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紈絝修二代(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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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有詐。

    談棠如此篤定到。

    他不知謝虛在盤算什麽, 隻是偏偏不願意上謝小宗主的當。便又翻上一頁書,神情自適。

    那書上字體為端正小楷,清瘦飄逸, 文字卻淫.穢至極。頁旁的配圖愈加過火,所畫的是兩人人影交疊, 香背半露, 遮掩間更顯得香艷。

    天魔大多重欲,談棠卻是天魔中的“奇葩”, 他不但不重欲, 對性.事甚至可說是十分冷淡。在深淵中, 不少魔頭或妖物在幾幾貪歡時, 也忘了對談天魔的畏懼, 勾引著他要行“快樂”之事。偏偏談棠隻冷笑一聲,給他們降下兜頭的冰棱來“冷靜”一下, 以免叫喚聲擾了他歇息, 凍得那些魔頭對他痛恨不已, 每每看見都要繞著走。

    可就是這樣“冷淡”的談魔頭, 居然被這本繪聲繪色的淫.書勾起了一分興致。

    倒不是這本書如何“奇”淫, 不過談棠隻要一想到,這書上所繪的人若能換上一下……

    談棠一出神,神情便顯得格外冷淡。

    謝虛被方才談棠幾句話刺激的精神緊繃,迫切地想要轉移話題, 便正見到那本不堪入目的書, 神情微整, 麵頰有些發燙:“這些書,都是誰拿給你的?你如今受了傷,正是精血虧損時,怎可……”

    “謝小宗主竟不知曉麽?我還以為是你讓人拿給我的。”談棠倒一點不慌,看謝虛慌亂地要奪走書,還順手合上,壓進金絲雲枕下。

    其實這書倒真不是謝虛拿的,而是伺候的靈仆看談棠不像是臠寵出身,謝小宗主又少在廂房中過夜,怕談棠不知事,才特意從人間采選時帶回來的話本。

    謝小宗主眼睫都被挑撥得微動:“我怎麽會給你送這樣的穢物。”隻心虛下,謝虛的目光一直盯著那被壓在雲枕下、露出一角的藍皮封麵,似乎下一刻,便要撲在談棠身上將那□□奪過來。黑發小公子這時倒是心思都放在書上了,一時話盡,便也將自己不日要去參加試仙大會的事也交代了。

    “阿棠,過些時日,我要與宗門中長老去一趟長生門,旁觀試仙大會,短則一月,長則三月。你要記得好生服藥,那生骨膏也萬不可斷了。若是有人欺辱你,我予你一道生殺令,你隻就地格殺,立威就是。”謝虛說到最後,眼中的柔情也微一變化,成了一股冷冽殺意,倒是透出一分那張揚無比、少有留情的謝小宗主的桀驁本性來。

    談棠自己都未注意到,他逗起謝虛來,唇角都微微上翹著。隻是謝虛一說要再離開許久時,他眸中倏地落上了冷霜一般。

    謝虛往常隻走兩三天便唉聲歎氣,情話粘稠地哄著他。如今有了新寵,便也不再膩著他了,這剛回來沒多久,就想著去參加什麽試仙大會,當真是野了心。

    謝虛是習慣了談棠的冷淡的,談魔王不回話,也能自顧自地接下去:“你要不要與我一起去?那試仙大會在長生門之內,倒也安穩妥帖,我也好……”盯著你喝藥。

    隻那半句話,被很是識趣的謝虛吞回去了,眼巴巴盯著談棠。

    往常謝虛要出極欲宗,也會這麽期盼一般地望著他,而談棠定是一口拒絕。

    他傷情未定,又極是“厭惡”謝虛,自然不願同他出去。而這次……卻是談棠修為傷勢好了十分之一,在極欲宗中尚能掩飾,但到了外界,尤其是試仙大會上諸多大能雲集,他身上那獨屬深淵魔物的陰冷魔氣若是被人察覺,隻怕試仙大會要變成屠魔大會了。

    身為大魔,不死不滅。連天道出手尚不能致談棠身死道消,要真正說起他有多害怕,反倒顯得有些荒謬了。

    隻談棠下意識回避起來,若他是天魔的事被謝虛發覺了……

    謝小宗主是會滿臉厭惡,大義滅親;還是會如同往常一般倔強愚蠢至極,要擋在一個天魔的...麵前,與諸道修對立?

    談棠終究是不敢賭的。

    “不去。”

    如往常一般一致的回答。

    謝虛神色極是平靜,連那眼中掠過的一分失望都顯得平淡如常——他早已經習慣談棠的拒絕了。

    隻不過這次,他除了將心思放在談棠的回答上,還在談魔頭回應時,極快地探過半個身子,將被壓在枕下的淫.書抽出來,若無其事地卷了放進袖中,稠密黑發下的玉白耳垂透出一層薄紅來。

    “那阿棠要好生照料自己,不過……像這種書於你無益,不要再看了。”

    謝小宗主又溫聲哄談棠用下靈食,端著空碗退出房內,臨走時,見著那上善紫竹香已燃到尾部了,又折斷給添了一根。

    廂房中寂靜,隻那紫竹香清冽又濃鬱,占據了談棠心神的全部。

    鼻尖的馨香始終不散,總是讓談棠回想起謝小宗主那自骨子裏散出的氣息來。

    他壓抑地罵了一聲。

    印象中的謝小宗主對談棠總是軟得不行,一雙黑沉的眼瞳看向他時,都是含著滿心的愛慕與情意一般。談棠見多了那些玩弄人心於掌中的魅妖,向來對四處留情的多情之人不假辭色,偏偏對謝虛愈加提不起警惕。連他聞著紫竹香就想到謝虛身上的氣息,都懷疑不起來謝小宗主是不是故意為之,要將他調.教成習慣了謝虛的模樣。

    ——畢竟謝小宗主,在他麵前是再笨拙不過的小狐狸。

    不過那另一個男寵的存在,還是讓談棠有些在意。

    想了許久,屋中的大天魔嗤笑一聲。

    他的指尖,凝聚出一團極駭人的魔氣來,簡直比世上最邪性的血兵,都要更“惡”上一分。

    ……

    曆屆試仙大會時限不定,隻是這次,也比往常要推遲了許久。

    謝虛估計著,應是在這幾日左右收到帖子了。

    而在他往談棠處跑得越勤時,負責統籌各峰管事,別無欲手下的親信大管事,也來向謝小宗主稟告——他所居的青虛峰,靈氣波動似乎有些不對。

    距別之醫服下玉髓丹起,也已經過去六天了,正是重凝金丹的關鍵時期,以這消耗靈氣的速度來看,別之醫此次出關就該重回金丹期了。

    謝小宗主盯著大管事遞上來的玉牌,微側首批下朱命。

    “設陣。”

    不僅未加以阻止,謝小宗主更是財大氣粗地讓管事從他庫房中取出數枚極品靈石,以法修大能布下聚靈陣。

    被匯聚起的濃鬱靈氣幾乎要化成白霧,充裕程度絲毫不遜於極欲宗內唯天驕才能占用的修煉室。便是沒有靈根的凡人上青虛峰住上幾日,隻怕也要被催生出兩分靈性來。

    在天時地利之下,別之醫本便是天妒之資,簡直是水到渠成地重結了金丹——

    當日青虛峰上黑厚雲層幾乎覆蓋了整個極欲宗,九道玄雷依次劈下,仿佛要斬碎這片虛空般,待聲勢浩大的玄雷持續了一天一夜才散去時,青雲峰上頭頓時衝出燦爛金龍影來,叱吒眾人的嘯鳴幾乎要震碎人的耳膜。

    這般聲勢,莫說是凝丹,便是說結嬰渡劫也有人信了!

    但終究是極欲宗的弟子,眼界遠比小宗門要開闊,自然清楚這不是結嬰,而是成丹;成丹少有天劫,至多劈下三道淬煉神魂,這般的九道玄雷——難道是傳聞中的九品金丹不成?

    連他們極欲宗的大師姐玉青、大師兄秋詞,也不過是八品金丹罷了!

    當然,尋常弟子是不敢探聽青虛峰之事的,但鎮派的幾個長老卻如同火燒屁股般,驚魂未定地趕到了青虛峰。

    旁人隻以為是長老們愛才心切,要一見九品金丹的天縱之子,也隻他們這群老骨頭才清楚:那是給嚇的。

    直到見...到謝虛仍是築基修為,這些鎮派長老才算放心一些。

    想來也是,若謝小宗主當真結丹,第一個慌亂趕到青虛峰的該是別宗主才對。

    夢長老仍然是心有餘悸,皺眉又提醒謝虛一遍:“謝小宗主,你功法特殊,弱冠之前切記將修為壓製至築基期,否則功虧一簣,讓老身如何向別宗主交代?”

    謝虛自知理虧,別之醫要在青虛峰結丹,怎麽也該知會長老們一聲。便一邊予長輩們倒茶,一邊溫聲道:“謝虛知錯,是我峰下的……”

    長生門四長老除去不知情的玉胥外,連正在閉關、極不喜接觸生人的詭長老都前來了,他們的臉色發白,灰須被氣得一翹一翹。本正惱著,但謝小宗主一給看茶,霧氣氤氳,蒸得他們家小宗主唇紅齒白,神情乖順,頓時也說不出責怪的話了。

    ——多好啊,自謝虛八歲後,他們再也看不見小宗主這般溫軟的神情了。

    這趟來的不虧。

    正在這時,真正結丹的正主也來了。

    先前那套法衣早被天雷泯滅,別之醫總不好失禮,去換了身衣衫再來見的謝小宗主。

    天雷鍛體,別之醫身形雖還是瘦削,卻絕不會使人聯想到“孱弱”上去。他形體修長健美,雙目沉穩有光,整個人氣勢與先前天差地別。

    別之醫是第二次進入金丹期,但六品金丹與九品金丹差距如隔天塹,隻不過短短幾息間,別之醫便親驗了九品金丹能予自己多大的好處,□□海便擴大了數十倍。若不是他多經磋磨,心境沉穩,隻怕這時也要自傲了。

    他來見謝小宗主,也發現了謝小宗主身旁坐著三個前輩,看不出修為深淺。

    夢長老目光何其毒辣,一眼便看出別之醫才是那個結丹之人,結的還是九品金丹,再加上別之醫住在青虛峰,便誤以為是謝虛收的徒弟。微點了點頭道:“你金丹穩當得有些奇怪,若是二次成丹,大難之後,前途無量。”頓了頓又道:“謝小宗主,這是你的徒弟罷?老朽這次來的匆忙,明日再給補上見麵禮。”

    別之醫行禮的動作略一遲疑。

    謝虛平靜道:“差不多,是我的男寵。”

    夢長老:“……”

    眾人:“……”

    一直如同隱形人般沉默縮在一邊的詭長老突然道:“現在的男寵,每天就不務正業地想著修煉進階,也不知本分一些,陪著謝小宗主取歡才是良家男寵所為。”

    別之醫一頓:“晚輩知錯,日後多盡本分。”

    詭長老隱約知道謝虛有個極寵愛的男寵,每日送去的丹藥寶器從未少過,但那男寵除了閉關修煉外,竟是什麽也不幹,讓詭長老頗為不忿,心疼自家小孩。

    但現在這個新麵孔,隻略一敲打,便像模像樣,不僅感歎:“孺子可教。”

    謝虛:“……”(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