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夜深書店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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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歌沒有依言坐下,而是選擇站在一旁,歪著頭看著古道子。
麵上蒙著的薄紗微微晃動,劃著猶如書店外的雪,那般清寒。
青燈照拂,將她拖出越來越長的影子。
古道子抬起頭看著她,眼中仿佛有萬千繁華掠過,像是從很遠的距離走過來的人,從虛幻到真實。
“請坐。”
再度邀請過後,古道子低下了頭,翻閱開沒看完的書,寧靜致遠。
白歌好奇的看著他,那雙漂亮的眼睛清晰的透露出好奇的光芒,然後看著他對麵的椅子,想了想,邁動蓮步,坐了上去。
“我叫白歌,黑白的白,歌曲的歌,是紅袖春鴦樓的人。”
白歌坐在椅子上,看著古道子,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介紹出自己的名字。
古道子抬起頭,微微一笑,說道:“我知道你。”
“嗯?”白歌略顯得有些可愛的歪了歪頭。
古道子笑了笑,將書放在桌上,這一次沒有再看的意思,將書疊放在桌上,從茶盒中取出恰當的茶葉,放在茶壺裏,再用一直沒有涼下去的熱水浸在其中,緩緩泡開。
一切做完之後,古道子抬起頭看了她一眼,直視著她的眼睛,透過這雙漂亮的眼睛似乎可看見她隱藏起來的容貌。
她的容貌雖然略顯模糊,卻很漂亮,真的很漂亮。
古道子看了一會兒,說道:“古道子。”
這是一段非常簡短的自我介紹。
白歌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你。”
和古道子方才一般的話。
古道子笑了笑,沒有問她為什麽知道自己,拿起茶壺,將一切工序做好,然後給白歌沏了杯熱茶,說道:“茶好了。”
白歌看了眼茶,沒有喝,而是看著他說道:“我第一次見到你這樣的人。”
她雖然懶,卻也知道一個人正常的反應,但古道子的反應令她感覺到很奇怪。
“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古道子端起自己的茶杯,抿了一口,笑著說道。
白歌薄紗後的小嘴抿了抿,感覺自己今天說的話似乎有些多了,便直入主題的說道:“你不怕我?”
古道子聞言動作微滯,看著她說道:“我沒有怕過任何人。”
言語中,透露出極致的認真。
他,真的沒有怕過任何人。
地球時期,他以一個孩童的身軀修行,獨自一人扛起師尊留下來的天符宗大旗,從修行百門當中揚出天驕的名頭,在眾多窺視的目光下,逐漸成為參天大樹,重新將天符宗位列正道巔峰大派。
他,何曾怕過。
當日伐魔大戰中,他赴死一戰魔尊,與之同歸於盡,又何曾有過懼怕。
大道路上,很長。
若是害怕,那麽就不要走了!
寒風吹拂進來,有些微涼。
窗側的古道子穿著白袍,無形中,透出至尊的氣魄,像是觸手可及天空的偉岸大能。
地球的天不高,他曾經觸碰過,甚至親自體會過,也是一代巔峰的人物。
若不論修為、境界,他曾經的身份便對等於蠻荒大陸上的巔峰大能。
這等人物,永遠不會有過懼怕。
白歌看著古道子,清冷的眼眸中浮現出微微的驚訝,很疑惑眼前這人明明不過是先天之境,如何有底氣擁有這般大的傲氣。
至尊般的氣勢一晃而逝。
古道子手指拂過茶壁,像是一個平凡人一般,說道:“姑娘深夜造訪書店,不知所為何事。”
白歌歪了歪頭,然後看過四周的書閣,早在她等待古道子歸來時,便將書閣的藏書名字都看過了,以她的眼界,自然不會對這些凡人的書籍和傳說感興趣。
“不是為了看書。”白歌是這樣說道。
古道子抬起頭,說道:“那你,是為了找我?”
古道子心中有驚意,以他刻意隱藏的能力,紅袖春鴦樓還會找到他?
如果這是這樣,他無疑是小覷了紅袖春鴦樓。
青陽城的水,比他想的還要深。
白歌點了點頭,很認真的說道:“我們,一直再找你。”
我們,代表的是紅袖春鴦樓。
古道子自然知道,可他更好奇的是紅袖春鴦樓如何知道他在這裏。
目前知道他身份的,隻有一個人,那就是李思遠。
可,李思遠沒有出賣他的理由。
李思遠若是想要出賣他,早就可以出賣了。
古道子可以看出,李思遠有意幫助他,並沒有惡意。
古道子想了想,直接問了出來,說道:“你們是如何找到我的。”
白歌手指繚繞著一縷發絲,想著玉漱夫人的話,說道:“這座書店,離紅袖春鴦樓很近。”
同在青衣坊,距離真的很近。
在這裏,透過窗子就可以看見紅袖春鴦樓。
白歌的眸子順著窗戶向外望去,恰好可以看見遠處燈火通明的紅袖春鴦樓,燈火照在她的眼睛裏,無比的明媚。
古道子微微皺眉,說道:“隻是如此?”
若是如此,古道子不信。
他三個月未曾修行,隻不過是同平常人一般的看書,即便是傷勢,也不過是憑借身體的自愈能力自己痊愈,這般的他,紅袖春鴦樓又是如何能夠發現他。
至少,凝元境毫無察覺的情況下,不可能發現他。
因為,他曾經在那個境界停滯了很久,對那個境界了解的很多很多。
白歌想了想,對他說道:“夫人在三個月前認識了一個人,他叫李思遠。”
古道子聞言,微微皺眉,深思一會兒,頓時明白問題出現在哪裏了,微微歎了一口氣。
白歌繼續說道:“夫人常常待在紅袖春鴦樓,很少對人感興趣,所以她發現李思遠平日裏總往這何書店跑,然後她就看見了你。”
古道子低頭品了品茶,一瞬間想到了很多,然後抬起頭說道:“我沒有在你身上看見敵意,更沒有看見殺意。”
白歌,他在昨天晚上,大致是這個時辰,便見到過她。
一個很有潛力的符師。
古道子在心裏是這般評價的。
再而言之,就是很強。
強,真的很強。
足矣和地球時期的他,同境界媲美一二。
地球時期的古道子,同境界無敵。
白歌看著他微微蹙眉,說道:“為什麽要有敵意。”
她很不解,為什麽她對古道子要有敵意呢?
古道子不由得一怔,看著她問道:“你們找我幹什麽?”
白歌很認真的說道:“夫人讓我找的。”
古道子再次問道:“夫人為何找我?”
白歌想了想,說道:“其他勢力都找了,夫人覺得她也應該找找。”
古道子啞然,說道:“久聞紅袖春鴦樓的夫人懶,如今聽白歌姑娘所說,真是名副其實。”
對於紅袖春鴦樓的玉漱夫人,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白歌想了想,身手輯禮,很認真的說道:“多謝誇獎。”
古道子笑了笑,對於紅袖春鴦樓頗感奇特,手拂著茶杯,說道:“那,不知白歌姑娘在如今深夜造訪,有何意思呢?”
既然如白歌所說,紅袖春鴦樓隻不過是隨大流而尋找。
那,作為第一個找到他的勢力,紅袖春鴦樓又會有什麽樣的目地呢?
白歌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夫人讓我來的。”
言外之意,她也不清楚。
古道子看著她,忽然感覺如蒙雲霧,找到自己,難不成隻是為了看看自己?
這紅袖春鴦樓,究竟是什麽意思。
白歌看著他,說道:“聽說你是魔修,還是劍修。”
古道子說道:“是。”
魔修、劍修,都沒有錯。
白歌歪了歪頭,說道:“可我看你並不像。”
如此淡泊灑脫的人,會是魔修?
魔修不是都應該凶戾殘暴、殺戮萬生,很強大、很可恨,很找打的那種人麽?
古道子聞言隻是笑了笑,問道:“玉漱夫人是今天發現我的麽?”
白歌想了想,說道:“是。”
古道子看向桌下一個已經空的酒壇,說道:“恐怕,你們注意到李思遠的原因,還是因為它的緣故吧!”
他指了指桌下的酒壇,然後看向白歌。
白歌低頭看了一眼,說道:“紅袖添香是一種特製的酒,它有一種酒香。”
言外之意,也有酒壇的很大因素。
古道子搖了搖頭,心中苦笑,如此處處與紅袖春鴦樓扯上關係,她們不發現才怪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換了一次茶,再給白歌沏了一杯,說道:“雖然不知道你今天到來的目地究竟為何,但,我總要盡到地主之誼。”
白歌看了一眼茶杯,再看了看他,抬起纖手拂過麵紗,粉唇輕啟,說道:“不想喝。”
喝茶,就要把麵紗摘下來。
白歌不想摘下麵紗,把自己的容貌展現給一個現在還是第一次見麵的古道子。
古道子笑了笑,沒有強迫,便坐在那裏喝茶,靜靜地喝著茶,優雅淡然。
白歌看著他喝,並沒有露出任何的敵意,漂亮的眼中露出好奇的神色,她,真的隻不過是過來看看。
過了好久,她再次問道:“你不怕我?”
古道子頭也不抬的說道:“你既然對我沒有敵意,也沒有殺意,即便是放作別人,也不會怕,為何要怕。”
麵紗後,白歌的嘴巴鼓了鼓,很認真的說道:“我很厲害的。”
她沒有撒謊,她真的很厲害,非常厲害。
古道子說道:“我知道。”
趙磊在青陽城中,實力便很強,可和白歌相比起來,還有一定的差距。
真的有一定的差距。
白歌說道:“你打不過我。”
你打不過我,為什麽不會怕我。
白歌很不解,古道子淡然的樣子在她看來很奇怪。
古道子看著她,問道:“你打不過的人,你會怕麽?”
白歌毫不猶豫的說道:“會。”
“因為他們能輕易的殺死我,所以我怕。”她是這樣解釋的。
古道子想了想,覺得這話也是對的。
很少有人會做到無懼。
白歌會古道子很認真的說道:“所以,你應該怕我。”
古道子想了很久,忽然一笑,點了點頭,說道:“好,我怕你了。”
白歌看著他,蹙了蹙黛眉,說道:“你,在騙我。”
古道子隻是笑了笑,說道:“喝茶。”
低頭喝了一口茶,不理會白歌詢問的怕不怕。
怕,怎麽可能會怕。
所以,再多的話也不過是廢話罷了。
喝喝茶,等白歌說出紅袖春鴦樓究竟對他有什麽目地。
這是他的想法。
至於,白歌會不會威脅到他?
他不認為會威脅到他,即便白歌很強,但他也不弱。
走,還是走得掉的。
白歌偏了偏頭,也沒有繼續問下去,她一向很懶,不喜歡多說話。
既然古道子不說話,她也就不說話了。
也不曾出手。
就是看看。
紅袖春鴦樓。
仍舊那般潔淨,沾著殘雪的飛簷淋著月光,散出晶瑩無暇的白光,映照冰寒的夜幕。
明亮的燈籠高掛,光彩琉璃,垂下光輝照在寒雪上,仍舊是青陽城中最美的一處。
六層樓閣。
長窗旁,白紗飄飄,寒雪吹了進來,附在地板上。
玉漱夫人躺在那裏,身穿著紫色性感的睡衣,兩條纖細光潔的美腿搭在木榻上,懶惰的眸子俯瞰著下方長長的街道,直達遠方那青燈飄忽的書店。
透過夜色,可以看見古道子和白歌正坐在那裏,看著書,品著茶,一片安靜。
今天,她一直都在這裏看著,看了很久,甚至古道子出去、回來,她都清楚。
“真是一個趣人。”
良久之後,玉漱夫人抿了抿朱紅色的嘴唇,掀起動人的弧度,似有如清水潺潺敲擊岸畔的悅耳聲音傳出。
天外忽然有輕響,像是布衫抖動的聲音。
李思遠穿著一襲黑衣出現在長窗的窗口,平視著躺在木榻上的玉漱夫人,臉上還帶有飲酒過後的紅暈,在這張清秀的臉上,增添了幾分可愛,毫無威脅力。
“你是在提醒我,你來了麽?”玉漱夫人直起身,伸了個懶腰,美眸看著他,懶惰至極的說道。
李思遠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你找他究竟是要幹什麽?”
玉漱夫人笑了笑,隨手一揮,一層薄衣披在身上,遮住了她玲瓏的身材曲線,說道:“有些好奇。”(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