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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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月城官路盡頭為紅石山擂場,擂場中山丘連綿起伏,高矮不一,地勢極為複雜。

    對人而言是如此。

    石猿受連山所控,卻已脫離人之範疇,低矮山丘三步兩步邁過,高些的一撞而過,青石有內罡依附,遇到同為石質的山丘輕易撞開一條路。

    追趕的武者停下了,終於趕至的聯盟高層望之未動。

    開山不摧城,那句話是對他們所講。

    李鴉目送石猿遠去,看著它越來越慢,終至徹底停下,站著連城四人的手臂高高托起,搭在一座山丘之頂,垂向自己看不到的山丘另一側。

    頭部扭向南方。

    忽然記起連城與他喝酒時曾說過,他的家鄉便是在南方。

    石猿未散……連山長留。

    ……

    追趕的數十人陸陸續續回來,分立李鴉四周,看著他懶散斜靠在因青石被掀起而出現坑洞的路邊。

    未去追趕,一直呆在原地的王芝龍分開眾人,走到李鴉身前,俯身撿起被他隨意扔在地上的白刀。

    “你怎麽不跟著跑了呢?”

    李鴉抬頭看了他一眼,從他眼裏看到無奈,方才答道:“你想讓我跑,除了你,還有誰想讓我跑了?”

    目光落向起身向城內走去的武極,“他算一個。”

    又看向洛南山,“他算一個。”

    “頂屁事。”

    噎的王芝龍長聲歎氣,李鴉不怕對人說,他也不怕別人知道自己是多麽欣賞這個突然崛起,堪稱驚才絕豔的武者。

    把白刀橫擺李鴉身前,王芝龍轉身離開。

    練刀者不應棄刀。

    人群外傳來一道冷厲喝聲,“押他回城。”隨後四個刑使分開眾人走到李鴉身前,取出鐐銬將他手腳鎖住,兩人架著他,兩人隨行,向紅月城走去。

    李鴉任鐐銬加身,任刑使架起他,甚至一點力沒用,好好享受了一遭被人拖著走的愜意。

    對守在城門口看熱鬧的普通人齜牙咧嘴,看著小屁孩兒被嚇的哇哇大哭,小屁孩兒的父母對他怒目而視,便回瞪回去,直到其驚懼回避方扭頭看向別處。

    看到刀術學院的十幾個門衛來看他,惋惜目光如刀紮來,無謂而笑,瞟過一眼從心裏將其抹去。

    看到了柳芙,似有殘情,臉現哀意,淡笑卻避開她視線。

    酒樓中百壽端坐,刀術學院一眾武者或嗤笑或恥笑或怒或喜或惋惜,被拖著遊街也似的李鴉僅看了百壽一眼便望向酒樓最高處那道挺立身影。

    刀中無二方雲澗,到底是刀中無二了。

    掠過酒樓,望向廣場正中百米高擂,又將視線看向路過的恒武練功室,換了個牌子,但一切都是從這裏開始的,李鴉想忘也忘不掉。

    世間百態,大概就是這樣了。

    好在尚有人一路隨行,看著李鴉被拖進紅月城牢獄裏。

    洛南山低聲歎氣,這座城裏可以稱得上了解李鴉的就剩他自己了,也隻有他清楚,李鴉這個人一路經曆了什麽。

    殺戮不算什麽,身為武者,隻要不是隻求庸碌度日的,哪個手裏沒點血債。

    兒女情長也不算什麽,人人有自己的兒女情長,別人的兒女情長不過是一個個或好聽或悲切的故事。

    愛恨情仇也不算什麽,誰還沒點愛恨情仇,阿貓阿狗三滴眼淚哪及自家碗中兩顆米粒。

    洛南山隻被李鴉的純粹所觸動。

    他從未見過像李鴉這麽自私,隻為自己而活的人,不問是非不問對錯,甚至不分善惡,隻為自己那顆心活著。

    已心所向,便是長刀所向。

    鐐銬叮當作響,刑使拖著李鴉一直向牢獄深處走,讓李鴉頗為滿意的是牢獄內光線甚好,也沒什麽刺鼻異味,一長排整齊牢房看著挺像那麽回事。

    血月聯盟確實把紅月城治理的很好,人們安居樂業不說,連犯人也極少。

    直到被關進一間完全密閉,一絲光線也無,黑咕隆咚的牢房內,李鴉才忍不住咒罵起來。

    “這種小兒科對我沒用,有本事把你家李大爺關上十年二十年再放出來。”

    刑使當然不會理他,關上牢門徑直離開。

    已是累極的李鴉直接躺在還算寬敞的地麵上睡起覺來,迷迷糊糊醒來也不知睡了多長時間,僅僅數了一百個數就摸索著用依舊掛在自己手腕上的鐐銬砸起牢房門內。

    “換一間,給我換一間,刀術心法什麽的都好說。”

    沒人理他。

    “幾個意思?下馬威?”

    鍥而不舍一直砸門,一邊砸一邊瞎叫喚,李鴉終於把人喊了過來。

    牢門打開,刺眼光線讓他不由眯眼,來人把牢門打開後便退到一邊,等李鴉出來。

    從牢房內走出,李鴉先是用力吸了口還算新鮮的空氣,隨後看向被自己呼喊過來的人。

    不是刑使,是與自己還算相熟的王芝龍。

    “別的先不談,再把我關這裏麵,一個字也別想從我嘴裏掏出來。”

    王芝龍靠在牢房外過道靠窗一側,看了看李鴉被鐐銬磨破一層皮的手腕,“至於嗎你。”

    “至於。”

    “不過是暫時沒地方放你,借用一下刑使關押犯人的地方而已,你殺了個刑使,沒對你動刑就夠可以了。”

    李鴉抖了抖發麻發困的肩膀,冷笑道:“動刑?你以為我會怕?”

    “割肉削骨如何,破開你的血肉,一絲絲往下削骨頭,什麽時候削斷什麽時候算完,認罪都不能停。”

    “想知道什麽,你問,能答的我都回答你。”

    王芝龍好笑的看了李鴉一眼,直接問道:“你那招殺了近百盜匪的刀術是什麽刀術?”

    “自然是超品刀術。”

    “你知道我不是問這個。”

    “那隨你怎麽想。”李鴉哪裏知道大龍卷算什麽品階的刀術,學王芝龍一樣靠到窗口,隨後向外看去。

    入目的青草紅花立刻使他心情大暢,拋開牢房的本質不提,這地兒環境夠可以。

    “能和學院交換嗎?和你之前交換的三套刀術一樣,學院依舊願意付出相應代價。”

    “能。”李鴉隨意應了一聲,隨後聽到王芝龍問。

    “你擊殺吳淼那一招能交換嗎?”

    “當然也能。”

    “血河之術?”

    “能。”

    輕易答應王芝龍所提一切,李鴉卻在他麵露喜色之時問道。

    “什麽都好說,我隻問一句,學院能給我自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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