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路在月夜中反射微光，幾分清冷幾分寒，三三兩兩盤踞一處的荒野來客們則讓守衛手心沁出了涼汗。

    有人抽出兵刃對月而照，亮晃晃的鋒芒照進這些守衛眼裏，心下俱是凜然。

    齊齊將腰間刀劍拔了出來。

    嗤笑聲隨即從離守衛最近的一撥人口中傳出。

    “都快生鏽的玩意，拔出來幹什麽？把頭擺在你們刀下，敢砍嗎？”

    守衛首領往前邁出一步，強自冷靜喝問，“爾等何人，到我紅月城意欲何為？”

    “官道上人人可行，走累了歇一歇，紅月城？請我都不去。”

    守衛首領自然不信，一個兩個就夠古怪，四十人都這般做派，分明是有所圖謀。

    仰仗著自己聯盟中人的身份，守衛首領再次高聲道：“我已派人向聯盟上報，你們此時最好退去，莫把事鬧大。”

    還不待他話音落地，一物忽從最先趕至的五人中一個身材中等卻幹瘦異常的人手中射出，守衛首領隱約看見他手上戴了一雙手套，青光閃閃，掌側直至指尖如刀劍之刃。

    叮聲脆響過後，他腳下直直立起一塊下窄上寬的菱形鐵牌。

    向鐵牌上看去，一個盜字衝入首領眼簾。

    “此為何物？”

    “不認識？那就等認識的人過來再說。”

    一時寂靜。

    聯盟派出的人很快趕至，行至守衛首領身前，向或坐或臥顯得十分隨意的四十人看去，隨後把目光落至菱形鐵牌上。

    瞳孔猛縮，隨後伸手一招，淺插入地卻穩穩當當立著的鐵牌向上飛起，落入他掌中。

    “此物……可是盜盟盜令？”

    “不錯。”

    “鄙人周川，可否告知諸位為何而來？”

    “周川？血月聯盟二十三位長老中沒有你，八位盟老也沒有你，讓我想想，六十四執事中的一位，分屬體術學院，沒錯吧。”

    周川強笑點頭，自己的底被毫不相幹的人快要摸清，聯盟內的情況也被掌握，這夥人來意不明，卻可以肯定是針對血月聯盟而來。

    “盜盟行事，本與區區血月聯盟無關，知會你們一聲，是讓你們莫要胡亂插手。”幹瘦異常卻長著一雙較常人寬大近半手掌之人示意周川將盜令拋還，隨後將其收入懷中，道。

    “我等為鐵連山父子而來，不欲牽連他人，盜盟遍天下，想來血月聯盟也不會強行阻攔吧。”

    周川臉色微變，心下計較一番，道：“此事我做不了主，需盟老開口，容我回稟後答複各位。”

    拱手而退，守衛也隨其回城。

    官道上剩了四十名響應盜令而來的大盜。

    月隱日升，朝陽灑下普照大地的金黃光芒，李鴉獨自一人出門，向刀術學院而去。

    清早行人甚少，獨自漫步在街頭，愜意從容的流水日子讓李鴉百年難得一遇的哼起了小曲。

    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

    哼了一會覺得不太應景，便停下來改為不著調的瞎哼哼，一路哼到學院內存放內功心法的地下秘庫前。

    武老眯眼看著大清早就來攪擾自己的李鴉，不耐的冷下臉，“不好好準備四院會武，來這幹什麽？”

    李鴉走到武老身前十來步，似乎忘了進入此地的規矩，沒往下摘刀鞘，道：“那兩套刀術的事，學院的意思是？”

    “刀術？你還好意思說，得了多少好處，刀術你拿出來了嗎？”

    “這就交給你老。”

    李鴉早有準備，取出自個繪製的刀術秘冊，輕輕一拋，落到武老平攤開的手掌上。

    盯著李鴉看了一會，武老開始翻閱刀術秘冊，從奠基用的第一版九字刀訣，到可以演化出虛空留字異象的第二版九字刀訣，與自己所致所學仔細印證，確認沒有錯漏之處後向李鴉說。

    “你將刀術演練出來，我需驗證一番。”

    “還能騙你不成？”李鴉嘀咕了句，抽刀演練，九字刀訣習練至今，隨手可成，演練至最後，李鴉興起將白刀連揮，身前一排九個刀字齊刷刷連到一起，整整連了五行。

    五柄光刀乍現即隱。

    武老眼中異彩連閃，背後隨著李鴉演練而跟著輕動的手掌猛的一顫。

    “你小子……什麽意思？”

    收刀歸鞘，李鴉笑道：“沒法子，心法還沒學全，刀術也沒學全，把壓箱底的本事拿出來請你老掌一下眼，看能不能和學院說一聲，讓我把該學的都學了。”

    武老深深看向李鴉，此人看似行事幹脆，卻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

    “等著。”

    留下兩字後，武老快步離開。

    李鴉目送後走到石廳外靠牆而立，九極光刃交出去了，不想交出去，可還是交出去了。

    有舍有得，相比內功心法與超武係統為自己整理的九招刀術，一脈相承的九字刀訣和九極光刃已是自己所能付出的最大代價。

    “不知會為這座學院帶來什麽改變，管不著，管不了，武道總得走下去。”

    “今日之後，怕是不會再來此地。”

    “竟沒有絲毫不舍，嗬……”

    武老很快返回，四院會武已進行到第二日，學院院長正忙的不可開交，與他略作交談便應下此事。

    並說“此三套刀術一脈相承，於學院培養武者有大用，他既願意交換，除超品刀術外，任其挑選。”

    把院長的話一字不漏轉告給李鴉，武老取出院長灌注內罡後的密匙，一把心法秘庫可暢通無阻，一把刀術秘庫可除超品刀術外任意觀閱。

    將兩把密匙遞向李鴉，武老緊繃著臉，肅聲道：“吳淼之事，我願做個和事佬，個中詳情我已全知，不談你們二人誰的損失更大一些，從此刻後，可否兩不攪擾，再不起糾葛？”

    李鴉伸手接過密匙，入手頗重，分量不淺，看著也很漂亮，與尋常人家中開門開櫃的鑰匙全然不同，就連材質也是美玉。

    卻改不了它終究是一把鑰匙的事實。

    鎖可以有多個鑰匙，一把鑰匙卻隻能開一把鎖。

    “你老都開口了，我當然得答應，我肯定不會攪擾他，也肯定不會再跟他起糾葛。”

    提著兩把鑰匙向底下秘庫走去，李鴉輕巧應下此事。

    有個詞叫做一刀兩斷，意思不大符合，用在自己和吳淼身上卻再合適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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