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錢的第一件事，方子航是跑到樓下，將房租結清，順帶付了三個月的。

    五千，說多不多，說少不少。

    大手大腳花必然撐不住幾天，他已經理算好——

    小巷的這間房子雖然比不上那些小區的，但是五髒六腑俱全，勝在便宜，八百一月。

    先花兩千四，墊上未來三個月的住處，留兩千六，若是在這之後還沒找到老板的蹤跡，那他隻能離開這座城市，回到老家養養牛。

    至於姬怡，必不是凡人！

    暫且帶在身邊，試探試探，反正撇不開，隻能如此了。

    房東收到錢態度轉了一百八十度，連忙打電話告知要租房的那人沒地兒了，以示好意。

    方子航客氣兩句上了樓，關門，再次麵對呆站在原地，手裏木錘消失不見的姬怡。

    說實話，碰上這麽個棘手貨，他很苦惱，至於生出邪念？那還真是抱歉，平胸平天下，他最愛平不了天下的，被大山鎮壓的感覺不好嗎？！

    ——你渴望力量嗎？不，我渴望女乃子。

    伸手在姬怡眼前晃了晃，他問：“在？”

    姬怡一臉茫然，“你……有事？”

    說話依舊滯澀。

    “今天多虧了你，出去吃個飯吧。”方子航說。

    如果沒有姬怡的到來，割破手指頭喂種子鮮血，恐怕他還不能這麽迅速的知道世界真的變了，覺醒者正悄然增多！

    種子究竟有何作用，他需要用時間去研究。

    “吃……飯？”疑惑攀上姬怡的眉頭。

    “你不想出去也沒事，我下樓在外麵轉轉，看有什麽吃的給你帶一份。”人是鐵，飯是鋼，方子航以為姬怡不喜出去吃飯，說罷拿來一張小板凳，讓這位失憶的癡呆少女坐在因畢昊卷起狂風而略亂的客廳裏，隨後出門。

    在他走後，姬怡的疑惑不減，“吃飯……什麽……是吃飯？”

    天氣逐漸轉涼，再過幾天就是黃金周，方子航想了想，趁機回老家一趟，看看姬怡和黃叔有什麽關係。

    也好在黃叔的墳頭清清草，燒燒香。

    穿著長袖，涼風一道一道的灌體，他卻不覺冷，走到小巷外，左右都是餐館店鋪。

    “老板，來兩碗酸辣麵，大碗，微辣，打包。”

    “好嘞！”

    左手一家麵館，方子航隨意挑的，以前路過幾次，飯點時人還挺多，現在不在飯點，倒不用等太久。

    拎起兩打包盒，付了錢，方子航視線凝固在街對麵，那是西頭巷的入口，一名戴著口罩的男子往裏頭走去，神色匆匆。

    「背影怎麽那麽像老板？」

    他盯了兩眼，當即過街跟上去，認錯好過錯過。

    西頭巷較為殘破，這裏的房租便宜至極，卻也魚龍混雜，其中不乏賣的，吸粉的。

    跟了兩步，男人折身上了一座塌了半邊牆的樓房，看起來像是棄樓，僅有幾戶人家在住。

    「那背影，走路姿勢，肯定是老板了，隻是……為什麽他會跑來這兒？」

    老板姓朱，名華，開了個挨泡手機直營店，家裏不缺錢，方子航知道老板家裏被燒了，可以其經濟實力，必然還有其他房子，此刻住危樓，莫非——

    「這貨不會破產了吧？！故意燒房子，玩失蹤，搞的就是躲債？」

    方子航拎著麵上樓。

    一路尾隨，待到朱華進了一間屋子，他才上前。

    “快！別收拾東西了，再等一會兒那些人肯定殺上門來！”

    屋裏是熟悉的聲音。

    方子航已經確認，戴口罩的男人正是他的老板朱華！至於躲人，躲誰，心中有數。

    「套你個猴子的，破產了早些告訴我們也好，想這種餿招，不一麻袋蒙你頭上打幾拳都說不過去。」

    正準備把麵放一旁，頓在角落埋伏朱華，忽見幾名身穿西裝，戴著墨鏡的男人，亦有女人，他們未看方子航一眼，徑直走向朱華藏身的門口。

    「黑衣，墨鏡，難道他們！」

    方子航瞳孔驟縮，符合畢昊的描述，從這架勢來瞧，恐怕朱華不是在躲他們催債。

    “冤有頭債有主，你們衝我來的，我跟你們走。”許是察覺到動靜，朱華在屋裏說。

    帶頭的黑衣人抬手，其餘四人分散左右，“雖然你讓我們損失了兩名成員，但是你肯就範，我們不會為難你的家人，一起走即可。”

    說話聲並不大，方子航貼著樓梯口的牆，暗中觀察。

    從談話間可見——

    黑衣人也是覺醒者，抓捕覺醒者為的是帶回去，吃公家飯，避免為禍四方。

    「感覺包吃包住挺誘惑人的啊！萬一還能忽悠一個36E……哇！不行的，受不了了。」

    想想就刺激。

    方子航有那麽一瞬間就想衝出去大喊“我也是覺醒者，快抓我”。

    強行按捺住不爭氣的念頭。

    他再繼續觀察。

    朱華打開了門，神色沉靜的和黑衣人頭子對視，“你們贏了，要怎麽，隨便，但請放過他們。”

    黑衣人頭子歎了口氣，說：“我們也是辦事的，你既然做過老板，應該明白無規矩不成方圓。”

    “前途未知，你們的手段我可是見識過。”朱華眼中隱含鄙夷。

    對此，黑衣人頭子沒多加反駁，“人不一樣，手段不一樣，朱老板是個明白人，車在巷子外，走吧。”

    “唉——”

    朱華仿佛認命，轉頭朝屋中看了兩眼，神色一鬆，“你們燒我屋子，還想拿我家人做要挾，卑鄙下流，這種組織也想讓我去？”

    說罷，火焰裹住全身！

    他蹬腳，撞向黑衣人頭子。

    “別再冥頑不靈，在那裏你才能接受到係統的訓練，知道怎麽使用覺醒的力量。”

    黑衣人頭子體表蒙上一層金光，朱華化身火人，撞上去直發出咣啷咣啷的聲音，更是燙紅了一片。

    周圍的鄰居聽到動靜想要探頭出來，卻被黑衣人笑著安撫回去。

    不服的，直接被敲暈。

    看得方子航眼皮子抽，暴力！毫無美學！難怪畢昊和朱華都不願意前往。

    在這個以德服人、以理服人的社會下，怎麽能說不過就打？太沒風骨了，他方子航發誓，絕對不會幹這種沒風骨的事！一輩子都不會！

    “別反抗了，我就想不通，既能讓家人得到保護，又能讓自己獲得更進一步的可能，為什麽你就不願意？”

    黑衣人頭子被撞得臉色紅漲，其實他也不好受。

    “等你有了家和孩子再跟我說這個！”朱華嗤笑一聲，又撞了一下，卻後退兩步。

    畢竟年紀大，體力跟不上。

    氣喘籲籲了。

    “原來如此。”黑衣人頭子聞言輕歎一聲，“我想你誤會了，在那裏，除了不允許輕易出來，其他的和外界一樣，一人一屋，也能和家人住在一起，有專門的教育、醫療係統，生活不用你開銷，全都由人包辦。”

    “身為覺醒者，你已經和幾十億人不一樣，這點你應該明白，與其東躲西藏，不如跟我們走，讓你的孩子有個穩定的學習環境。”

    “且慢！”方子航放下麵，從角落跑出來。

    舒適的環境，最重要的是水電全免，房屋隨意住，吃飯醫療一條龍！簡直就是人間天堂！

    如此好的地方，最適合混了。

    就是不知道不能吐火啊，控風啊什麽的覺醒者要不要。

    “我也是覺醒者，我跟你們去！”

    五名黑衣人和朱華愕然看過來，一名黑衣人離方子航較近，他都沒怎麽發現還有個人在旁邊。

    至於覺醒者？

    每名覺醒者身上有奇異的能量波動，可以擾亂磁場，他們正是通過感應器搜索覺醒者的。

    而方子航身上……

    有個屁的能量波動？！

    “小航？”朱華呆怔。

    “老板，工資什麽時候發？”方子航想著接下來能被帶去混吃混喝一輩子就有點小興奮，不愁吃住，至於妹子，沒出息！是男人就該幹男人該幹的事！談什麽戀愛？

    “來自陸不同的鄙夷，一縷濕氣。”

    “來自金範婉的鄙夷，一縷濕氣。”

    ……

    連續五條訊息出現在腦中，方子航狠狠地怔了怔。

    黑衣人頭子輕咳一聲，“我們這是表演戲法，什麽覺醒者，你是說網上胡亂傳的謠言罷？他欠你工錢？多少？金範婉，把錢結給他，小兄弟，好好工作，別總看小說，害人。”

    “……”

    方子航隻覺有一把利刃，直直的插在他的心口。

    就在此時，大腦朝他發來一道畫麵，那是一顆紅青色相間的種子，在氤氳濕氣中漸漸的裂開了口子。

    翠綠的嫩芽嬌滴滴的冒出。

    抖動間，綠煙如火舌跳動，摻雜盎然生機，散落四周，方子航未覺身體有什麽變化，唯有耳目更加聰明。

    嫩芽上有字，雖比螞蟻小，但莫名的清晰可見。

    “來自姬怡的欲，一縷濕氣。”

    “來自畢昊的惡，一縷濕氣。”

    皆是記錄，在另一邊，有幾行字——七情六欲陣，種子破土而生，入此陣者，心中七情六欲即可放大或縮小。（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