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咱們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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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時課業結束,眾人三三兩兩的結伴離去,白笙與良卿也向閣外走去。

    忽聽身後有人喚道:“白笙,你來一下。”

    聞言回身,隻見安洋正站在不遠處,他忙走過去恭敬行禮道:“見過安師,不知召學生有何事?”

    “陛下未來之前你寫的那篇策論,可願交給我一看?”安洋柔和的問道。

    白笙一怔,想了想,還是笑著從懷裏摸出那未寫完的策論,遞了過去,不好意思的道:“沒想到還是沒瞞過安師。”

    “你交上來的那篇,太過規矩普通,我教授你這麽久,還是了解你幾分的。”

    白笙沒有接話,隻是等著對方看完,好半晌,安洋才抬起頭。

    “原來你寫的是天下論啊!”他眸光複雜,“當年,我也曾寫過,論遍諸國情勢,評遍萬裏河山。”他歎了口氣,“可惜與那時不同了!”

    白笙品不出他話裏的意味,隻好謙順道:“是學生班門弄斧了。”

    “怎麽不寫完?”

    “學生從未出過京都,所知的天下,皆是出自他人之口,這篇策論寫的太過淺薄,實是癡人臆想,隻能徒惹人發笑。”

    “你不必自輕,我在你這般年紀時,可未有你這般敢於放眼天下的胸懷。”他的目光中帶著欣賞讚歎,“過幾年你可以出去遊曆一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這京中的格局,終究還是太小了些——”

    白笙離去時,帶走了安洋贈他的天下論,回府的路上他細細的翻看著,直到看癡了神,良卿沒有打擾他,隻是默默的調亮了窗扇。

    直到行至半途,白笙才抬起頭,眼中滿是欽佩,歎道:“安師真是國士之才啊!”搖頭苦笑,“還好我沒有將之前那篇交上,不然真怕是要貽笑大方了。”

    見他滿麵悵然,良卿勸道:“公子還年幼,等您到了安少師那般年紀,定會超過他的!”

    白笙搖頭,舉著手中的天下論道:“安師寫這手記時,不過十八歲,我怕是拍馬也及不上。”

    他說著,抬手推開馬車的木窗,外麵的寒氣瞬間湧了進來,可他卻似無所覺,隻是怔怔望著外麵的積雪,與遠處陰暗的天空。

    “安師說的對,這京都的格局太小了。”他垂低了眉眼,“看了安師的天下論後,我從未像現在這般想要逃離這裏,這京都雖繁華,可卻更像一個困住人的牢籠。”

    他看向良卿,眼中滿是光亮:“要不咱們逃吧,我帶著你,咱們去走遍這天下!”

    良卿搖頭發笑,抬手探向他的額頭:“您這怎麽沒燒就說糊塗話了呢!”

    羞惱的拂開那手,白笙認真道:“我不是在說胡話,我是真的想離開這裏,我想看看,外麵究竟是什麽樣子的——”

    看著這個滿眼貪婪的少年,良卿勸道:“公子,京都雖困人,可外麵卻不比京都,饑餓、貧窮、疾病,甚至是天災,這世上有太多的不堪,若可以給那些人一個選擇,我想他們會更喜歡這安逸的牢籠。”

    白笙沉默,眼中卻愈加明亮,好半晌後,他問道:“良卿,你能和我說說你入府之前的事嗎?”

    “入府之前?”

    “恩,我從未聽你提過那些事,可以和我說說嗎?”

    “我的家鄉離京都很遠很遠,離鄉時我隻有九歲,幼時的事情都變的很是模糊了,怎麽也記不清楚。”她低垂眼眸,語氣極輕,聽不出情緒。

    “我記得你說過,你是十二歲進府的。”白笙問道。

    “是。”

    “那就和我說說你離鄉之後的事吧。”

    良卿遲疑了片刻,眼眸愈低,似在回憶著什麽。

    “那時我還年幼,一朝橫禍,沒了親人,也沒有可以投靠的地方,隻能四處流浪。”她撚了撚手指,“後來有路過的商隊見我將要餓死,便收留了我,給了我口吃食,還帶我來到了這京都,再後來我便進府做了奴婢。”

    她像是在講別人的故事般漠然,聲音中沒有情緒的起伏,麵上也沒有表情的變化,仍是低眉垂目的跪坐在那。

    白笙想了想,還是沒有去追問那所謂的橫禍是什麽,畢竟舊事已過,再相問,無異於揭人傷疤。

    見她有些出神,白笙將手覆在她肩上,輕拍了下,柔和道:“好了,不想了,都過去了,如今一切都好了不是嗎?”見她不言語,他笑道:“以後就跟著我,相信我,我不會再讓你那般苦的。”

    少年眼眸清亮滿是真誠,笑容溫暖幹淨,良卿看了他半晌,才扯起唇角笑了笑。

    “隻是要委屈你總穿著這身男裝了,這樣我才能帶你到處行走,不過說真的,你這樣子倒是英朗的很,連我都會忘記你本是女兒身呢!”

    良卿輕笑:“那公子,便當我是男兒好了——”

    回到府中,良卿收拾起了衣物,正在這時,盧秀推門走了進來。

    “聽她們說,二公子要你去做他的貼身侍女了?”她笑問。

    良卿點頭應道:“是,隻是換個地方伺候罷了。”

    “二公子待人和善,你能去他那裏,也是福分了。”盧秀邊幫她收拾,邊羨慕道:“貼身侍女可就相當院中的小管事了,你也算是熬出頭了。”

    “有什麽羨慕的?”良卿搖頭失笑,“管的多,不也累的多嗎?”

    “總是比我們這些混吃等死的要好!”盧秀駁道。

    良卿無奈:“我倒是想似你那般。”

    二人沉默,好半晌,良卿才叮囑道:“倒是你,以後我不能常在你身邊,你別總是惹禍,要照顧好自己。”

    自入府後,唯一與她親近的便是秀兒了,如今要分開,她心中既有不舍又有擔憂,不由開始事無巨細的嘮叨了起來。

    “好了好了!瞧你說的像是以後見不到了似的,咱們日後還是在一個府中,離的又不遠,還是可以時常見麵的不是嗎?”

    “是,是啊。”

    良卿搖頭苦笑,想起今日與白笙的一番對話,她沉默了下來,依著白笙今日所思所言,他們隻怕是不會在這京中待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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