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人才無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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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出府坐的是馬車,主仆四人擠在一處,一路上玩笑幾句,反而自在很多。

    謝微原也不慣坐轎子,而且這家馬車似豪華定製,行進時既平穩又舒適,放置炭爐溫著羹湯也不會傾灑半點。內裏空間馬車極為寬敞,絲毫不嫌擁擠,周邊皆有暗格可做抽屜,容納著折起的案幾,可供著熏爐,擺著插花,俱不是問題。

    在家中時,子衿私下取笑說,姑娘這馬車怕是比公主娘娘的還氣派呢,謝微知她不是那等淺薄的婢子,似這般話並不會往外說,但還是多叮嚀了她的幾位丫鬟幾句,以後切不可有此言語。

    尋常女子或許隻憂心嫁妝不夠多,被妯娌姊妹比下去的,而謝微見了她的豐厚嫁妝後,心中卻懷了隱憂,擔心謝家富貴潑天。直至歸寧時親眼看過,瞧著也就是一般的富商宅邸,無論屋舍、器具、宴客規格等,與她今日在李潛淵的文房中找到的書籍印證,確實沒有過於張揚的逾製。

    逾製之事,可大可小,富貴之家吃穿用度,多少都會有些超出等級限製的地方。但隻要不擺在惹眼的地方,若非有對頭要整你,那些細微末節之處平常也無人說事。就好比若是人人都違規了,有的時候也就被抓了典型的那幾個自認倒黴。

    謝家老爺夫人是明事理的,平日甚為低調謹慎,除了給女兒置辦嫁妝的大手筆外,並無誇張之處,在京城之地著實顯不出來,這才讓謝微略微寬心些。

    富可敵國而不是什麽好話,尤其是民不與官鬥的封建社會,更是未見得會有善終。

    謝姑娘道理是極分明的,但眼下程蕙手中捧著的錦囊,不知這是炫富呢還是不算呢……

    子衿忍不住程蕙手上瞧了一眼,神色略有幾分緊張,問:

    “姑娘這是要買地置宅子,還是要看商鋪商行?怎的就……”將那五萬兩嫁妝銀子都帶出來了呢。

    謝微接過靜姝遞來的溫好的一盞的銀耳雪梨羹,潤潤嗓子後淺淺一笑,

    “不帶上,若是要用銀子的時候,再叫你們回去取不成?”

    謝微屋內的賬目由程蕙打理,而她用的首飾以及金銀細軟,平日裏都由靜姝收著。靜姝為人心細,從小都是四平八穩的性子,心中隻有姑娘的衣食起居,如眼下這般談論起攸關五萬兩銀子的大事,依然平靜地仿佛隻是討論幾個銅錢一樣,還不如姑娘的發釵可有歪了更重要。

    程蕙等人將住主院的小丫頭們管束得極有規矩,即便她們都不在家中,也不會有人敢隨意進入姑娘的屋子,何況,還有那道石門在,寶庫還真不怕被人搬走了。

    子衿想著,她們三個跟著姑娘出來,蘭芝也不在府中,那還真不知派人回去向誰討要銀兩。

    本來此趟出來也要帶著蘭芝的,但她家中有事,今日告假了。

    蘭芝是三年前來的,她的身契不在謝府,不過是簽了三年幫工的文書。按理說,這樣的丫頭,一般都做些外院灑掃的粗活,若有一技之長比如繡工好的或許能進繡房,橫豎是進不了主院,近不了姑娘身旁的。

    府中的丫鬟婆子都說她得了造化,入了姑娘的眼,當然也會有一些酸話。又過了幾日,管家得了夫人的吩咐,裁減了幾個不做事的下人,從謝府跟來的直接讓程安派管事的來領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人,從外雇的則結算了工錢打發走人,餘下的這才一個個繃緊了皮,不敢沒事在府中閑逛嚼舌根的。

    府上的下人少了三分之一,然留下來的人領的工錢卻翻了一倍,雖說要做的活多了些,但個個都歡天喜地。何況本就是分內的活,平攤下來也不算重,隻是此前冗餘人力太多,互相推諉罷了。

    謝微對蘭芝的家中境況略知一二,讓靜姝提前支取了一兩月錢給她帶回去。子衿私下裏打趣說,怕不是姑娘擔心蘭芝身上的錢不夠買燒雞的。

    這話裏倒沒有不好的意思,並不是嘲笑蘭芝走街串巷做些小廝跑腿的雜活,而真正是家養的雀鳥,羨慕天空的自由自在。

    何況如今風氣還算開明,貴族小姐們上街時,連幕離都不願帶,而是換了輕便的幃帽,望之如從發髻上垂下的一層輕紗,風過去麵容隱約可見,其實並無十分遮蔽的功效。

    閨閣千金尚且如此,身在仆役的丫鬟們拋頭露麵就更大事了不算。

    謝微心知這些長年生活在內宅大院的丫頭們,也是渴望著外頭世界的精彩與鮮活的,這也是她出門帶上她們的用意了。

    至於那五萬兩的銀票,她仔細看過了,就出自京城最大的錢莊,雖說開在天子腳下,一時半會不怕跑路,但她心中還是覺得不很穩妥,想著是否要將銀子兌出來。

    她大約還記得白銀的密度在10左右,黃金約為19……小數點後略略略。

    這個時代的金銀比價在1:7到1:8之間,若換成金磚的話,她那個裝銀票的匣子鋪滿兩個就夠了。

    然而三百公斤重的匣子,怕是她們主仆幾人合力也抱不起來吧。

    子衿平素性子活潑,心中存了事就靜不下來,看著程蕙沉著的模樣,忍不住歎道:“到底是蕙姐姐,才能拿的穩。”說著又促狹起來,打趣道:“怪不得人說夫人的金山銀山,也都是要從姐姐手上過的。”

    程蕙笑道:“我不過幫夫人看看賬本,手上何曾拿過這麽多銀兩?隻是聽聞市井之中,最多那等眼亮的。有人深藏重寶,卻因太過重視,時時惦記著反複查看,在那些人眼中就露了行藏。說不得,強自作出些鎮定的樣子罷了。”

    雖是與子衿的玩笑之語,但也確如她話中所言,終究是著緊的,並不如麵上一般鎮定自若,才會用說笑來排遣一二。

    子衿恍然大悟:“既是如此,蕙姐姐將錦囊掛在腰間,當作尋常之物,豈不就不招人惦記了?”

    謝微忍不住笑了,連忙用杯盞遮住,輕咳一聲道:“你且看一眼街上,但凡有大家小姐出行,哪個不是有仆婦們隔開路人,若是毫無防備地走在人群之中,隻怕是不出幾步就被人順走了隨身之物。你蕙姐姐的錦囊雖也就值個一兩半兩銀子,可在一些小賊眼中,我們幾人的穿戴已是惹眼了,縱然不知其間有多少碎銀,也值得冒險下手一試。待到錦囊到手,一打開……好好的小賊,卻做成了江洋大盜,豈不冤枉?”

    子衿一時聽呆了,脫口而出問道:“既已做了賊了,怎麽還會有冤枉的?”隨即明白過來,姑娘這是拿她打趣呢,立時嬌嗔不依起來,靜姝抿嘴而笑不言不語,程蕙偏過頭去肩頭聳動似在憋笑。

    談笑之間,馬車緩緩停下,已是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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