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看就要將她生生擠死，蘇閑卻猶豫了。

    柯來妮女士的話中提到了小醜，雖然不能確定此小醜即為彼小醜，但這柯來妮女士是化裝舞會的人，這可能性還是極大的。

    如果活捉她，或許能從她的口中得到一些小醜的信息！

    歸根究底，這才是他冒險偷入這艘船上的真正目的。

    如果線索就在眼前卻不抓住，反而有些本末倒置。

    ……

    但他眉眼一跳，突然發現在不遠處的船頭之上，悄無聲息地出現了一個人！

    那人頭戴紳士帽，和巴克教授一樣打扮，但臉上畫著慘白的妝，僅在嘴部畫了“艸艸”形狀的紅色唇彩，像是一張撕裂的嘴。

    他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船頭之上，卻並沒有立刻出手，而是靜靜地凝望著一切。

    蘇閑一瞬間有些想不通。

    如果他是邊上那船裏來的超凡者，為何站在那裏旁觀不動？

    如果不是，他又是從哪來的？

    諸多念頭在腦中閃過，他沒能停下力道，柯來妮女士的嘴角溢出血液，脖子突然一歪，沒了聲息。

    將那綿軟的屍體扔下，蘇閑將絕大部分的注意力集中到了船頭那名紳士的身上。

    他能感覺到，這人很危險。

    比柯來妮女士還要危險數倍！

    ……

    暗夜垂掛。

    這邊甲板上的水手們早已逃走，倒在地上的除了柯來妮女士的屍體，便隻有焦黑的梅洛使徒。

    妝容詭異的紳士筆直地立於船頭，醜陋而高大的魚頭人站在甲板上，兩人互相對峙，看不出誰是好人，誰是壞人。

    或許，誰也不是。

    ……

    蘇閑計算著魚人變形術的持續時間，終於問道：“你是誰？”

    那紳士仿佛是專門在等著這句話，立刻脫下帽子，彎腰行禮，非常禮貌地說道：“我是福格勒，正義的稻草人。”

    福格勒？

    那條船的大副？

    但他為什麽看著柯來妮死去？

    蘇閑的心中閃過疑惑，一步步往前走去。

    變形成魚人之後，他就像是穿上了一層外骨骼裝甲，力量必然暴漲，但移動速度卻並未增長太多，身形挪動之間的靈活性反而有所下降。

    除非，進入水中！

    水中是魚人的主場，流動的水會讓魚人變得更加靈活。

    但在他向前移動時，那福格勒卻是用左手抓住自己的文明杖，右手從中抽出一柄細劍，而後非常瀟灑地將伸手一指，將劍尖對準他。

    “以正義之名，我向被你殘忍殺害的柔弱女士發誓，一定將你繩之以法！”

    福格勒的聲音洪亮而有力，傳遍周圍每一個人的耳中。

    那條中型船上，杵著手杖立在那裏，仰頭看著福格勒背影的貝基船長，此時不由露出欣慰的笑，仿佛對福格勒的即興表演異常滿意。

    但蘇閑卻並不是那個該配合他演出的人。

    他在確認自己與福格勒之間的距離已經足夠的近後，便是前腳一踏，後腳跟上，兩步之後飛騰而起，雙臂張開，如餓虎般撲向了福格勒！

    福格勒卻極其冷靜地揮劍斬下：“你的罪，將指引我給予你裁決！”

    這一刻，蘇閑的身體尚且還在半空之中。

    兩人之間有著絕對性的距離。

    福格勒的細劍揮下，遠遠觸及不到他的身體。

    但他的魚頭之上，卻是莫名浮現出了一道裂痕。

    那不是什麽劍氣、風壓所造成，空氣中並未出現一絲漣漪。

    就隻是單純的裂開。

    隨著那劍繼續往下揮斬，裂痕越擴越大。

    蘇閑意識到情況不妙。

    早早便藏在懷中的兩張神符中的一張，悄然亮起。

    他的身體在那之後突然閃爍了一下。

    ……

    福格勒順勢收劍，瀟灑利落。

    “等待你的，是冥界的審判。”

    ——你已經死了。

    說出這句話後，福格勒再沒有看蘇閑一眼，便隻是在船頭轉身，準備從遊輪上躍下，向那位貝基船長做匯報。

    ……

    但狂風刮來，一股巨力作用在他的後背之上。

    “糟！”

    他的心中隻來得及閃過這一絲念頭，整個人就被魚人的臂膀摟住，一頭栽向大海。

    ……

    “福格勒！”

    那貝基船長原本已經浮現而出的微笑刹那間僵住，連忙吼叫出來，跺著拐杖走到船舷的邊緣，低頭看向黑漆漆的大海。

    紫色的月光倒映在海上，有的隻是更加深邃的陰暗。

    海麵之上傳來“噗咚”一聲。

    福格勒已經跌至海中，陷入了絕對的逆境。

    仿佛從高樓上墜下的衝擊讓他的頭腦一時昏沉，冰冷的海水倒灌口中，令他難以呼吸。

    但將他撲入海中的蘇閑，卻是如魚得水，大量的氧氣通過魚人身體的過濾傳入口鼻之中，讓他能在水下順暢呼吸。

    即便他原本的水性並不好，但現在卻已是大海的寵兒。

    兩相對比這下，差距被拉得更大。

    魚人的大手抓住了紳士的腦袋，將他的臉往後扭轉。

    福格勒痛苦地掙紮著，再也沒有了在船頭之上時的瀟灑。

    “正義的稻草人！隻能怪你太危險了！”

    魚人的大嘴咧開，醜陋的腦袋露出猙獰的表情。

    蘇閑仿佛化身邪惡，正要將正義的審判者殺死。

    但那也不過隻是表象。

    善與惡，正與邪。

    隻是基於立場不同而產生的分歧罷了。

    ……

    除了那詭異的正義裁決之力外，福格勒本身的力量其實有限，這也是他沒有出手救援，而是坐看柯來妮女士死去的原因。

    因為他不能出手。

    隻有柯來妮女士在他眼中被殺死，他才能以正義的名義對殺死她的罪人進行裁決。

    然而以往從未失敗過的正義裁決，卻在這一次遭遇到了致命的滑鐵盧。

    他無法理解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也已經沒有餘力去思考這個注定糾纏他到死的問題。

    當體內的氧氣徹底耗盡，他失去了掙紮的餘力，腦袋被擰轉了二百七十度，徹底沒了聲息。

    ……

    蘇閑探手一模，確認了他的死亡，頓時大大地鬆了口氣。

    太詭異了！

    他至今為止，還未遇到過這種完全無跡可尋的超凡力量。

    若非當時靈機一動，使用“空間神符”進行了一次1厘米的空間騰挪，在極短的瞬間脫離了那股莫名力量的目標鎖定，成功避開了裁決。

    他剛才便已經徹底死去，連時間神符都用不出來。

    直到這時候，殺意逐漸冷卻，他才感覺到頸椎陣陣冰冷，死神從來沒有離得這麽近。

    “還是之前太過順利了，讓我對超凡力量的詭異逐漸失去了警惕。”

    反省之餘，蘇閑順手摸過了福格勒的全身衣裝和那柄細劍，想要尋找到超凡物品。

    但仔細摸了一遍之後，沒有任何聲音傳入耳中。

    他意識到那正義裁決之力並非是出自超凡物品。

    這福格勒，掌握的是神術！

    魔法元素剛剛開始回流不久，空氣中的魔法元素極其稀薄，除非是從那個時代存活下來的古老施法者，否則新人想要從頭學起，這點魔法元素根本不足以支撐他們成為學徒。

    當第一個魔法學徒真正出現時，也就意味著施法者的時代終於要開始回歸。

    因此這福格勒所使用的，隻能是神術！

    神術的力量根源來自於神的恩賜，根據種類不同，不需要消耗魔法元素，可以用體力、精神力、生命力乃至靈魂之力或者神力來作為能源。

    神力是隻有經過神之洗禮，轉職為使徒之後，方能獲得的力量。

    蘇閑無法確定福格勒是否使徒，最終隻能得出他使用了神術的結論。

    這讓他感到非常遺憾。

    不過魚人變形術的持續時間已經所剩不多，他沒有再在海中停留，連忙遊到遊輪之下，攀住船殼上的凸起，一格一格地往上攀爬。

    途中，他變回了人類的外形，雙腳變得更加靈活，終於爬回了船上。

    巴克教授已經在船頭等他。

    “剛才那個……”

    他眼皮跳動，似乎想問魚人變形術的事。

    “一個神術。”

    蘇閑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我需要衣服。”

    魚人變形術最大的害處就在於變形時會撐破衣服。

    他臉上的麵具也因此而掉落。

    巴克教授瞅了一眼下麵的中型船，說道：“到裏麵去？”

    蘇閑說道：“先叫水手起錨。”

    “那好。”巴克教授立刻走向了躲在另一邊甲板的水手。

    蘇閑則是來到了柯來妮夫人的身邊，用《羅●的卡冊》照向她的衣服，暫時將其收入卡冊之中。

    “黑色，是我最摯愛的顏色。無論是誰的目光，都無法刺穿我的外表。我是西爾維婭，舞會中的黑天鵝。”

    ——No.26 西爾維婭的禮服套裝

    ——★★

    ——SR

    ——武裝卡

    ——持續型

    ——數量：1

    ……

    可惜是套女裝。

    真的很遺憾。

    ……

    隨著轟鳴聲響起，水手們開始起錨。

    遊輪重新動了起來。

    那艘中型船上，貝基船長原本還在往海麵上看，直到突然發現遊輪開始起錨，這才神色一變，露出狠辣之色。

    “起炮！”

    他轉過身，對身後的一名船員怒吼道。

    與此同時，在無人發現的海麵之下，巨大的黑影正在高速逼近。

    ……

    ……

    PS：【掌門加更2/5】麻耶，3000字算一更好了，今天才寫了9000字，等下再寫一更好了，追讀沒有就沒有，均訂掉就掉，管不了那麽多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