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來跟我戰鬥啊！讓我品嚐到傷痛！區區量產貨，莫非還存在害怕心理？”

    咲的全身覆蓋上了一層機械護甲，背後的機甲已經進化到了多管電磁炮與破片爆破飛彈架，手中的兩把大劍褪去上麵的血油混合物，顯露出了實體化的能量晶體。身邊是三層防護罩，隨行的支援機器正為她校正敵人的方位與弱點信息。

    依靠屠殺量產的深海棲姬，咲從最初的冷兵器武裝進化到了後量子時代文明，但作為美中不足的代價，她的所有身體機能退化到了維持生存的最低限度。如果這時候停止屠殺，對她來講將生不如死。

    “還不到我力量的極限，過去隻屠殺過人類，隻讓我進化出能量劍的程度。果然高貴如我，屠殺高級的棲姬才能顯現出我的強大，我的尊貴！聖讚吾身。”

    機甲的推進裝置噴射出能量流，咲以亞光速直衝前方，兩把神劍劃出了撕裂空間的力量，將整條通道剩餘的十多個深海棲姬一同斬殺。

    紀伊已經將靠外的幾個艙室內的“蛋”都破壞了，回頭看到咲越殺越強，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不由慶幸咲二十多年前就死了，這種怪物一旦失控，一個人毀滅人類文明都有可能，相反讓她帶領深海艦隊，一點作用都沒有，還不如全都給她當祭品殺了。

    在艙室安全鎖彈出密碼輸入的光屏後，再次動用自己的權限，紀伊以此方式將儲存用於製造深海棲姬的原胚連片破壞，她能想象到深海的意誌此刻是何種悲痛的樣子。每次用手中的短劍刺碎“蛋”，她都會想到這裏麵或許囚禁著無辜死者的靈魂，又會因為屠殺同類而本能地感到惡心與愧疚。

    她和咲以及更多深海的意誌生育的棲姬，都是來自這裏，被設計、組合、同化、孕育……

    不知不覺中紀伊全身沾滿了實體化的怨恨濃液，從量上將足夠將艦娘深海化幾十次的劑量，紀伊也感覺到了自己耳邊嘈雜的哀嚎與求饒，即便她知道這些聲音的主人早就死了，甚至可能死於幾千年的戰爭，但她依舊會被影響，會隨著那些聲音控製不住自己。

    解鎖的進度條再次充滿，紀伊進入這間艙室，麵對滿屋的“蛋”，她揮舞著手裏的短劍，將這些為世界帶來更多怨恨的原胚破壞。她的雙手因為沾染怨恨最多，已經被染成了純黑色，可依舊不能阻止紀伊。

    她不願意讓無數在太平洋海戰中犧牲或還在戰鬥的人失望，她所希冀的絕不是深海艦隊或者人類中的一方以戰敗方式從這世上退場，戰爭來毀滅戰爭是個錯誤，紀伊深信著她所幻想的幸福終究會有降臨的一天，但她並不知道如何去實現，甚至說不出一種方法。

    今天她在咲的幫助下，抵達了深海的意誌的內部，雖然她知道自己現在的做法隻能阻止深海艦隊一時，但她願意為了哪怕微不足道的一小步獻祭上自己身上還能割舍的一切。

    “紀伊，能再快點嗎？我這邊有點吃力了。”光屏彈出在紀伊麵前，麵帶未來式頭盔的咲，以電子發聲器向紀伊催促道。“深海的意誌開始認真了。”

    紀伊踩碎艙室內剩餘的“蛋”，拖著沉重的身體跑往下一處，她看到通往這裏的唯一道路上遍地是量產深海棲姬的殘骸，進化為未來戰爭最終兵器的咲機體籠罩在“同化”力量下，任何靠近她的物體都會被她吸收。

    可即便是進化到極致的咲，依舊遭遇了能與她一戰的敵人。諸多泛著青色光焰的レ級戰艦以多打一的方式，一步步將咲從門口往回打。其後路基型棲姬以她們的重火力轟擊咲。雙方的武器都已經超越了人類文明的認知，深海的意誌似乎忍無可忍，在符合規則的前提下，為臨時製造的量產棲姬提供了超世代的光子炮。

    更糟糕的是殺死深海棲姬的間隔變得越來越大，咲的能力也逐漸在流逝，即將退化。

    咲能爭取的時間恐怕所剩無幾，紀伊焦急地看著讀條再次結束，跑進了那間儲存“蛋”的艙室。也就在同時，大批模型大小的球型艦載機從她身後撲來，微型炸彈一股腦地往她身上傾倒。

    紀伊察覺到危險，臥倒翻滾，閃躲開了大部分炸彈，怨恨的液體順著她的傷口流入，進一步侵蝕著她的神智與理性。

    “我不能……在這裏服輸。”手中的短劍在爆炸中已經報廢，紀伊所幸用手撕扯開“蛋”繭，以怨恨的液體同化出武士刀。一想到或許能讓其他還活著的人能迎來幸福，紀伊就還能咬牙堅持下去。將這裏可能在未來成為深海的意誌仆從的原胚破壞殆盡。

    “紀伊，我這邊略有點頂不住……”光屏中的咲還沒說完，就被一個レ級戰艦用魚雷炸落。她身上的機甲在空中解體，手中的兩把大劍也褪去閃光，漸漸變回原本的金屬刀刃。

    “你們這群卑賤的下仆，給高貴的我殺死是榮幸！”咲從地上爬起後，身體機能全部恢複，叫囂起來依舊生龍活虎。可在她麵前不是最初那批“呆傻”的量產戰艦，而是有著不亞於外界原體的量產棲姬。每一個都讓紀伊覺得難以戰勝，它們隨時能使用“同化”能力，並且身上浮現著保護罩。

    咲的落敗時間已經到了可以用秒來數的地步，紀伊要破壞的艙室也隻剩下了最後一個，她還有機會。

    【我的女兒。你真的想以這種方式與我戰鬥？哪怕注定失敗，也要拖延人類文明滅亡的時間？】

    深海的意誌直接向紀伊發出了質疑，並當著紀伊的麵，先一步在最後一間艙室的鎖上追加上一道密碼。

    “嗯，如果我的命運注定了，那我就會在生命再次終止前，盡力讓其他人擺脫你們神明譜寫的命運劇本。”

    【大言不慚。】

    深海的意誌將密碼追加後，沒有阻攔紀伊的意思，並且剛才追加密碼的時候，她把明文展示給了紀伊。

    紀伊接觸到門上的安全鎖，這一次沒有彈出進度條，她的權限並不能逃過這道門的密碼。

    對著光屏上的鍵盤，紀伊卻猶豫了，她當然清楚看到了深海的意誌追加了什麽密碼，但她在輸入前，明白了深海的意誌究竟想質問自己什麽。

    過去，佐藤權軍總說她像是潘多拉盒子在掌管最後鑰匙的精靈，同樣來自深海艦隊，卻是人類文明一邊最忠誠的深海之女。

    深海的意誌也是如此設置了密碼，仿佛就為了讓紀伊自己手動輸入一次、

    『Kii』

    三個英文字母，十分簡單，恐怕讓人來破解，也很容易就能破解密碼，更不用說明著展示給紀伊看了一遍。

    她的名字就是鑰匙。

    最後一道艙室的門打開，裏麵儲存著最後一批深海棲姬的“原胚”，一切都以看似完美的形式展示在了紀伊麵前。

    使用了自己的名字的刹那，紀伊有片刻想到了停手，但轉頭看到已經被吞沒在量產深海棲姬之中的咲，她沒有再猶豫。所有人都已經幫助了紀伊，哪怕是深海的意誌，也在這時候默許了紀伊的破壞行為。

    隨著紀伊走入那間艙室，後麵緊追上來的量產棲姬，全都停止了腳步，深海的意誌向它們下達了任務中止的命令。

    紀伊親手破壞最後一枚“蛋”後，步路蹣跚地離開了遍地怨恨濃液的艙室，她試圖走向最核心的區域，但再往前的門不接受紀伊的權限要求，深海的意誌不會允許紀伊見到自己的真正模樣。

    將紀伊的意識驅散，深海的意誌發出了貫徹天地的哀鳴，她“腹”中所有的卵都被破壞了，她將很長時間無法“孕育”出強大的深海棲姬。但是一切符合規則，無論是咲還是紀伊都是在規則之下行動，紀伊有著她的深海之女權限，咲的亡魂擁有強大的力量，兩者都是直接來自於她的恩賜，全部符合棋盤上的規則。

    ————

    “咳……下手真重，差一點我就……”咲拖著斷手斷腳，從一座陸基型深海棲姬底下爬出。剛才還與她激戰的量產深海棲姬已經無法挪動，作為應急使用的量產兵器，它們隻是短暫使用消耗品。

    骨骼很快就恢複了原位，咲勉強走到最後一間艙室內，使用同化能力，將艙門堵死，她自己並沒打算離開，所以封的嚴嚴實實，生怕有亡魂從之中逃離消散。她費力地其中尋找著，很快找到了要找的人。

    “快點給我出來！”咲從懷裏掏出數張圖紙，其中包括了技能組合、艦炮、動力、艦體等等的設計圖。“我已經看到你了，再不現身。我就把這些東西交給深海的意誌。讓她用你的亡魂製造深海棲姬。你跟你的紀伊在日本近海來一場最終的廝殺？你希望發生嗎？”

    原形畢露的咲發出了陰沉的笑聲，另一邊，破碎的一地蛋殼中，模糊的人影顯現。佐藤權軍的亡魂出現在了咲麵前。“您就是前代的另一位深海之女，沒有名字的姐姐吧？這次要是沒有你的幫助，紀伊不可能摧毀深海的意誌的‘子宮’。”

    “我可不做賠錢買賣。你還沒用掉那個能力吧？快點用在我身上！低賤的人類亡魂，我賜予你殺死我的資格。快點殺掉我。”無名的前深海之女狂笑著把手裏的圖紙在佐藤權軍麵前晃動。“不然我什麽事情都做的出來。我能為紀伊破壞母親大人的‘子宮’，我也能把你的紀伊摧毀成最淒慘的模樣！”

    “加賀大人當初分割了你的核心碎片，還真是個……說不出對錯的決定。你是罪有應得。”佐藤權軍低聲讚揚著深海的意誌威名，氣態的雙手伸向了咲。兩個隻剩下靈魂的人相互觸及，咲的亡魂露出了解脫的喜悅。“哈哈哈，我終於死了。然後將在未來的某天複活，與我的妹妹一同重獲幸福的生活……”

    咲的亡魂分解的瞬間，六塊寶石碎片出現在了艙室內，那就是咲的本體，它們合而為一的瞬間，將整個艙室清空，所有困在其中的亡魂都被提前分解消散。塵歸塵，土歸土，亡魂消散於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