮脖子,回頭開了大休息室門,拽了喬賀往外走。“來了來了,導演!”

    圍在電視機前的工作人員作鳥獸散。有人在背後拉喬賀的袖子:“喬賀老師,這個演唱會的帶子是湯貞老師專程給你拿來的,你那天沒去,他說是背著公司偷偷拷出來的,您收好吧。”

    喬賀接過來。握在手裏,剛從機器裏取出來,還溫熱的。

    “女朋友家裏真有事?”副導演問他。

    喬賀沒說話。

    朱塞經理一大清早也過來了,西裝收著腰線,頭發在腦後紮了一個小辮子,很精神。朱經理心情頗好,一邊稱讚湯貞的演唱會辦得實在成功:“這幾天到哪兒都聽到老師們在說你,舞台請的哪裏的團隊?”一邊祝賀林漢臣導演,說《梁山伯與祝英台》昨天開票即空,就是在嘉蘭這盛況也很罕見了,現在到處是朋友托人找他要票的。

    湯貞剛挨了林漢臣一頓罵,這會兒還有點虛:“謝謝朱經理給我捧場。”

    “給你的花籃送小了,”朱經理和湯貞講,邊講邊笑,“陳讚老師這幾天到處說我壞話,說他在後台見到我送的花籃,連他送的一半大小都不到,逢人就說我摳門。我等見到他一定要問問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他,陳讚老師你送的是花籃還是花車啊?”

    林漢臣跟喬賀生氣,說好不容易排出個樣子來,這過兩天就要去戲劇學院試演了,放了個假回來,全倒退回去了。

    “我真是後悔,”他和喬賀低聲講,回頭看在台下和小朱經理有說有笑的湯貞,“早知道當初就不能讓他媽帶走他,香城劇團那麽多人又不是養不起他一個屁大點的小孩。”

    “怎麽了。”喬賀問。

    “一點童年生活沒有,”林老爺子講,揮著手裏的劇本,“我問他,有喜歡的小女孩大姐姐嗎。他說沒有。在小畫書上畫過喜歡的女孩子嗎。沒有。武俠小說裏有喜歡的女主角嗎。沒有。動畫片裏呢。不大看。電影裏呢。想半天,還是想不出來。這算怎麽回事,青春期都幹嘛去了。”

    喬賀又回到他的位置上,看著林漢臣站在湯貞背後,再一次洗腦似的教訓湯貞。

    “愛是什麽樣的感覺,就是你唱歌時候的感覺,你把對歌迷的感覺拿出來,提出來。”

    湯貞沮喪道:“林爺,我提出來了,你說不對。”

    林漢臣忍耐著脾氣。

    “來,小湯,你看喬賀,”他扶著湯貞的後腦,讓湯貞去看喬賀,“什麽愛啊情啊,怎麽回事,我們早就說過了,是不是,但你還是缺少那種感覺。今天有了,過幾天又沒了。時間不夠,沒法慢慢引導你,過幾天就要試演了,你自己也緊張點,好不好。現在,來,你看著喬賀,我說什麽,你想什麽。你看著他,你現在想,周圍的一切,都不複存在。你體會那個感覺,時間變慢了,身邊的景象,越發模糊,除他以外,所有人都進不了你的眼。世界都變得不一樣了。你一看他,再看他,三看他,他吸引著你,你是不由自主的。”

    “你有沒有這種感覺,你曾經夢到過這樣一個人,或者你曾經在畫紙上畫過這樣一個人,或者你在看影視作品、文學作品的時候,遇見過似曾相識的人。你心裏早就暗暗勾勒出這樣一個人的影子。他進入過你的夢裏,你的腦海裏,你的意識裏。當你真的遇見他的時候,你心裏想,就是他。你好像見過他。這就是愛的感覺。”

    “我要這麽演嗎?”

    “書院裏你不能這麽演。書院裏祝英台是藏起來的,麵對山伯那三年,她要把自己的情感藏起來。你有了,你就能藏。你沒有,你藏什麽東西啊。”

    戲劇學院的試演一共三場,在學院禮堂連演三天。沒有光影,不加音響特效,演員頭頂大白光,也沒有麥,就這麽上去演,拚的是基本功,硬底子。

    雖說舞台簡陋,有一處裝置卻是不得不加的。畢竟是梁祝,最後祝英台總是要跳墳的。演出前副導演帶了幾個道具組的人拉起幕布,在舞台底下現搭了一個有蓋的台子。

    湯貞走過去看,蓋子打開,下麵就是一個空蕩蕩的方盒子,把兩個湯貞塞進去不成問題。

    “這裏麵空的?”他問。

    副導演累得直喘,擦手,說:“怎麽,你還指望梁山伯在墳裏躺著等你?”

    湯貞笑了。林導過來看了一眼,說不行:“你們去附近學生宿舍,借幾床棉被來,或者問問他們體育教室有沒有那種墊子。在下麵墊上,萬一崴了腳怎麽辦。找喬賀,他做學長的,在母校比較熟,讓他去借。”

    喬賀一回母校,難免的先被以前的老師叫到辦公室噓寒問暖了一番。有幾個留校任教的同學也來找他,他們都早早聽說了喬賀這出戲,用他們的話說,從幾個月前定了試演,他們就開始等今天了。“又是林漢臣,又是湯貞。喬賀,咱們學校的顏麵可都掛在你身上了,別給學校丟人。”

    一位老師說,他對喬賀一點也不擔心:“畢業的時候就自己在禮堂演獨角戲,全場從頭到尾他一個人,這麽多年除了喬賀,還有誰幹得出來這事。喬賀,沒退步吧?”

    喬賀笑了:“還是等您親自來看吧。”

    副導演跟喬賀打電話,說了借棉被的事兒。正好喬賀被一群學弟學妹堵在辦公室門口出不去,又是答應接受校廣播站采訪,又是答應老師去給帶的學生們上課。事實上每年到了初秋時節,天氣轉涼,喬賀都會提了月餅回學校給老師們問好,隻是從沒有遇到這樣的排場。

    兩個大一男學生抱了被子,興高采烈跟著喬賀去禮堂。正門又被狂熱的追星族堵滿了,喬賀帶他們從旁邊一棟小樓上去,繞過三樓一個斜梯,隔著窗戶跳到禮堂二樓的陽台上。

    “你們幹什麽……幹什麽啊!離我遠點……我、我叫我大姨開除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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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bsp;  那兩個年輕學生正跟喬賀一頓打聽學院裏還有什麽隱藏的小路可走,喬賀一下樓梯,聽見一個年輕的哭聲。

    駱天天被三四個男孩子堵在禮堂外樓梯的拐角口,他們都比駱天天長得高些,駱天天哭得一張臉又是鼻涕又是眼淚的,坐在地上往拐角裏躲,兩隻腳用力踹他們。

    喬賀走過去。

    駱天天仰起頭來,睜大了眼睛看了喬賀,喬賀把駱天天從地上拉起來。駱天天哭著,兩條麵條似的細胳膊緊緊抱住喬賀的腰,倒把喬賀嚇了一跳。

    回頭再看,哪還有什麽男孩,早全跑得沒影了。

    “謝謝你啊叔叔。”駱天天還一抽一抽的,對喬賀說。

    喬賀說:“我還沒這麽老吧。”

    喬賀帶著兩個男學生去鋪棉被。駱天天跑進後台,一眼看到正坐在道具組箱子上抽煙的梁丘雲。

    他氣呼呼地跑過去,眼泡哭腫了,淚水淌了一臉。旁邊幾個道具組的哥們一見駱天天這架勢,再一看,衝著梁丘雲來的。

    幾個人麵麵相覷。

    梁丘雲見他過來,臉上沒什麽動靜,嘴裏含了一口煙,慢條斯理地吐出來。

    “你……”駱天天聲音都哭啞了,不敢置信地看著梁丘雲,後台都是人,饒是駱天天也不敢大聲吵,“你神經病啊,你和他們亂說什麽啊?”

    梁丘雲低頭敲煙灰,看著駱天天一張委屈的小臉:“我說什麽了?”

    駱天天一口氣哽在喉嚨裏。

    “你不是就喜歡和人這麽‘鬧著玩’嗎,”梁丘雲把燒得就剩一點的煙塞進嘴裏,用牙咬著,瞧駱天天,“你既然喜歡,我讓他們去陪著你‘鬧著玩’,省得你成天到處打擾別人,還到處告他媽閑狀。”

    駱天天瞪著他,像是一時半刻沒反應過來梁丘雲在說什麽。他一雙眼睛哭紅了,眼淚奪眶而出,他胸膛一陣陣起伏,還硬撐著。

    祁祿在禮堂天台找到了蹲在那兒哭的駱天天。

    “我去買汽水,你喝不喝。”祁祿在旁邊蹲下。

    “你帶錢了嗎。”駱天天一抽一抽的,看他。

    祁祿從一隻口袋翻出十塊錢來,另一隻口袋翻出五塊。“夠不夠?”他說。

    我再也不想看見梁丘雲了。駱天天說。他坐在禮堂門口,抬頭看那些來追逐湯貞的追星族,悶頭喝自己的橘子汽水。

    試演晚上七點半開場。湯貞在化妝間裏緊張地背台詞,化妝師一走,祁祿進來了,他提著副導演給他的盒飯,半拉半拽著駱天天進門。飯菜依次擺在梁丘雲麵前的桌上。祁祿給駱天天找了個凳子坐,抬頭見湯貞還坐在化妝鏡前背詞呢。

    “阿貞,別背了,過來把飯吃了。”梁丘雲說。

    湯貞看見駱天天,問他,天天,你剛才去哪了。祁祿搖了搖頭,湯貞一愣。

    梁丘雲悶頭吃飯,把肉往祁祿碗裏扔。

    “一會兒上台,”梁丘雲看著祁祿,“好好演,台下不少老師看著。”

    湯貞見駱天天坐在桌邊,努著嘴,眼睛盯著自己的鞋子,也不肯吃飯。

    “你不想吃盒飯嗎。”湯貞問他。

    梁丘雲三兩口把飯扒完了,問湯貞要不要喝水。化妝間裏沒熱水,隻有冰涼的礦泉水。拿了湯貞的保溫杯,梁丘雲一出去,駱天天眼淚一下子掉下來了。

    喬賀和副導演在後台竊竊私語,偷偷說什麽湯貞也不知道。演出到最後一幕,其實這一幕他還沒怎麽和林爺仔細排過,試演前林爺告訴他,憑你自己的感覺來就可以了。

    湯貞流了一臉的淚,他跪在台上,啞著聲音問上蒼,哭上蒼,求上蒼,問梁兄,哭梁兄,求梁兄。

    台下師生們神情或嚴肅,或悲戚,有的伸長了脖子,直勾勾看著台上,屏息以待,有的一個勁兒抽鼻子,忍不住陣陣啜泣。

    墳墓蓋一打開,湯貞淚流滿麵站在墓邊,往下一看,愣了。

    他頭一倒,整個人跳進去。

    副導演在台下一個勁兒拍手,梁丘雲也隨觀眾站起來,開始鼓掌。書院一幕他也上了台,一兩句台詞說完了,他就隻能回到觀眾席裏,仰頭看湯貞和他的梁兄在台上亮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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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p; 本該是終曲尾聲,觀眾在台下起立鼓掌,幕布愣是沒放下來。湯貞等了一會兒,幕布還沒落,他手撐著舞台,從“墳墓”裏一下子跳了出來。

    觀眾更激動了,湯貞一身縞素,望著台下,咬了嘴唇笑了。然後他彎下腰蹲下身,朝“墓”裏伸出手。

    觀眾眼睜睜看著“梁山伯”也被“祝英台”使勁兒拽回了台上。

    喬賀一身書生打扮,摟了湯貞,一對“有情人”緊抱著,朝台下招手,又一齊鞠躬。其餘演員也跑出來,很快小小的舞台擠滿了人。台下的學生們瘋了一樣歡呼,尖叫,口哨連天。

    林漢臣導演也瘋了,跳腳在副導演身邊喊:“搞什麽東西啊!幕怎麽不放,人呢?喬賀什麽時候進去的,我什麽時候讓他進去了?”

    副導演在一旁哄他:“試演嘛,導演,完全一樣有什麽意思。”

    “你們故意的是不是,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都辛苦這麽久了,讓大家開心一下嘛。”

    頭頂大白光照得喬賀一頭是汗。明明是一出悲劇,活生生叫他們搞成了喜劇,玩笑開大了。喬賀看見台下他的老師們一臉驚詫,仿佛不認識一樣看著他,還有遠處林導,氣得臉色漲紅,伸手一個勁兒地指他。喬賀忍著笑,壓抑著心裏一陣奇怪的快意,回過頭。

    湯貞還在不停朝台下鞠躬。

    累不累。喬賀低頭問他。

    不累。湯貞看了他,笑著說。

    咱們把林導氣瘋了。喬賀說,還握著湯貞的手。

    湯貞憋著一臉幸災樂禍:“回去要完蛋了……”

    晚餐定在戲劇學院對街的高級餐廳。林導氣得不肯去吃飯,湯貞左道歉右認錯,百般哄他,哀求他,他才怒氣衝天地在餐桌旁邊坐下了。

    喬賀一個人靠在餐廳一樓的小酒吧吧台邊,點了一杯黑啤酒。

    學生時代他也常一個人坐在這裏,邊喝啤酒,邊改自己偷偷寫的劇本。那時候的喬賀還不知道未來長什麽模樣,總有女生找他搭訕,他和她們沒太多話講,隻有校廣播站的一個學妹,看了他發表在業內報刊上的劇本,契而不舍地追著他說,喬賀學長,我覺得我能看懂你,我們聊聊天好不好。

    喬賀在吧台邊坐了一會兒,聽見背後角落傳來一陣抽泣。

    他回過頭。

    小酒吧的卡座裏,一個圓頭圓腦的小男生坐在中間,摟了兩個明顯是戲劇學院學生的女大學生在那卿卿我我。

    喬賀無端覺得那個小男生有點眼熟。

    女生聲淚俱下,嘴裏念念叨叨,說的不是別的,正是喬賀他們剛剛演出結束的《梁祝》。“艾文濤,你怎麽一點反應也沒有,你不感動啊?”

    “不感動,”那個叫艾文濤的男生摟著兩個大姐姐的脖子,麵無表情喝手裏的啤酒,“也就是沒結婚吧,姐姐們,嫁給這個梁山伯我看未必幸福。”

    他年紀不大,說話口氣倒是不小。

    “為什麽啊。”

    “還有什麽為什麽,他沒錢啊!”艾文濤講,“我就納悶了,姐姐們,比起死,難道嫁給有錢人不好嗎。你們不要歧視有錢人啊!”

    “你說那個馬文才?他也就是有兩個臭錢,怎麽和梁山伯比啊。他和英台一點感情也沒有。”

    “感情可以慢慢培養啊,梁山伯那不也是慢慢培養出來的嗎。有錢,什麽培養不出來?”

    “不管,我還是覺得梁山伯好。”

    艾文濤皺了一張臉,一副無法與她溝通的樣子。

    另個女學生說:“梁山伯長得帥,馬文才有錢,各有各的好。”

    艾文濤一拍桌子,突然伸出大拇指往腦後拽:“我跟你們講,我哥們兒,一會兒要來的那個。人長得又帥!還又有錢!要什麽有什麽。他要是來了,你們還看他媽什麽梁山伯啊。”

    女大學生蹙眉看了他:“艾文濤,你就吹吧。”

    “那他怎麽還不來,我們在這兒等了快半個鍾頭了。”

    “他……他家最近出了點事兒,我也不知道他怎麽還不來啊,”艾文濤小聲嘟囔著,從兜裏摸手機,“再不出來,我看這哥們兒快與世隔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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