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月色如勾，樹葉沙沙。

    柳二龍提著一個小籃子，裏邊放著霓裳給老爺子買的那壇子酒，還有吳氏給老太太帶的一些杏子，用柳二龍編的失敗的一個小框子裝的。裝小東西會掉，但是杏子是掉不了的。

    “爹，好黑，好可怕！”紅兒緊跟了柳二龍兩步，把手放在了柳二龍手裏。

    “不用怕，村子裏安全的很，你看天上，有月亮呢！”柳二龍讓紅兒看天空中。

    “爹，月亮為什麽有時候是圓的，有時候又是彎的呢？”紅兒好奇的問道。

    柳二龍聽了紅兒的問題，又抬頭看了看天空，說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這是他上學堂那會，夫子講的，至於究竟是為什麽，他也不知道。

    “人有悲歡離合？月就有陰晴圓缺？爹，你說，是不是因為有人和家人分散了，月亮就會變成月牙的，有人和家人團聚了，月亮就會變成圓的了？”紅兒發動自己的想象力，仰頭問道。

    “啊？嗯，大概是這樣！”柳二龍被問住了，隻能含糊回答。

    怕紅兒再問，柳二龍趕緊又說道：“紅兒，等你四叔回來，你可以問他，他很有學問的。”

    “好！”紅兒開心道。

    他好希望四叔快快回來。

    旁邊一顆大樹上，雲霄聽了父子倆的話，無語望天。

    月亮為什麽會成勾嗎？

    嗬嗬，因為他快要沒臉見人了，隻敢一個月露出一次整張臉來。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雲霄歎息，這張臉，不知道還能用多久呢？

    看著父子倆離去的背影，他飛身向著自己家而去。

    本來，他是來看看會不會碰到柳泥上的。他知道她給她爺爺買了酒，以那丫頭的性子，根本是不怕黑的，應該晚上會給送過去。

    明日他家蓋房子要動工了，而他，要回京一趟，他得跟柳泥上打個招呼，想拜托她去給他關照幾天家裏。畢竟那房子是為了以後跟她做生意時用的。

    不過，此時，看到這父子倆，他改變了主意，還是讓小五留下吧！

    柳二龍帶著紅兒去了老太太他們住的大院子後，就見到整個院子裏黑漆漆的，有點蕭瑟，隻有老爺子和老太太那屋裏亮著燈。

    他轉頭看了一眼南房那邊，馮媽的屋裏並沒有亮燈。

    發生了什麽事？

    柳二龍心裏疑惑，領著紅兒走近了老太太的屋子，輕輕的敲了敲門，“爹，是我！”

    屋裏，正沉默的坐著啪嗒啪嗒抽著旱煙的柳老頭一怔，隨即抬起頭，應聲道：“進來吧！”

    他聽到了老二的聲音。

    他還以為搬出去後，他們一家人是再也不會回這個家裏了呢！

    在炕上正躺著哼哼唧唧的老太太一聽到柳二龍的聲音，也停止了哼唧，好奇的掙起耳朵聽著，他來幹什麽？

    馮媽靠著炕邊在地上站著，正伺候著等著老太太喝藥，聽到柳二龍來了，也回身把藥碗放在了一邊，去扶老太太。

    老太太就著馮媽的手歪歪的坐起身，靠在了牆邊，看著從門口進來的柳二龍父子。

    不由的，她又往父子倆身後看了一眼，沒看到有柳泥上，老太太明顯的鬆了一口氣。

    此時，她正渾身無力，難受著呢，可沒精力和柳泥上吵架。

    “爺爺，奶奶，紅兒想你們了！”紅兒一進門，就鬆開柳二龍的手，撲向了柳老頭。

    柳老頭趕緊挪開了煙杆，怕紅兒被燙到，伸出另一隻手，摸了摸紅兒的頭，滿臉都是笑意，“紅兒乖，真想爺爺了？”

    “嗯嗯，想了！”紅兒乖巧點頭。

    “哪裏想了？”柳老頭笑眯眯的問道。

    “嗯，這裏，還有這裏！”紅兒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又指了指自己的頭。

    “哈哈哈，好，真是爺爺的乖孫子，來，上炕來！”柳老頭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讓紅兒上炕。

    “嗯！”紅兒應了一聲，回頭看了柳二龍一眼，轉身向炕上爬去。

    柳老頭看了柳二龍一眼，向著地上的凳子示意了一下，“坐吧！”

    “哎！”

    柳二龍應了一聲，坐下，看向了柳老太太，“娘怎麽了？”他看到了炕旁邊的桌子上那碗藥。

    紅兒這時也似乎發現了，爬向了柳老太太那邊，坐在了老太太的身邊，伸手摸了摸老太太的手，“奶奶，你是不是生病了？”

    柳老太太低頭看了眼紅兒，又抬頭看了眼柳二龍，默默的點了點頭，又看回了紅兒，“紅兒，真想奶了？”

    紅兒立刻點頭，“嗯，想了。奶，我們給您送好吃的來了！”

    老太太一聽，精神一震，期待的看向了柳二龍手裏的籃子。

    柳二龍這時才想起來手裏的籃子，趕緊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把那一筐子杏子和那一壇子酒拿了出來。

    “二妞今日去鎮上了，把我編的一些小框子賣了，得了一些錢，給爹你買了壇子酒，給娘你買了點杏子。”柳二龍不善言辭，直話直說。

    老太太一愣，二妞給買的？那丫頭會給自己買東西？

    柳老頭一看到那壇子酒，臉上立刻就笑開了花。

    老太婆的杏子是不是二妞讓拿來的，他不知道，但是他這酒，絕對是二妞買給他的。

    “你們日子過的緊巴巴的，花什麽錢呢？”柳老頭嘴裏這麽說著，但是怎麽都掩不住那開心的笑意。

    “奶奶，那你生病了，可以吃杏子嗎？”紅兒擔心的問道。

    “呃，等奶好了吃！”老太太看了眼杏子那邊，輕聲說道。

    “嗯，希望奶奶明日就好了！”

    “家裏收拾好了？”柳老頭問柳二龍。

    柳二龍坐回原位，點了點頭，“嗯，收拾好了，二妞今日買了窗戶紙，明日糊窗子，家裏邊已經都收拾妥了，東西都是這邊用的那些，把新房擦洗幹淨就能住了。”

    “嗯，那就好，多燒幾天火，趕緊把炕烤幹了，不然容易得濕症。”柳老頭囑咐。

    “嗯，知道了！”柳二龍默默點頭。

    接下來，屋裏一陣沉默，沒人說話。

    紅兒左看看，右看看，看看柳老頭，看看柳老太太，突然神秘兮兮的道：“爺，奶，你們這幾天有沒有想我們呢？”

    柳老頭和老太太一愣，隨即笑了笑，柳老頭說道：“有啊，想我們小紅兒呢！”

    老太太也點了點頭，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紅兒，今晚跟爺奶住吧，別回去了，明日讓你爹來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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