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城聞言怔然，說了句讓李鴉哭笑不得的話。

    “這話你應該對女人說。”

    又說了句讓李鴉隻能苦笑不已的話。

    “和我說，白說，我不會把不該對你說的話說給你聽，一個字也不會。”

    便是笑起來也冷而硬的麵孔上，卻終究沒能看到一個笑臉。

    顧客往來，一柄柄刀被賣出去，連城刀具平日顧客不多，名聲卻好，現在降價賣刀，降的最少的降了一半，降的最多的降了足有七成。

    店裏人越來越多，變得人擠人起來。刀是搶手貨，夠資格公開售刀的除了刀術學院，整個紅月城隻有三家，自己不用，買了再私下高價售出也是一筆收入。

    連城忙碌起來，不斷從裏間往出取刀，新的舊的，長的短的。

    賴著不走的李鴉被人擠來擠去，傷口往出滲的血把隔了一層衣物的白色錦衣染上道道紅印。

    連城刀具店裏，沒了他的立足之地。

    李鴉被人從裏擠到外，再從外擠到門口，又從門口擠到街道上。

    往店裏去看，隻能聽到一片嘈雜。

    李鴉抱著無生慢慢離開。

    從日出等到日落再從日落等到日出，結果估摸著也就一句你應該這樣等女人，等我，白等。

    回到新居已是一個小時後。

    一進院門，入眼還是光禿禿連一根雜草也沒有的院子，再入眼卻多了幾樣東西。

    洛南山派人收拾李鴉呆了不到十天的小院，將他遺落在那的劍送了過來，還有李鴉沒拿的黑色錦衣與在擂台上無力拿走的兩柄刀。

    放在最上麵的是一張紙。

    白底黑字，開頭一句是“遺孤已安排妥當”。

    李鴉仔細將紙上寫的東西看完，將其揉成一個團隨手扔到院子角落裏。

    雲芸的劍和懶得再還給連城的刀也隨手擲到院子角落裏。

    劉戈的刀被李鴉留了下來。

    他對這把刀很有感覺，握在手裏也很順手，而且這把刀的造型和顏色很合他心意。

    一把好刀。

    死擂上擊殺對手後，把對手的武器據為己有是很常見的事，大多數人將其換了錢財，少數人收集起來當作榮譽的象征，像李鴉這樣當做自己武器的也有。

    劉戈這把刀最顯眼的是顏色很豔，深紅色，刀身很寬，幾乎快到一指半，從刀格到刀尖下方幾乎是一樣的寬度，直到刀尖部分才斜斜切出一個談不上弧度的直背。

    讓人初看覺得笨重，再看覺得凶厲。

    進屋將這把紅色的刀立在練功室牆根，李鴉盤坐到布墊上將無生緩緩抽出了刀鞘。

    他沒想過連城會給自己打一把大長刀，從腳尖到肩膀，一米五的長度，已經進入大長刀的範疇。

    三尺長刀已不算短，加上手臂長度，邁步之間可以砍到兩米外的敵人，步子跨的大一些，三米之內便能決定生死。

    而長度達到一米五的無生，意味著李鴉隻要用它，就會將攻擊範圍提高至少三分之一。

    不是多出來的一尺半，步伐，揮刀的動作，揮刀時與身體的至關重要的協調度，都會改變攻擊範圍。

    推鞘離刀，刀鞘退至刀身一半時，從握在刀柄上的掌心裏傳來的空若無物感，讓李鴉立刻知道這把刀肯定越來越窄。

    一個驚心動魄的弧度。

    從刀格處一直到刀尖，整個刀身刀刃一麵形成一個讓李鴉一眼看去，隻覺渾身血液翻湧的長長弧形，刀背一路直到底，刀刃卻一路彎到頭。

    刀格寬兩指，刀身寬一指，刀刃從整個刀身一側一直劃到另一側，整個刀背卻是直的。

    一米五的長度，一指的弧度，又是一把直刀，一把頗顯秀美的直刀，一把將凶戾隱藏極深的刀。

    顏色是很少見的白色。

    第一眼看著像雲彩一樣的白色，第二眼看著像美玉一樣的白色，第三眼看著像瓷器一樣的白色。

    純白。

    賞心悅目。

    握在手裏，像握住自己的骨頭，天生就該被他李鴉所用。

    刀身中間無生二字淡而淺，鑄造師鑄造兵器，銘字冠名之權為其專有，為一件兵器冠名，是一個鑄造師一生僅能使用十次的權利。

    有資格給兵器冠名的鑄造師太少。

    這把刀，價值連城。

    李鴉自然是不知道這些的。

    好刀在手，他足足品評了十分鍾才將無生歸鞘，十分鍾不少了，剛開始用的黑刀一眼定準，備用的那把是連城替他挑的，劉戈那把看了兩眼。

    一把黑刀，一把紅刀，一把白刀，黑刀毀了，白刀新生，紅刀從劉戈手裏得到。

    一個念頭從李鴉腦裏生出。

    要不要練雙刀？

    曾經向往過刀劍雙絕，左手刀右手劍，一刀一劍，該霸氣的時候霸氣，該瀟灑的時候瀟灑，把男人該有的風姿都給占全了。

    過蠢，被李鴉放棄了，刀和劍完全是兩回事，練刀又練劍哪個也練不好。

    雙刀倒是行，可以練。

    現在卻不能練，兩把刀差異太大，駕馭不了。

    又轉而想到該不該兼修一下體術，所有武術種類中唯有體術兼容性最大，可以專修，可以兼修。

    大多數武者都會選擇兼修體術，武器都有個損毀的時候，兼修體術往往可以在危急之際多些搏命逃生的手段。

    李鴉想到兼修體術便是因為剛剛打過的死擂上的遭遇。

    想了片刻，李鴉將這個念頭暫時先放下。

    他的刀術都是自悟，掌握在手裏，真正成熟且毫無瑕疵的刀術隻有九字刀訣。

    而刀術學院之所以被稱之為刀術學院，是因為學院裏教授的所有東西，皆為刀術而生。

    基礎刀術之上，有低階刀術三千，中階刀術一千，高階刀術一百。是集合整個聯盟之力收集到的無數刀術裏優中選優，曆經時間沉澱挑選得來的精品刀術。

    精品之上還有秘傳刀術，皆為高階，十之八九為九品，秘傳之上據說還有超品刀術，資質不到實力不到身份不到財力不到想也不要想。

    一個將武術發展了悠長歲月的武之世界，留給一個無根無萍之人崛起的餘地太少太少。

    李鴉不是不想練，更不是悟性超絕，要靠自己一路悟到天荒地老。

    刀術學院有規定，想學刀術可以，入學院十天可學低階，入學院百天可學中階，至於高階，沒有門路，不被認可，便是超武也不傳。

    簡簡單單的規定擋住了不知多少像李鴉這樣玩一票就想溜的人。

    高階刀術一句經過學院認可更是大有學問，學院要賺錢，又要保持自己的優勢，都在這一句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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