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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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熹微。

    炙熱的火球從東方無盡的汪洋中騰躍而起,染紅了平靜的海麵,照亮了海景房間,三麵全被玻璃圍繞的房間外,八月的夏蟬不堪忍受灼熱的火球與悶熱的空氣,趴在冰涼的玻璃上大聲喧嘩。

    “唔嗯......”

    清晨的微風和夏蟬的啼鳴終於讓躺在雙人軟床上的少年忍無可忍。

    “吵死了吵死了啊!!!”

    眼前這個金發碧眼的美男子做了一個毫無意義也相當不優雅的舉動——他從床上翻身而起,碧綠的眼眸充斥著血絲,金黃的短碎發觸電一樣的豎了起來,他全身各處仿佛都在噴吐著起床氣,而這起床氣最好的表現,莫過於他對著玻璃上鳴叫的夏蟬火冒三丈。

    然而這樣的吼叫毫無意義,毫無理性可言的夏蟬自然不會理解他的憤怒,而同樣的,作為尼伯龍根聯邦首都尼伯龍根城的城主繼承人,皇室中也沒有人器重他的才華。

    “丹砂少爺,發生什麽了?”金合歡木門被慌亂的推開,站在門口的,是一位身穿黑白的經典女仆裝,黑發棕瞳,頭上還頂著兩隻貓耳的一隻貓娘,她是這名青年的私人女仆,也是尼伯龍根城中皇族的居室風車堡的女仆長。

    “.........不,我這邊沒什麽問題,”裸著上身,隻穿著一條睡褲的丹砂在看到慌亂中衝進來的可可,憤怒的表情瞬間變得呆滯,“但問題難道不是你今天沒穿長筒白襪嗎?”

    “你這個色狼關注點在哪啊!?”

    可可本來擔心的目光頓時發直了,她揪著女仆長裙,紅著臉後退兩步。

    “明明成人禮都辦過了,擔任城主指日可待,你這家夥居然還沉迷女色,這算是預備屍位素餐對吧?”

    “這是城主候選人必要的日常娛樂。”

    “哈?要不是我擔心你出什麽事,誰會這麽狼狽的從房間裏衝出來,在走廊上跑來跑去又衝到你房間裏啊!你居然說這是日常娛樂?”

    “那還真是勞您如此費心了......”

    “還有你,還有你!!還有臉說我啊,自己不也是睡覺不穿睡衣嗎!以為除了我會有人看你的胸肌和腹肌嗎?”

    這樣的情景已經在兩人之間上演了無數次,雖然是主仆關係,但是丹砂完全沒有想著讓可可真正的去做自己的仆人,與其說是主仆,更不如說丹砂把可可當知心朋友看,可可把年紀稍長於自己的丹砂當一個不能自理的弟弟看待。

    “真是自戀,真以為除了你就沒人欣賞我的雄性美了麽?”

    丹砂一邊說著,一邊神氣的搖晃了一下自己金黃的碎發,他在一臉嫌棄的可可麵前彎曲手臂,健壯的雙臂上瞬間浮現了一座梭形的山脈,他隨後又換了個姿勢,將自己偏瘦,但是健壯的身體完全擺在可可眼前,隨著丹砂暗自在腹部發力,肚皮之下仿佛有八隻老鼠亂竄,原來坐在床上堆在肚子上的“贅肉”眨眼間變成八塊界限分明的腹肌。

    要是兩人不熟,丹砂怎麽說也不會擺這麽個姿勢。

    “切,以為不是死宅就不惡心了嗎.....話說你今天也要去飛鳥區的健身房嗎?”

    可可裝作十分不屑的樣子,用鄙夷的眼神看著丹砂。

    這抖S女仆大姐.........

    看著自己基本痊愈的身體,丹砂默默思索著,但隨後他雙拳對撞,似乎是拿定了主意,從床上一躍而起,不等可可做什麽動作,自己就麻利的拿起了掛在牆上的紅色貴族夾克。

    “不了,今天我要去郊區的拳擊場打幾場。”

    “我可要和你說好,像上次那樣一拳把人打死的情況絕對不能出現!再出現老爺的聲名就真的不保了。”

    上次嗎.......上次那是丹砂也沒有意料到的情況,他隻是向對手下巴來了一記升龍拳,沒想到一拳折斷了對方的頸椎.........那一次自己被自己的父親綁在城牆上,一旁的劊子手用荊條在自己的後背上不知抽了多少下,直到丹砂幾乎失血眩暈才停下。

    即便遭到如此處刑,丹砂也認為這是值得的,不小心害死了自己國民的預備城主,有何顏麵逃避責罰。

    “確實啊...我會小心。”

    “小心就好,今天早上你就去找其他女仆給你做飯吧,我給你準備下馬匹。”

    可可歎息著走開了,縱使自己身為仆人,但是丹砂受刑時,自己難受的也想哭,尤其是這家夥坦然的要求公開受刑,赴刑時那泰然的氣度,行刑結束後以強硬的態度回絕皇家的馬車,拖著重傷的身體時而步行時而爬行,在自己的陪侍下經曆了五公裏後回到風車堡,這所有的一切都額外讓自己心疼。

    活動完全身筋骨後,丹砂離開房間大步走向廚房,一路上,他向所有和自己打招呼的人一一回禮。

    終於,到廚房了。

    丹砂深吸一口早餐的氣息,一頭紮進廚房中,廚房裏,一名與可可穿著相同,隻是沒有那麽華麗的女仆正拿著湯勺,在鐵鍋中輕輕翻動,不時提起湯勺小口吸溜裏麵渾黃的黃米粥。

    “聰明可愛美麗賢惠的女仆小姐,請問您有一不小心做多了的食物嗎?”

    一個胸懷寬廣的紳士,那即使是蹭飯也要顯得自己十分有氣質。

    眼前的是一個丹砂不怎麽熟悉的女仆——畢竟丹砂身旁女仆這個位置已經被可可包辦了,但是這個女仆......未免有點不諳世事啊,或者說,太諳世事了?

    “啊.......啊?廚房每天都嚴格控製食物開銷的,不會有過多剩飯現象,請少爺放心。”

    “.......我還是直說吧....能給我做頓早飯麽..........”

    對於聽不出潛台詞的家夥,丹砂也束手無策。

    吃著遠不如可可做出來好吃的飯菜,丹砂咀嚼了幾下就歎息著暗中打包了飯菜,將沾著一層油膩的餐盤放到水池中,而手中打包好的飯菜一出門便被丹砂扔進了垃圾桶裏,取代早餐的,是丹砂從衣服布兜中翻出來的一個精致的桃花心木盒。

    “哢嚓”。

    丹砂打開了小盒子,從裏麵撚出一支雪茄,但他並沒有急於點火,而是放在耳邊輕輕的揉搓著。

    “哢哢哢”,耳畔傳來雪茄痛苦的爆裂聲。

    “可惜了。”

    丹砂將手中煙卷有些龜裂的雪茄扔進垃圾桶,轉而又拿出一條看起來就很新鮮的雪茄,他掏出包了厚厚一層的火柴盒,擦亮一根白磷頭火柴,暗黃色的光與雪茄棕綠色的煙卷碰撞,擦出星星火光。

    丹砂輕輕的吸了一口棕綠色的雪茄,一股濃鬱的微苦香氣湧入唇舌之間,如紡紗一樣潔白的煙霧沒有跑進肺部,而是在口腔與喉嚨中打著轉,如微苦咖啡一樣刺激著舌尖。

    “你聽說了嗎?我們的主力在西格爾隘口被全殲了.......”

    “還是期待城主早點投降吧,安格爾波達那群野蠻人實在是擋不住啊.........”

    “我就說嘛,早就該一開始投降的,那群殺人機器你越是抵抗他們他們就越來勁....”

    周圍的行人談論的全部都是剛才的西格爾隘口大敗。

    這是幾天前的事了,但是最近才因為安格爾波達的戰時同盟歐申的空軍到處散布傳單,這件事才變得人盡皆知,國民處於空前的沮喪中,輿論幾乎一邊倒的傾向向安格爾波達和歐申投降。

    這場戰爭輸了啊。

    丹砂輕輕苦笑,雖然輸掉戰爭是一件苦事,但是他倒是覺得這理所當然,如果有個人把自己說的那些商學策略當回事,真正應用的話,尼伯龍根說不定早就暴富了,還用擔心軍隊建設的問題?

    雖然這話說著難聽,但輸了戰爭也是活該。

    “少爺,少爺呢?”

    尚在沉思中的丹砂被走廊上可可頗有慌亂的聲音打斷思緒。

    “又怎麽了?難不成哪匹馬娘晚上餓了把馬廄吃了嗎?”

    可可完全沒有接上丹砂的玩笑,而是拉起丹砂的手就往樓下走。

    喂,這情況超級不對勁啊。

    看到可可如此認真匆忙,看來真的是攤上大事了。

    丹砂的表情嚴肅起來,他把嘴中叼著的雪茄直接放進皮革衣服的口袋裏。

    樓下的馬廄雖然叫馬廄,實際上是幾隻馬娘居住的木屋,如其他許多動物一樣,這個世界中所有的馬全部都是以獸娘的形式存在,讓獸娘住真正的馬廄,那未免也太不人道了。

    當丹砂看到馬廄門口時,他明白了可可為何如此慌亂。

    門口臥著的,是一個麵龐精致,膚白貌美的少女,然而,她潔白的身體上隻披了一層破布,亞麻色的長發被淤泥染得十分淩亂,身後張開的蝴蝶翼雖然美麗,但是無力的耷拉著,唯一可以最直觀的感受到她美麗的地方,是她那靠著馬廄那散發著嬌弱的睡姿。

    “她......”丹砂一時說不出話來。

    讓丹砂說不出話的,並不是上述的任何一條。

    而是這個世界的蝴蝶全部都是以“昆蟲”的形式存在,所以蝴蝶娘必然是魔物娘,那麽問題來了,稀少而強悍的魔物娘堪稱一個國家的一種戰略資源,為何會有這樣落魄的魔物娘?她又為何會出現在風車堡的馬廄裏?

    但這些疑問不親自問她,單憑臆測是毫無意義的。

    “這位小姐,快醒醒。”

    丹砂輕輕拍著對方有些濡濕的肩膀。

    “..........”

    然而不管丹砂如何拍打,對方毫無醒來的征兆,隻有囈語。

    “這個女孩不太對勁,還是把她送到祭祀那裏去看看吧.......”

    “不,沒必要費那個力氣。”

    丹砂似乎是下定決心做什麽了,他抬起頭對圍觀的馬娘與可可說:

    “你們幾個先背過身去。”(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