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七章 阿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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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看得出來大鼻子並不想拿走那盒煙,因為她受到了吳中元的批評,不過最終她還是拿走了那盒煙,人窮誌短這句話是有道理的,在這裏她幾乎得不到香煙這種奢侈品。
&esp;由於女監的三個犯人都是一起提過來的,大鼻子出去之後,吳中元緊接著又喊了另外一個女犯的名字。
&esp;這是個三十五六歲的女人,名叫阿朵,不是昵稱叫阿朵,而是她身份證上的名字就叫阿朵,很多少數民族的名字都有這個特點,此人看長相比實際年齡要大不少,故意傷害致人死亡,受害者是他丈夫的相好兒,比她還要大兩歲。
&esp;阿朵有點像祥林嫂,神經已經有點兒不正常了,眼睛發直,坐下之後就迫不及待的傾訴自己的冤屈,其實她的經曆並不離奇,和丈夫青梅竹馬,一起自農村出來打工,後來丈夫有了錢,有了相好的,對她百般冷落,她一直忍氣吞聲,委曲求全,最終忍無可忍,在一次情緒失控之後拿刀捅了那個女人。
&esp;阿朵嘮叨的是自己對丈夫有多好,自己受了多少委屈,還有那個可惡的女人是怎樣搶走自己丈夫的,她並不認為自己有錯,始終認為自己才是那個受害者。
&esp;進了這種地方,在嚴厲的管製和普法教育下,絕大多數的犯人都會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似阿朵這種拒不認錯的少之又少。
&esp;平心而論,阿朵的經曆也的確令吳中元很是同情,阿朵與丈夫也有過共患難的時候,早年她生了急病,丈夫冒著風雪背著她走了幾十裏的山路送她去鄉醫院。剛結婚分家時背了八千多塊的債務,她省吃儉用,每頓飯都做兩樣兒,好點兒的給丈夫吃,自己吃差的,成年累月的見不到葷腥。
&esp;後來二人進了城,日子逐漸好過了,感情卻越來越淡了,阿朵將所有的罪責都推給那個女人身上,認為是那個女人搶走了自己的丈夫。
&esp;阿朵講述的遠不止這一兩件事情,看得出來阿朵與她丈夫的感情在早期的確很好,堪稱郎有情妾有意,奈何世事無常,美好沒能持續到最後,中途變味兒了。
&esp;在此之前吳中元曾經與監區管理人員接觸過,也聽他們介紹過一些相關情況,他們掌握的是綜合分析得來的數據,分析發現一直生活在城裏或是一直生活在鄉下的人犯罪相對較少,而進城的鄉下人和因故返貧的城裏人在犯人中所占的比例比較大,究其根源是來自於突然擁有了財富之後的茫然和困惑,以及突然失去財富的落魄和失落。
&esp;阿朵的情況屬於前者,她對自己的丈夫百依百順,但是她的委曲求全卻並未換來丈夫的回心轉意,換來的隻是變本加厲。
&esp;由於阿朵急於傾訴,二人之間的談話便以阿朵講述,吳中元聆聽為主,阿朵講述的時候吳中元很少插話,其實阿朵的情況與那個捐了腎髒資助自己女朋友讀書的眼鏡兒有些相似,不同的是阿朵是個女的,而眼鏡兒是個男的。
&esp;吳中元崇尚男女平等,但他崇尚的男女平等並不是絕對意義上的男女平等,在他看來男女平等是建立在能力,財富,學識占上風的一方心裏的那杆秤是準的,主動的讓出一半地位給自己的另一半,而不是男女打破頭的爭搶家裏誰說了算。
&esp;他之所以不批評阿朵是因為阿朵是女人,是弱者,她沒有主導權,隻能被動承受。
&esp;但他也不能表揚阿朵做的對,因為阿朵真的做錯了,她犯了三個錯誤,一是她不該將罪責歸咎於那個女人並去攻擊她,因為男人在生理上占了主動,女人再怎麽引誘一個男人,上與不上都取決於男人,所以男女問題上,男人肯定要背負大部分責任。
&esp;二是她不該試圖挽留一個想走的人,一段感情的維係取決於男女雙方,隻要其中一方動了離開的念頭,那就是對這段感情沒有留戀了,另外一方任何形式的挽留都無濟於事。
&esp;阿朵犯的最後一個錯誤是阿朵過分注重自己的內在而忽略了外在,案卷中有阿朵入獄時的照片和受害者的照片,受害者比阿朵還要大兩歲,但是保養的比較好,看著比阿朵要漂亮,而阿朵因為常年的勞作,加上不注意自己的衣著穿戴,三十來歲的人搞的跟個五十多的老媽子一樣。
&esp;以貌取人是所有人的共同特點,尤其是男人,更加看重女人的容貌,女人吸引男人的優點有很多,但是第一點也是比重占的最大的一點就是容貌。
&esp;一個女人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一定要盡可能的將自己打扮的細致些,不能為了勤儉持家而苛刻自己,將自己過早的變成不修邊幅的黃臉婆,如果認識不到這一點,下場很可能會很悲哀。
&esp;一個男人不管過的再難,都不應該苛刻自己女人的化妝品和保養品,夫妻就是夫妻,不是兄弟,不是戰友,是相互陪伴一起變老的異性,如果女人比男人衰老的要快,男人就有極大的可能變成陳世美。
&esp;整個過程吳中元都很少說話,隻問了三個問題,第一個是你男人有了外遇之後還會給你錢花嗎?阿朵回答會,她一直不缺錢,但她體諒老公賺錢不容易,不舍得用,不像那個狐狸精,總是大手大腳的花她老公的錢,真不要臉。
&esp;吳中元問的第二個問題是他現在還會過來看你嗎?阿朵也給予了肯定的回答,但她老公埋怨她將事情鬧大,搞的他沒臉見人,而她也擔心自己判了這麽多年,老公在外麵會遇到其他女人。
&esp;最後一個問題是他跟你提出過離婚嗎?阿朵回答沒有,但是他總不回家,而且帶著那個狐狸精到處旅遊,給狐狸精買東西。
&esp;吳中元沒有批評阿朵,也沒有指出阿朵的問題出在哪兒,一來他是男人,再怎麽客觀公正他也是男人,不可能百分之百了解女人的心理,任何的批評都有主觀臆斷之嫌。再者,阿朵讀書少,看待問題做不到全麵客觀,如果讓她認識到老公的外遇與自己的不修邊幅有直接關係,她會懷疑感情,會懷疑人生,會以點概麵的否定自己身上的各種優點。
&esp;但是完全不發表意見也不行,因為阿朵始終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不認罪就不能減刑,這是個死結,還是得設法讓她認識到自己的錯誤,爭取早點兒出去。
&esp;阿朵進來之後管教肯定對她進行過相關的教育和開導,但阿朵卻並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這就說明正常的開導對阿朵是無效的,得劍走偏鋒。
&esp;思慮過後,吳中元走到阿朵身邊,自其耳邊低聲說了幾句,阿朵聞言恍然大悟,起身衝吳中元連連鞠躬,“謝謝領導,謝謝領導,以後他們如果問我,我就說我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這樣我才能早點出去。”
&esp;吳中元笑了笑,隨手自一旁的桌上抓了把糖果塞到她的手裏,“拿著,心情難受的時候就吃一顆,你還有孩子,他們還在外麵等著你。”
&esp;阿朵握著糖果,感激流涕。
&esp;吳中元摁下桌上的按鈕,獄警進來帶人。
&esp;目送阿朵離開,吳中元長出了一口粗氣,男女之間的感情問題是最複雜的,不過也是最簡單的,男人做好男人該做的,女人做好女人該做的,隻有這樣才會幸福。如果一方做不好,另一方即便做的再好也等於零,因為感情是乘法而不是加法。
&esp;方奕自外麵探頭進來,“還剩下一個,接下來再調誰?我先去提人。”
&esp;吳中元想了想,搖頭說道,“不提了,最後這個談完咱就走。”
&esp;“怎麽了?”方奕有些意外,興師動眾的協調了這麽多部門,吳中元竟然隻問了六個人。
&esp;“差不多了。”吳中元隨口說道,這裏關押的都是犯人,是犯錯之後受到關押和糾正過的,人性不得全麵展示,想要真實的了解一個人,得看他在自然狀態下都會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