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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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日,趙府上下喜氣洋洋,人人臉上都掛著笑容,互相道賀,十幾年求子未得的趙夫人,終於在辰時,經過艱難生產,給趙員外生下一個白胖兒子。

    臨安城裏但凡有頭有臉的鄉紳紛紛來道賀,紅雞蛋已經堆滿了堂屋裏那個大竹籃,趙員外也是滿臉堆笑,覺得這一天真是誌得意滿。

    “恭喜趙兄啊。”三條街外的李員外也來道賀,家仆提著一袋用紅繩子紮住袋口的小米。

    “多謝多謝,等我兒滿月,一定請李兄來吃席。”趙員外連連作揖,眉開眼笑。

    “不急,今天上午,我在院內查看石榴樹,發現西邊天空有異象,一道紫光閃過,似乎就落入你府中,少時,就聽說趙夫人誕下貴子,這個孩子恐怕不簡單。”李員外道。

    “哪裏有異象能進了鄙人門內,多謝李兄這吉人吉語啦。”趙員外更是喜不自禁,一時間抓耳撓腮,高興的不得了。

    “不知道趙兄給貴子起了個什麽名字?”

    “早先就讓我父親大人給起好名字,叫趙文武,希望他能學富五車,文武雙全。”

    “好名字,真是好名字。”李員外連連稱讚,兩個人在堂中朗聲大笑。

    就說這趙文武,其實就是洛河和米大春的共同投胎,兩個人共存於趙文武體內,互相可以對話。

    “我相貌堂堂,玉樹臨風,現在一朝變成如此醜陋的小凡人,真是為自己惋惜。”洛河說道。

    “現在隻是繈褓中的嬰兒,難道我們要長到十幾歲,才能去找鶴雲道人他們嗎?”米大春看著自己的粉藕一般的胳膊腿,發愁的說。

    “那倒是不用,鶴雲可以控製凡人的所思所想,我的功力不如他身後,但是也有長之處,可以控製凡人的行為。”

    “投胎不是將你的功力盡數折損了,怎麽還有這樣的道行?”米大春疑惑的問。

    “我的道行你當然是沒有見過,已經全部喪失殆盡,隻有這一點,是我腦中的神力,投胎並不妨礙,因為咱們都沒喝孟婆湯,如若喝了那湯,恐怕你我已經融城一個無知無覺的嬰兒,任憑誰也不能喚醒了。”

    “現在我們該如何是好?如何找得到鶴雲和鹿痕呢?”

    “你不要發愁,就好好的享受這繈褓中的生活吧。”

    米大春確實也不用發愁,此刻,他們在這孩童體內,享受這李夫人的無限母愛,米大春也很久沒有如此安心妥帖的休息,於是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醒來已是黑夜,米大春就覺得自己在某人懷中顛簸,抱他之人氣喘不已,行色匆匆。

    “洛河,洛河道人。”米大春喚道。

    “怎麽了?如此聒噪?”洛河於睡夢中醒來,問米大春。

    “我們好像被人抱著,不知道要去往哪裏。”

    洛河睜開眼睛,四下看了看:

    “不錯,我們是被人偷盜,這就去往漁村與鶴雲他們匯合。”

    “啊?”米大春大驚失色,問洛河:

    “你怎麽知道鶴雲他們在漁村,另外,抱嬰孩之人是何許人?”

    “你不要這麽驚慌失措,我和我們的兄弟們當然是意念相通,我投胎之際起,他們就有所感應,我又利用我的操控他人想法的道行,讓這名奶娘,抱著我們前往漁村,辭去路途遙遠,我勸你還是好好睡覺吧。”

    “我們乃剛出生的嬰孩,怎麽經得起這樣長途遷移,我可睡不著,洛河道人心大,盡管休息。”米大春不免有些不滿,好不容易投胎而來,不想在繈褓中夭折,隻是緊張的盯著這名被控製了腦中所思所想的奶娘的行為。

    隻見這名奶娘,兩眼無神,隻是把嬰孩裹在懷中,一路奔襲,趁著夜色行走,不知困倦,不知身處之何地。

    “她送我們到達,又該何去何從?”米大春問洛河。

    “從哪裏來回哪裏去。”洛河淡然回答。

    “她可知犯了偷盜他人剛出世的嬰孩,是死罪嗎?連累家人也要受刑流放。”米大春發愁。

    “她現在已經無‘我’。”洛河不以為意。

    “你這樣做,太不厚道了。”米大春不禁為婦人的出路感到憂慮。

    “要操心的地方太多,米兄,我勸你還是好好睡覺吧,我自有安排。”洛河說完,轉身已是沉沉睡去。

    米大春又沒有功力,再急也是無用之功,隻得在婦人懷裏,隻是顛沛流離。

    到了清晨,兩人睜開眼睛一看,已到了漁村,婦人一夜未歇,居然也不覺得疲憊,隻是朝蝶女的茅屋走來。

    經過最後一夜等待,鶴雲已收到洛河投胎的信息,所以安心在屋內飲茶等候,一眾人都在安睡,沒人知道,一個風塵仆仆的奶娘已經帶著投胎成功的米大春和洛河,出現在門檻前。

    隻是剛大喜臨門的李員外家,此刻人仰馬翻,李夫人哭暈幾次,被救起,李員外又急又氣,已經命令家仆出去尋找,整夜不得安眠。

    白天還喜氣洋洋的一家人,如今是愁雲密布,人人扼腕歎息不知該如何是好。

    消息傳遍臨安城,仇者快親者痛,相好的一些世家也來拜望,帶些銀兩此刻也不能解李員外的愁苦,外堂一片歎息,內堂哭聲震天。

    “我的兒啊,我那心肝,你怎麽就被歹人擄走,讓為娘去哪裏尋你。”李夫人哭的人肝腸寸斷,聽聞者無不跟著落淚不止。

    再說鶴雲見到風塵仆仆的奶娘兩眼無神來到蝶女茅屋,讓她坐於堂中,她把懷中的嬰孩放在桌上,那嬰孩也不哭不鬧,隻是瞪著眼睛看著鶴雲,鶴雲笑了,知道正是自己的兄弟洛河。

    少許,鹿痕也下得樓來,兩個人雙手置於嬰孩頭上,隻是閉眼發功,喃喃中,一道紫光從兩人手心中愈來愈亮,最後竟籠罩了整個嬰孩,嬰孩在紫光的籠罩裏,慢慢的長大。

    一時三刻,這個出生才不到兩日的嬰孩,竟然變成小兒,又變成小孩,最後變成一個二十歲出頭的翩翩青年,與鶴雲和鹿痕年紀相仿,眉眼中,同樣有一股仙風道骨的風采。

    三個人四目相對,哈哈大笑。

    桌邊奶娘此刻醒悟,拍腿大叫:

    “我這是做了些什麽事啊!”(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