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墨汁染袍而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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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寨,議事堂。
右側首席之位上,張從文淡雅從容,拂動著茶水,漣漪蕩漾,彌漫出清新的茶香,自有一股文人風華的雅境。
左側首席之位上,周濤閉著眼睛,如同沉睡過去一般,呼吸仿佛有著莫名的韻律,隨著呼吸的吐納,他的周身隱隱有肉眼難辯的光芒環繞,襯出傲然的偉岸與威嚴。
張從文抬頭望了一眼,手指撫了一下筆杆,似要蘸墨,隨即放置原處,仍舊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
軍心若穩,軍師不可亂。
堂中眾人正在議論外敵入侵之事。
楓林的那道信號彈可是過去了很久,李橋、張曉、朱萬等前去調查魔人也無消息傳回。
除去那信號彈的敵襲消息,他們還不曾見過那敵人究竟為何人,也不曾見過對方顯露過什麽痕跡。
風平浪靜,如是平常一般。
寨裏這般如今這般警惕,有沒有可能是來自在楓林盯梢的寨民一時失誤而造成的。
在眾議紛紛當中,周濤沉默無言,彷如真的沉睡過去了一般。
張從文頓下品茶的動作,摩挲著筆杆,心思微凝,如今李橋、張曉等人已經出去了一個多時辰,卻沒有絲毫消息傳遞回來。
恐怕是真的出事了。
如此一想,張從文再次抬頭望向周濤,目光凝重,摩挲著筆杆的手指微微用力,指尖泛生青白之色。
而今已不是坐於殿堂之中,安定軍心的時候了。
能悄聲無息的解決李橋、張曉等人,卻沒有任何消息傳遞回來,必然是平常寨民難以解決的強敵,他們必須有所動作,不能再坐以待斃下去。
察覺到張從文的異處,周濤微微睜開雙眼,略顯暗淡,又透出天驕之子的傲然,伴著他的睜眼,議事堂為之一靜,整個堂內唯有他忽然起的氣勢在肆虐。
起身,左手倚長弓,腰戴箭筒,內有九支尾羽如火焰的箭矢,氣勢攀升,前所未有的高大起來,周身繚繞著淡色的光輝,流光溢彩,仿佛神明一般,溢出的氣勢令寨中眾人感受到如山一般的壓迫,微微俯首,彰顯尊敬和臣服。
周濤透過陽光普灑而來的議事堂門口,望向遠方略有幾分朦朧的火紅色,輕踏在地毯上。
“我去寨外看看。”
張從文神色微鬆,起身望之,麵帶欣慰之色,開口欲言,隨即頓止,停在唇齒間,有所察覺的望向議事堂之外,臉上的笑容微斂,神情透著凝重之色。
周濤比之張從文更先一步望向議事堂的外處,指落一根箭矢尾羽之上,白手浮生金輝,靈氣洶湧,長弓也是流轉一道虹光,隨時可彎弓射殺。
殿堂之外,一道駁雜、慌亂的腳步聲接近,漸漸靠近殿門處,露出很平凡的輪廓。
周濤目中殺意斂去,重新變得暗淡,湧動的內息平穩下去,微微皺眉,看著邁步而進,神色慌亂的那個寨民。
周濤平時不理寨中之事,不過自幼在寨中長大,雖然不至於認識這裏的每一個人,但也眼熟的能夠認出寨中新來舊去的寨民。
劉財這個人在寨門哨塔上負責人員進出,平時出去三刀洞幾乎都會看見,周濤自然對他更是眼熟。
“劉財,你不在寨門處守著入口,怎麽跑到議事堂來。”見是劉財,右側首席上起身的張從文神色漸緩,隨即目露疑色,出聲詢問道。
身為軍師,熟知寨中的所有寨民,自然是最基本的事情。
張從文袖袍中蘸著墨汁的手指微拈,暗暗思忖著劉財如此慌張至極的原因,墨汁染上袖袍而不知。
如此慌張,怕並非是好事啊!
果然,應張從文所想的那般。
在眾目睽睽之下,劉財“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臉色煞白,神色慌張,瑟瑟發抖的低頭看著身下的地毯圖案,傳出戰戰兢兢的聲音,慌張道:“軍師,周大人,張曉大人他死了。”
“什麽?”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
議事堂中,眾人麵帶震驚之色的起身,望著跪伏在地瑟瑟發抖的劉財,在望向不動聲色的張從文和周濤,等待著他們的指令。
張從文與周濤隱蔽的對視一眼,皆是看見對方眼中的凝重,隨即撇過頭去,神色斂去。
張從文目光凝重,麵上多了幾分對張曉逝去產生的悲痛,抬手令劉財免禮起身之後,沉聲道:“張曉他如何死的,你且將事情經過重複於我。”
周濤雖未出聲,卻也是望去,手指輕落在箭羽之上,內息於體內翻湧,處在蓄勢待發的狀態,周身溢出百步穿楊的淩厲箭銳。
堂內其他眾人,更是觀望著劉財,等待著他的回答。
議事堂中,彌漫著嚴肅、凝重的氣氛,充滿整座大殿。
劉財垂低著頭,冷汗溢下,此刻才得以清醒過來,為何這種事情要讓自己稟告,若是軍師和周濤怪罪下來,他豈不是沒有了活路。
無聲之中,壓抑之感很濃,似可憑空壓迫得劉財再度跪伏下去。
“事情經過,小人也不曾見過。”
吞了一口口水,劉財忍著心中產生的恐慌,說完這樣一句話之後,身體驟然一顫,發現殿堂的溫度有些冷了下來,似乎是有人對他動了殺意。
如此這般,劉財嚇得渾身一抖,不敢有所隱瞞,頭低的更深,道:“小人見過的是張曉大人最後一麵,當時張曉大人已是重傷之身,走出寨前林地便躺在寨前,未等小人下去進行營救,張曉大人便已經因重傷逝去了。”
心中雖然百般懼怕,但為了自己的安全著想,劉財並未完全的吐露實情,隻是將自己不敢下去營救張曉的事情一掠而過,不敢有所提及。
張從文微微沉思,袖袍中的手掌輕輕拈動,指間的墨汁將袖袍染的更黑。
時間這般過去片刻,張從文終於有所動作,道:“張曉可是留下什麽線索,或者什麽話。劉財,你必須事實如一的細細道來,不得有任何簡略。”
話至尾聲,張從文的聲音很嚴肅,以經文學卷之身襯出上位者的威嚴。
張曉做事一向謹慎,他重傷臨死之前回到山寨,一定是有什麽話想要帶給山寨中的人。
“是是是,小人一定如實稟告。”
劉財連連點頭,任汗水流下,道:“張曉大人確實在臨死之前留下幾句話讓小人帶給軍師。”
“何話。”張從文料想果然如此,迫切問道。
劉財略微沉思,仔細回憶了一下,不敢有任何紕漏出現,隨即開口說道:“張曉大人說,讓小人快快稟告軍師,此次來犯三刀洞的敵人為一人,修為深不可測,手持一劍,李橋大人與其麾下三十人盡滅,張曉大人與其麾下百人也並未幸免,請軍師速請大當家出山禦敵,不然悔之晚矣。”
說罷,劉財跪伏在地,冷汗溢下,一動不敢動,等待著張從文的命令。
殿堂中,眾人神色皆驚,能讓李橋等一百三十餘人悄無聲息的死去,張曉也隻是僥幸保住最後一絲生機傳出消息。
這一人,實力果然深不可測。
“一人。”
“一劍。”
周濤立在殿堂之中,眺望楓林紅景,指撫箭矢尾羽,嘴角掀起一絲俊冷的弧度,道:“效仿江湖劍俠的風格麽,我倒要領會一下,這一人一劍,深不可測到了什麽地步。”
殿堂之中,無風自起,似有一根箭矢搭在彎弓之上,待弓弦震空,直射蒼穹。
三刀洞惡名遠揚,終年不乏自詡正義之士尋三刀洞所在,為正道樹威名,斬奸除惡。
但三刀洞的存在,就是對此最有效的證明,那些人的下場也可想而知。
寬大的袖袍中,指拈染墨的袖擺。
張從文並未露出異常之色,反而欣慰有加,開懷大笑道:“好,好魄力,今日有周濤侄兒出手禦敵,來犯之敵必然不成氣候。”
“軍師請放心。”
周濤下頜高揚,鬢角垂下兩縷黑發,眉似飛揚,生出睥睨眾生之姿,神色傲然,冷笑道:“他一人一劍,犯我三刀洞,真以為他能無敵不成,我平日裏最看不得那些自詡正道,除惡揚善的偽君子,今日我便折了他的人,斷了他的劍,揚我三刀洞之威。”
此言,周濤說得是鏗鏘如鐵,令議事堂中眾人為之熱血沸騰,激情澎湃。
“周濤大人說的沒錯,我們三刀洞今日要告訴外界,哪怕程三當家如今已經不在了,但我三刀洞也不是那麽好欺負的,若有敵侵犯至此,必將讓他以死謝罪。”
“對,我三刀洞豈是好欺的。”
......
亂音駁雜之中,張從文文雅如初,拂袍拱手,笑道:“那本軍師便先在此祝侄兒斬下那人的頭顱,凱旋歸來。”
“定不負軍師重望。”
應聲之後,周濤挺腰負長弓,束一壺箭矢,風卷衣袂,持倨傲之色,大步流星邁出殿門。
“軍師,我等願隨往。”
議事堂中,殿內眾人見周濤一人行如,皆是麵麵相窺,隨即戰意大漲,對張從文俯身輯禮,請戰。
“尚好。”
張從文目露滿意之色,低身研墨,手持毛筆蘸了蘸墨水,落於白紙之上,發冠垂下束帶,隨身動搖晃,紙上筆走龍蛇,行雲流水,端得是一副好字。
筆停,字如畫。
蒼勁之力透筆紙折現,戰意盎然。
“戰。”
殿堂為之一空,殿中眾人皆請命而去。
在這座奢華華麗的殿中,唯隻剩一人爾。
落座在右側首席座椅上,張從文將那寫有“戰”字的紙放置在桌上,以茶杯鎮壓在上,手拂著筆杆,淡雅中流露出一絲倨傲的臉上多了幾分陰霾。
發如絲,袍如雲。
金輝從門外照射進來,落在殿中,仿佛鋪著一層金箔。
然,殿中的氣氛卻是壓抑下來,無形之中,似有重山懸於殿上。
半晌之後。
“啪。”
伴著一聲清脆的聲音,如是什麽東西折斷,殿中已然再無一人。
右側首席椅旁的桌上,滾下一節筆杆,墜在地上,墨漬染在地毯上,似如散花。
桌上一節,地上一節。
微風飄然而至,掀起紙卷微顫,筆杆滾動,墨如兒畫,不知所畫何物,似有驚慌之緒。
......
木寨寨門處,風卷落葉而來,飄蕩而來的還有濃鬱的血腥味道。
青石板路,路徑曲折,道邊建著林築,略顯簡單平樸,卻自有紅塵之意。
周濤背負長弓,指落箭筒的輕薄尾羽之上,隨步伐的踏進,精氣神愈加昌盛,氣勢漸盛,一縷縷淩厲的氣機肆虐,繚繞周身,映照金輝,如一支璀璨無敵的金箭。
其後,八人緊隨,落在相隔不遠處,雖不比周濤之姿,卻也不凡。
這八人乃是三刀洞的中流砥柱,隸於三刀洞議事堂,平時不顯於外界之中,多是閉關修行,即使是寨中寨民也是很少遇見。
不過,他們八人也不止於此,在三刀洞,他們僅在三位當家、周濤、張從文之下,低調行事。
但若論在外界,他們八人的名氣不弱於周濤、三當家之名,甚至,猶有盛過之意。
此出名,並非是因為他們的實力,而是他們凶殘無道的性格,血腥往事如昨日,令人難忘,聞風喪膽。
在青陽城中,他們八人的名聲之臭,可讓商民聞名而顫,嬰兒啼聲頓止。
在夜晚時分,青陽城中的孩子若是不聽話,家中長輩隻要說一句。
“再不聽話,三刀洞的八大惡匪就將你捉了去。”
這句話帶來的恐懼,在孩童心中,較比之鬼故事還要更勝一籌。
而此刻,在青陽城被奉為惡匪的八人卻是異常的低調,緊緊的跟在周濤身後,不敢有任何方麵的逾越之舉。
“一人一劍。”
八人中,一個體態妖嬈的女子望著血腥味蔓延而來的寨門,手撫繚繞玉臂的紅綾輕紗,指尖劃過豐厚的朱唇,嫵媚一笑,散出迷人誘惑的氣息。
“不知周濤大人能否繞他一命,讓小女子享受一番劍俠的滋味。”
女子眸如春水,光芒朦朧,微微動步間,更添妖嬈嫵媚,束身的雪白褻衣隨風掀起一道驚豔的弧度,如一緞潔白無瑕的綢緞,裸露出纖細的腰肢,隨步伐輕動,似有一抹雪白掩藏在朦朧當中。
然,如此佳人魅惑之語。
同行七人卻不曾有絲毫的羨慕,反而有一絲獰笑。
三刀洞八惡之中,唯有一位女子,但也屬她的名聲最為狼藉。
柳瑤,青樓女子出身,容貌身材皆為上佳,慣用美色誘之,誘於床榻之落再殺之。
如此女子,即便三刀洞中山匪也不曾升起冒犯之心。
即便有之,也束在心裏,忌憚其手段。
周濤不語,如視後方如無物,腳步接近寨門,指尖輕觸箭矢尾羽,神色專注,掩藏著凝重之色。
“哎?杜興那老小子哪去了!”
突然之間,劉財一聲高呼,望向寨門哨塔,卻不見杜興的身影,不由得目露驚色,目光環顧,仍是不見杜興的蹤影。
周濤腳步駐足,側目看向劉財,道:“發生了什麽事。”
“大人。”
聞聲,劉財趕忙俯身行禮,如實稟告道:“和我一起看守寨門的還有一個叫做杜興的人,隻是他方才還在這裏,現在不知哪去了。”
劉財神色疑惑,一瞬間聯想到了很多。
隱隱間,似乎知道杜興去哪了。
他永遠不會再出現了。
“沒必要的事情。”
聽是一個寨門哨衛的失蹤,周濤不再在意,渾然不放在心上,轉而望著寨門,駐足觀望,道:“當下有敵侵犯,解決那一人一劍是必要之事,你所說的事情,等我將這人處理之後再議。”
“是,大人。”
劉財俯身謝恩,道。
“嗯,去把寨門打開。”
周濤凝望木寨的寨門,手撫在背負的長弓之上,長弓上掠過一道慧光,流光溢彩,仿若有火焰在弓身上燃起,彌漫出磅礴火勢。
箭筒中,一支箭矢的尾羽被兩根手指捏在指尖,有金輝浮沉,仿若金色的火焰泛起漣漪,箭意通暢,隨時可搭弓射之。
“是。”
劉財背後滲出冷汗,上前將門敞開,隨即退讓一旁,低頭站在門旁,冷汗順著額頭流下,將雜亂的發絲沾濕。
敞門大開,狂風呼嘯而進,卷起青葉風沙,如小型的風暴一般。
周濤雙目微沉,周身繚繞著細微的金輝,氣勢磅礴,狂湧而來的風沙自行分至兩旁而去,入木寨徐徐而散,黃沙鋪灑在石路上。
柳瑤等三刀洞八惡各施手段,等風沙浪盡,一塵不染的站在周濤身後。
唯有劉財一人被風吹的滿麵塵沙,布衣縫隙中,存有細塵,顯得狼狽不堪。
木寨門前,沙地上橫躺著張曉的屍體,血跡斑斑,散出濃鬱的血腥味。
清風拂拂,血衣碎布飄絮,看起來是那般的淒涼。
周濤隻是望了一眼,目中波瀾不驚,旋即舉目望向青翠林地之處,觀著駁雜斑斕的樹杈綠葉,神色漸凝,似乎察覺到了什麽。
“閣下還不打算露麵麽?”
周濤望著那處,手掌落在箭羽上,終於開口說道:“襲擊我三刀洞的事情都做了,難道就不敢光明正大的現身一見麽?”
柳瑤等三刀洞八惡聞言頓時一驚,拔出兵器,神色警惕的看著周濤所望之處。
低頭立在門旁的劉財聞言,身軀一抖,仿佛有一陣徹骨寒風吹過,讓他脊背發寒,頭埋得更深,心中充滿懼意的想著,那裏果然有人。
林地,翠樹林立,百花綻開,青草茂盛,隨風輕曳。
倏然間,林枝杈頭微顫,樹葉落下,鋪在大地之上。
一道輕緩如遊人林中踏步觀閱美景的腳步聲在林中輕傳而出,未曾有任何遮掩之意。
周濤神色更凝,柳瑤等八惡同是一般,血腥殺意透體而出。
寨門前的地帶,風沙卷動,仿若無形中掀起一場恐怖的風暴。
氣氛肅靜,但其中卻隱藏著洶湧的危機。
林地之中,潔白衣袂飄飄,一位白衣淨華的書生緩緩從青樹後走出,青履踏在沙地之上,坦然望向周濤,淡然處之。
在他的右手上,赫然握著一柄血色的木劍,劍尖似仍有血滴凝聚。
一見此人,周濤神色微變,瞳孔收縮到極致,重傷未愈的臉色更添蒼白,傲視四方,動可無敵的氣概似仿佛被蒙上了一層汙垢。
“是你。”
.......
北方嶽嶺山脈之中,溪水自不知名處而來,蜿蜒曲折,直入林間一處水潭。
巍巍青山環繞,高聳屹立,垂下雲間芳華,映在淨潭水麵以上。
水潭清澈見底,可見水底青石岩麵,望去似無水,清澈如空。
岸畔青石岩麵上,毛發白若新雪的駿馬正在此駐足,俯身飲水。
岸畔青草茂盛,一棵巍峨老樹寬若丈遠,堪比山峰齊高,歲月悠久。
老樹樹蔭處,站著一位看上去年紀頗輕的男子,眺望北方嶽嶺,觀赤霞浮沉,亦不遠矣。
此人容貌豐俊,堪稱俊美,尤其是那張唇線明晰的嘴巴,唇紅齒白,此之女子尚要秀美幾分。
烏發束著白玉發冠,兩鬢垂落發絲,散著幽幽的光芒,身著蔚藍色的袍子,白錦繡鑲邊,胸前戴銀,說不出的高貴風雅。
他便是名動青陽城的美男子,林儒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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