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紈絝修二代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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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氣正是談棠一部分的身外化身, 他雖然是魔域中僅存的幾位大天魔之一, 但現在受天道限製,傷重未愈,這身外化身並不如同往常一般強悍,揮手間便可將無數高功拉進心魔領域中苦苦掙紮,而是要采取從前不屑一顧的誘引方式,待金丹道修心神動蕩時,再侵.入他的肉體。

    可偏偏這第一次誘引,談棠卻是勃然大怒, 也拋去那一層偽裝, 正麵和別之醫爭奪了起來。

    金丹劍修滿心提防, 已不如方才那樣容易著了天魔的道,但比起有形之敵,無形的敵人顯然更加可怕——更別提那黑影之下掩藏的人,是令修真界諸人聞風喪膽的大天魔。

    不過幾息間, 別之醫便覺疼痛從髒腑深處炸裂開來, 他咬破指尖, 以至純精血壓製住迷離的神智。

    清醒隻在一瞬間。

    別之醫甚至已窺探到那黑氣的藏身之地, 但隻是錯眼之間, 眼前景象變動,不再是陰暗的山洞,而化成一片望不見邊際的黑域。剜骨的魔氣淹沒了他, 隻一道光芒盡頭, 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謝小宗主穿著初見那日的雪鶴緞, 白衣泠然,麵覆銀質麵具,極其輕蔑地望了他一眼,便轉身離去。

    別之醫頓時如落進冰寒洞窟之中。他想也不想地追了上去,然而卻一腳陷在泥濘裏,一步一步,非但追不到那位白衣的少年,反而滿身汙垢,痛苦掙紮不出。

    那白衣驟然隱沒。

    “鏘——”

    是鋒利劍鋒墜於地麵的聲響。

    劍修哪怕有性命之恙,也絕不會輕易脫手自己的本命劍,但現在的別之醫麵色蒼白,目光呆滯,圍繞周身的靈氣也漸漸稀薄起來,顯然是已失去神智了。

    他身後,是蠢蠢欲動的詭異黑氣。

    談棠看著劍修掙紮又扭曲的麵貌,非但不覺得解氣,還因為別之醫心魔幻境中害怕的景象深深不滿起來——他就不能擔憂一下自己神魂盡散,死無全屍嗎?

    縱是不滿,如今卻也是別之醫最虛弱的時候。

    黑氣覆在劍修的身上,逐漸融了進去。

    待別之醫再睜眼時,神色陰沉。

    哪怕那相貌五官與先前完全一致,也能讓人瞧出微妙不同來。

    先前的別之醫冷淡寡言,氣質卻是瞧著溫文。但現在的“別之醫”,除去分外冷漠外,更多是一股睥睨眾人的傲慢輕蔑,讓人不敢觸碰。

    因最後談棠改變了策略,他雖然霸占了別之醫的身體,但自身魔氣消耗也重,無法直接吞噬別之醫的元神,隻能任由那劍修的元神沉睡在身體一處,待以後再斬殺。這樣一番失手下來,談棠也覺得極其惱火——便將賬都算在了別之醫……和謝虛身上。

    要不是謝小宗主出來搗亂,他也不會如此失策!

    談棠如此想到。

    占據這具身軀的第一時間,談棠將別之醫的記憶都讀取了一遍。

    當然,沒有共情心的他是不會同情別之醫過往那些被欺辱的經曆,反倒輕嗤一聲,嘲諷劍修明明天賦出眾,遠勝那些螻蟻,卻還被逼迫到這種境地。

    當然,記憶的重點讀取內容是有關謝虛的記憶。

    謝小宗主在談天魔眼中,柔順地像可以隨意揉捏的幼崽一般,乖巧可愛,體貼溫和。談棠倒是真不清楚,原來謝虛對旁人都是這般冷淡的神情,如同連目光都吝嗇給予。

    這樣的認知讓談棠“看見”謝小宗主讓劍修做他的男寵時,隻是麵色微沉了一沉,沒有當場發瘋。

    隻是那“吱嘎”的咬牙切齒聲,也充分顯示了如今談天魔的內心掙紮。

    別之醫與謝虛相處的時間並不多,但卻顯得十分契合,談棠冷著臉“旁觀”這段記憶,直到記憶中的謝虛突然道——

    ...“別之醫,我對你並無非分之想。”

    “你做這個臠寵,隻需好生修煉,閑暇時與我待在一處便好。”

    謝虛的神色冷淡,語氣滿是理所應當的嬌縱。談棠“旁觀”著謝小宗主一字一句傾訴對自己的愛慕,隻覺得“尷尬”的臉都熱了起來,胸膛處鼓噪的聲響越來越清晰,血液都沸騰了起來。

    這個謝虛……當真是不知羞恥!

    談棠一邊在心中暗罵,一邊又覺得,謝小宗主作這樣無情姿態的時候,也很好看。

    隻是如果謝虛當真是這麽想的,為何不明說,還要尋一個所謂的“分寵之人”刺激他?

    想到此處,談天魔略微停了一停,又想起其實謝虛無數次向他表白心意,黏稠得令人心動的情話從未停過,對他體貼熟練得像是玩弄過不少春心的浪蕩公子。

    但其實不是。

    謝虛隻對自己一人“浪蕩”過。

    隻是因為他先前……將自己也定成男寵之流,才讓自己對他恨得咬牙切齒,以為這是那些人修用來折辱人的方式。

    隻是現在……

    談棠略略遲疑,覺得自己與謝虛之間,或是有什麽誤會。

    他將別之醫所有的記憶梳理過後,俯身將那柄本命劍撿了起來。

    劍有靈性,在談棠觸碰的一瞬間便嗡鳴起來,像是抑製不住的警惕戰栗。

    談天魔唇邊的笑容擴大了一些,牢牢握住刀柄,極其可怖的邪氣硬生生壓製住了那柄劍,讓它老實地掛在了腰間。

    身著白衣,腰間佩劍。如今的“別之醫”看起來與先前沒什麽區別。

    隻是談棠幾步走至洗劍池前,見到湖麵上映出的俊朗麵貌,微眯了眯眼睛。

    ……

    試煉台上比試已經結束了幾輪,又快輪到別之醫了。

    這次他的運氣依舊不算好,對手是一名二代弟子,為金丹中期巔峰的法修,在宗門中也頗有名望。

    比起“別之醫”,穀星顯得更加忐忑一些,他自人群中看見了兄長清瘦的背影,立即花費幾顆靈石,讓執法弟子通融一二,混進了候選弟子的人群中。

    時限緊張,穀星也不敢多言,隻低聲寬慰兄長道:“這次輸了也不打緊,隻再和其他弟子比上兩輪就好了……哥哥千萬不要勉強。”

    從前的兄長是很知分寸的,隻是這次那位謝小宗主也在場,穀星害怕兄長一時衝動。

    “別之醫”的衣擺微動。

    他神色極其冷淡地回身,語含諷刺道:“本尊……我會輸麽?”

    穀星還沒來得及覺得兄長語氣不對,便被驚得微微睜大眼睛,有些結舌:“哥、你、你的臉!”

    別之醫的臉實在浮腫的厲害,像是被人毒打了一頓,俊美五官都被擠得瞧不見了,哪怕依舊氣質出塵,卻還是將那些對他心生好感的女修的芳心嚇得都給收了回去。

    也怪不得再沒人依依望向這邊了,麵對這張臉,實在是難訴滿腔情意。

    穀星噎了半晌,才將想說的話都喊了出來:“這是誰幹的!是不是那個……”他疑心是方才的禪修心懷怨憤,才做出這樣的事來,隻是人多嘴雜,又硬生生給咽了回去。

    “別之醫”倒是很滿意自己現在的形象,他懶得應付穀星,隻敷衍地道:“摔的。”

    穀星滿臉不相信

    正巧這時,也輪到了別之醫上場。

    謝小宗主依舊坐在重重鮫綃之中,隻是周圍的目光明顯要熱切了許多。

    他也始終隻抽空看別之醫的比試。

    隻是真正當劍修上場時,謝虛的動作微微一頓,酒樽中的瓊漿都潑灑出了些。

    目光凝聚在別之醫那張腫脹得厲害的臉上。

    謝虛依稀記得……就...在他方才見到別之醫時,劍修的相貌還是完好的,而這傷痕,也實在不像是別人出來的。

    修長的手指微微收攏——謝小宗主實在有些驚訝,他方才說的那些話,給別之醫的打擊那麽大麽?

    正在他心緒浮動時,劍修的比試也開始了。

    那名二代弟子瞧著別之醫如今的模樣,實在是有些忍笑的,隻是強憋住了,十分有風度地略施一禮:“請指教……”

    就在他行禮之時,“別之醫”一聲不發地出劍了。

    這次出劍很快,脫鞘之時一聲清鳴,台上便隻見劍光與掀起的衣擺。二代弟子被打得措手不及,隻是到底對敵經驗豐富,很快調整了過來——

    讓人驚異的是,二代弟子出手反擊,偏偏在關鍵時刻愣怔了一下,術法偏離,目光似乎呆滯了片刻。

    金丹期過招,這已經是極其嚴重的失誤了,別之醫抓住機會,隻過手三招便將劍搭在了那名法修的喉口處。

    塵埃落定。

    別之醫利落收劍,下了試煉台。

    他這動作行雲流水,漂亮至極,若不是那張臉實在是不能看了,他或會得到許多含情脈脈的目光才對

    這場比試與別之醫往常的風格截然不同,但謝虛隻以為是別之醫被方才的談話點醒了,放開了自己的真實實力,不再藏拙。

    風掠過重重鮫紗,微掀開一角。

    贏了這一場,別之醫已入了前十的席位,可以獲得試仙大會的參與名額了。而接下來還有幾場比試,隻是用來決出名次,倒是參不參加都可以。

    談棠原想直接回劍峰冥想休息,隻是他突然間……很想見到謝虛。

    他又與別之醫不同,別之醫顧忌得太多,想得也太多,但天魔恣意妄為慣了,在眾目睽睽之下,談棠直接轉了道,走向旁觀席旁建起的小亭台中,一把撩起了鮫綃。

    眾人:“!”

    謝小宗主的黑瞳與劍修的目光正好對上,劍修的眼睛極其明亮,如同點著一盞熱烈的燭火般。

    謝虛微偏了偏頭。

    麵對“別之醫”期待的目光,他想了想道:“做得很好。”

    “別之醫”高興了一瞬間,神色又轉成了惱火。他雖然想得到謝虛的誇獎,卻不是用這具身體。

    談棠陷害別之醫的舉動也很直接,就如同他臉上的傷存在的原因。他直接問謝小宗主:“我這樣好看嗎?”

    謝虛:“?”(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