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喬！”我隱隱約約的聽見遠方有人在叫我的名字，飄飄蕩蕩的傳到我耳邊。

    “回來！回來！”我被拉回現實，睜開眼，看見雉餘一臉緊張的看著我，“回來了，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他把我抱的緊緊的，我目光死寂的看著天花板，腦子裏麵一片空白，再也想不起什麽。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聲音輕的連我自己都幾乎聽不見。

    “回家？”重小酒湊過來，“喬喬，是回老家啊？”“是……”我木訥的回答。

    “出事了，我要回家了……出事了……”我反反複複的重複著這一句，雉餘輕輕的抱住我，“好，我們回家，我們回家。”

    他轉頭對著重小酒，“快，收拾點東西，我們趕緊回去。”

    “恩！”重小酒用力的點了下頭就跑開了。

    “出事了……出事了……”我像個機器人一樣，隻會重複著這一句。

    “顧喬！你振作起來！”雉餘扳正我的腦袋，專心的看著我的眼睛，“出什麽事了？說出來我才好幫忙啊！你這樣讓人很著急的！”

    我楞楞的直勾勾的看著他，“爺爺……爺爺……”隨後聲音小的如同蚊子一樣大小，“爺爺……可能走了……”

    ……

    等到我們趕回家的時候，我家附近圍了很多人，都是村民們，村長剛跨出門，看見我們站在後院門口，“喬喬，你回來了？我還說給你打電話來著，這位是……”我無視的越過他，朝客廳走去。

    “喬喬你聽我說……”村長著急的對著我說到，我抬手製止可他要說出口的話，抬腳走了進去。

    客廳中央擺著兩口紅木棺材，還沒封棺，我走近，看見左邊棺材裏躺著安詳的爺爺，臉色蒼白的嚇人，比我走之前看見的時候瘦了一大圈，本來精壯的爺爺，此時瘦的隻剩皮包骨，他穿著自己珍惜愛護了很久的軍裝，帶著一身的獎章，帶著一身的榮耀，躺在了這裏麵。

    右邊稍微小一點的棺材裏，裝著奶奶，她十分安靜的躺在棺材裏，梳的順溜頭發，再沒有之前碎碎念的聲音了。

    客廳外麵圍了一圈人，全都靜靜地看著我。

    我趴在爺爺的棺材上，對著裏麵躺著的爺爺碎碎念到，“爺爺，喬喬回來了，喬喬從來都聽你的話，為什麽你不要喬喬呢……爺爺啊，喬喬最喜歡的就是你啊……”眼淚從眼眶裏無意識的滑落出來，視線被模糊不清，我連忙擦了擦眼淚，不能耽誤我看爺爺。

    手顫顫巍巍的想伸進去摸摸爺爺幹瘦的臉，他為我操勞了一輩子，我卻沒有見到他最後一麵……

    眼淚掉進嘴裏，像極了爺爺一直讓我吃我最討厭的苦瓜，苦澀的刺激著我的胃，我覺得，苦瓜都沒有這樣苦了。

    “奶奶，你快說說爺爺啊，你看他都不理他最喜歡的喬喬了，你說他過不過分，他都不回我話了，他不喜歡喬喬了……”我趴在棺木上，呆呆的看著兩口棺木裏的人，“你們是不是太困了，睡著了啊，那好吧，我等你們醒哦。”

    “喬喬……”重小酒低聲擔心的喊了我一聲，我回過頭，把手指放在嘴邊，“噓，別吵著爺爺了，他們睡覺呢。”

    “爺爺，我給你唱個你最喜歡唱給我聽的歌吧，‘太陽出來個爬山坡，爬到山坡找婆婆……’”

    我趴在棺木旁邊，唱著唱著，眼淚再次不聽使喚的模糊了視線，鹹的就像吃了一大把的鹽，喉嚨被一大團棉花哽住一樣，又幹又澀。

    “乖……”雉餘走上前抱住我，“乖，你很乖，我的喬喬最乖了。”我推開他，跌跌撞撞的跑出大門，門口的人自動為我讓開一條路，“撲通”一聲跪在大門口。

    “西南大路朝天你走好啊！”我扯著嗓子跪在地上喊出來這麽一句，用力的朝著南方磕了一個頭，“西南大路朝天你走好啊！”我眼裏噙著眼淚，再次磕了一個頭。“西南大路朝天你走好啊！”我用力的再次磕了一個頭，磕的的碰碰響，雉餘想來拉著我，被我用力的一把推開了。

    我知道，他們真的睡著了，永遠都不會醒了，隻剩下了我一個人了……

    “啊——！”我大叫一聲，眼前一黑，咚的一聲倒在了上，失去了知覺。

    失去意識之前，我看見爺爺奶奶牽著手，從大門離開了，他們對著我微微笑著，就這麽消失在了我眼前……

    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爺爺陪著我從小長到大，我看著我從一個小奶娃長大，爺爺也從中年變成了老年，所有曾經的場景，如同走馬燈一樣的浮現，最後消散在了我眼前。

    醒來已經不知道是多久了，我從床上爬起來，看見周圍沒人，偷偷的順著自己的記憶，摸下樓，看見廚房裏的苦瓜，不知道為什麽，就抱著一盆苦瓜坐在地上啃了起來。

    不是很苦，但是眼淚總是莫名其妙的掉下來，止都止不住。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麵有了隱隱約約的的腳步聲，我抱起苦瓜，左右看了看，就往裏麵一個黑漆漆的棚裏跑去了。

    裏麵是個龐大的動物，東嗅嗅西嗅嗅，我生怕它搶了我的苦瓜，把苦瓜摟的緊緊的，那個動物還是問到了苦瓜的味道，湊上來咬了一口。

    “卡擦”十分清脆一聲，我“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你為什麽要搶我的苦瓜！你為什麽要搶我的苦瓜！”我一邊拍打著它，一邊憑著感覺追著它瘋狂的打。

    那個動物被我打的慘叫連連，突然，我感覺到周圍的環境變亮了起來，我渾身猛的一抖，縮進了一個角落裏麵，懷裏還是緊緊的抱著我那幾根苦瓜。

    一個好看的女孩子走到棚子裏，“奇怪了，我剛剛怎麽聽見了喬喬的聲音，喬喬！”那個女孩子驚叫出聲，“你在豬圈那裏麵幹什麽，快出來啊！”

    我驚恐的搖搖頭，“我不！我不！你們要搶我的苦瓜！你們都是壞人！”同時把懷裏的幾根苦瓜摟的緊緊的，生怕被她搶走了。

    “喬喬！”與此同時，從外麵衝進來一個黑衣服的男人，當他看見我的時候，眼神明顯悲蹌了一下，“喬喬，你出來，別在那裏麵了。”

    我拚命的把自己擠到角落裏，“我不！我不！你們都是壞人！你們要搶我的苦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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